天命谷西部水潭，秦吉喆盘坐于水潭底部，双手手心朝天，分别放在左右膝盖之上，星目微阖，薄唇紧闭，不着一缕的身躯隐匿于水中，来往的鱼虾常常从其前胸穿越向后背，或从后背游到前胸，怡然自得，往来翕忽，竟不知此处有一巨大生灵！
直到秦吉喆睁开双眼，一停留在其心脏位置的鱼儿被他那从水中脱离出来的肉身缓缓挤开，茫然抬头，谁特么挤我？
淦！有妖怪！
小鱼儿瞬息之间亡命逃窜！
秦吉喆脸上勾起一抹僵硬的微笑，整个肉身似慢实快地飘向水面，然后踩着水面，一步一步极富韵律地走向岸边。
“主人，您终于闭关结束了？真是太好了！”契约空间之中，一个谄媚的声音喜极而泣。
“饕餮？”秦吉喆一边穿衣，一边查看饕餮的状态。
不是很好。
饕餮原本就被囚禁在灵气阻绝的地方千年之久，全靠自身底蕴苟活，即使后来封印稍微松动，但灵气的损耗仍然大于需求。
最关键的还是秦吉喆那几枪，枪枪爆头，打的饕餮昏迷了数个月之久，如果不是魔族的生命力实在旺盛，换作任何一个种族，就算没有灰飞烟灭，也别想如此快就清醒过来。
不过，醒是醒过来了，饕餮如今的实力，只能说勉勉强强，最多凭借曾经的境界做个嘴强王者，实战嘛，一介残魂，除非秦吉喆放他去夺舍，不然就是一盘菜。
“是我啊主人，我可等您好久了，我们去哪里修炼啊？”
“修炼？”秦吉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秦吉喆刚从闭关之中出来，自然不会再去闭关，而饕餮所说的修炼也不是闭关，而是...
吃人！
吞天食地，无物不吞，人，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还是一种大补药。
“你在教我做事？”
“主人，咱可不能妇人之仁啊！”饕餮一声怪叫，情真意切地说道：“我与主人签下如此契约，普天之下，再无比我可信的人了，就算是你最信任的诸葛亮也比不上！
主人有了我的天赋，如果按照我老饕餮的修炼方法来，最多百年，这方世界便再无敌手...”
“你想说什么？”秦吉喆皱着眉头整理着衣领。
“我的意思是，主人大可不必对有我如此大的戒心，我虽然是魔，但我也是爹生娘养的，虽然曾经祸害过几十万人，但是那都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这些人都与主人没有什么干系啊！主人如果因为这些人而痛恨忌惮我，我老饕餮实在是不服气！”
“你还不服气？呵！”秦吉喆嗤笑。
“不服！凭什么白起坑杀几十万降军，你就不觉得他是魔？你们不是讲究一个夷狄与华夏之辩，什么心向华夏便是华夏，心向夷狄便是夷狄吗？
我现在跟了主人，我一心为主人着想，那我也应该是主人的心腹！按人类的说法，我也是自己人！”饕餮虚弱之后小小的身躯在契约空间里面挺胸叉腰，据理力争！
秦吉喆闻言沉默了，想通了也罢，被说服也罢，他觉得自己对饕餮的态度确实不太好。
不管是穿越也好，觉醒也罢，天命城时代的秦吉喆本质上的三观主导是那个来自新世纪的现代人，所以他与这个世界的土著的思维导向是不一样的，起码在他的心里面，魔族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这也是饕餮敢自辩的底气，在签订奴隶契约之后，秦吉喆获取了饕餮的两大天赋的一半本源，饕餮除了依靠隐约的灵魂共鸣，‘看见’秦吉喆的一些零散记忆之外，基本上可以说一无所获。
或许对饕餮来说，这些隐约的记忆价值并不比普通的天赋效果来的差，因为他从这些零星的语言文字里面，对秦吉喆的处世态度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见秦吉喆沉默，饕餮决定趁热打铁，道：
“主人，就好像刘皇叔对裴元绍说的那样；主人失去的不过是二三恶犬，得到的却是吊睛白额猛虎，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我老饕餮不才，与那几十万军民相比，我就是神兽白虎！”
“裴元绍？”秦吉喆淡笑着摇了一摇头，饕餮看见自己的一些记忆，自然是一些不重要的，被允许的记忆，甚至造假的记忆——也就是一些臆想片段，我与大明星的二三事，emmm...
至于最重要的，无论是巴雷特的存在，还是自己与诸葛亮、吕布们的羁绊，都不是饕餮所能窥视的。
“嗯？”饕餮略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主人你懂的。”
“那我爷爷的命呢？”秦吉喆淡淡地问道。
饕餮如遭雷劈，呆愣了半晌，短小的四肢忽然猛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嚎啕道：“主人冤枉啊！
此事...这就好比两个两个绝世高手大战，战后双双重伤，各自回家休养，然后其中一方数百年后死于小人之手，您可不能因此而将偌大的命案认在五百年前害他受伤的人身上啊！
我冤枉啊！最多主人气不过揍我一顿，但是我老饕餮罪不至死啊...”
所谓的绝世高手大战，自然是抬举秦老怪，拍秦吉喆的马屁。
认真说来，千年前的那场大战更像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围攻中神通，结果中神通被打败封印了，四大高手之一却元气大伤，最后被霍都之流害死了...
秦吉喆见饕餮哭得可怜，忍不住呵斥道：“闭嘴！”
呜呜呜....嘎！
饕餮的小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吉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签订了奴隶契约的饕餮可不相信秦吉喆所谓的五百年之约，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已经认命了！
但是人有人的活法，奴才有奴才的活法，既然当不了自由的人，便要做最大的奴才！
想要成为秦吉喆最大的奴才，自然要获得他的信任！所以饕餮才有了这么一番举动，一个不能简在帝心的奴才就是一枚随时可以兑掉的棋子，饕餮堂堂魔尊，魔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岂会甘心？
“说说吧，有什么想法？”秦吉喆也不介意，黑猫白猫，魔族奴隶或是人族奴隶，只要是把自己当主人，那就是好猫好奴隶，既然饕餮想要主动奉献自己，倒也不妨听一听，好歹是存活两万多年的存在，不管怎么样，那魔生经历是没得比的。
“嘿嘿，主人您听我说~”饕餮的大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大嘴，道：“老饕餮我虽然活了两万多年，但是，实际修炼时间相当有限！以我的天赋，如果能够敞开修炼的话，那么最多一千年的时间就能够成为魔界至尊，魔主！
可惜生不逢时啊！老饕餮我出生的时候魔界大局已定，庞大的魔界被七大魔主分了个干干净净，我一介小魔，自然不敢兴风作浪，为了不引起魔主他们的猜忌，我硬是花了两万年才晋升魔尊！饶是如此，仍然引起了第三欲魔主的猜忌，要不是适逢其会，我偷偷进入了洪荒大陆，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杀错没放过！淦！
不过现在好了，洪荒大陆人族妖族大战，最强的尊者都羁绊在边界地带，以主人与我的天赋，最多百年百年可以晋升尊者，到时候便先统人族，再收妖族，以整个洪荒大陆为后盾，我们大可以在千年之内晋升主宰！到时候便是魔族打了过来，我们占据地利，定能教他不敢窥视！”
饕餮没有使用手段，但是作为魔族中的佼佼者，他的话语中自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饶是秦吉喆有巴雷特镇压魂体，仍然被他说得心生向往！
“你所谓的晋升？不会是说吃人吧？”秦吉喆目光中透着彻骨寒意，虽然他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伟大情操，但是数年的网络大爆炸，也仅仅只是将他做人的底线一再动摇下坠，还没有消失呢！
“主人！”饕餮察觉到了秦吉喆的不悦，连忙劝谏道：“主人万万不可妇人之仁啊！
如今之洪荒大陆，圣人隐没不知踪迹，人皇妖皇也折损大半，兽皇更是灭绝！如果我们不能迅速晋升，待魔族重新打通两届通道，七大魔主，数十魔尊降临洪荒大陆，就凭妖族与人族那三瓜两枣，我们就彻底完蛋了啊！
就算主人不为自己着想，女主人呢？大小少爷他们呢？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为大人计！为天命城计！为天下计！
老饕餮斗胆，求主人修魔！”
魔者，为一人得道，献祭天下苍生也！
秦吉喆长呼了一口气，饕餮的话语沉甸甸的，像一块巨石压在了秦吉喆的心头！
“你丫学了点古人，全用在我身上了是吧？”
秦吉喆嘴角扯了扯，终究没有展露笑容，可不是嘛，就饕餮这一套说词，像极了古往今来，那些蛊惑帝王将相干坏事的谋士了，说到底，翻译过来就一个意思：
为了天下，你这脸别要了！
“主人！”饕餮还待再劝，秦吉喆摆了摆手阻止道：
“此事不用再多说了，我自有决断！”
人族，不行！妖族，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