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一下厨，准备了一桌饭菜。
上桌的有五个人，韩忠上座，秦岭客座，吴子道主陪，水杉县师爷王俊朗和水杉县都尉营营长武飞副陪。
看到水杉县三名主官沆瀣一气的样子，秦岭越发觉得张县令钱师爷之流太垃圾。
酒过三巡，一阵寒暄后，吴子道出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秦大人驾临蔽县不知道有何指教？榔榆县缺衣还是少粮？蔽县拿不出太多，百十来担还是有的。”
秦岭也不藏着掖着，道：“冬茬粮食刚收，勉强能糊口，就是缺少耕牛，便出来转转，看看有什么渠道没有，榔榆水杉县相邻，就先来了这里。”
“哦，原来如此！”吴子道问道：“师爷，咱们县耕牛有多少？”
王俊朗师爷是个老头，从他进门时秦岭就没见他笑过，他心算了一下，道：“水杉县有六万四千人，合并村落之后，人口流失大概三千，安置下来的有六万一千左右，一万五千户，平均十户一头耕牛，有三千头。我看可以这样，将五百头耕牛租给榔榆县，一头使用一年，十两银子，一年租金为五千两，秦大人，不知道租多少年？”
韩忠听着，心里有些不大乐意，他早和水杉县的人说了，秦岭是自己的朋友，有困难就帮一帮，哪想到，狮子大开口，他怕秦岭不乐意，道：“五百头耕牛，要是卖，多少钱？”
王俊朗又开始盘算，“一头耕牛的寿命约为三十年，一头一年按照五两银子算，七万五千两银子。”
秦岭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怎么不抢呢？官字两张口，吴子道和王俊朗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呀，韩忠面沉思水，他得给秦岭把这事儿办成了，上次从榔榆县拉走了二十万两金银，这钱不能白拿呀。
韩忠道：“七万五千两，怎么不抢呢？”
王俊朗双手抱拳道：“韩大人，水杉县的百姓是不用耕牛还是不用吃饭？”
吴子道笑着看向秦岭，道：“秦大人，没办法，我们师爷就是个守财奴，我说了也没办法。”
秦岭眯着眼睛寻思，这个吴子道虽说有几分气魄，但是亲兄弟明算账，自己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秦岭道：“这事儿以后再说，吴大人，不知道您为何要施行合并村落的策略？空出那么多土地，意欲何为？”
吴子道眼珠子开始转动，“这个……”
王俊朗接茬道：“水杉县这些年过的难啊，铁汉山以南，就是一大片不能耕种的土地，收成为零，只有把百姓围到县城周边，才勉强糊口。”
韩忠往后一靠，道：“不管你怎么勉强糊口，河洛路分过来的七十万难民，你们十个县都得分了。这几年刘侍郎摁着不但减免阳台府的赋税，还不断给你们拨款，你们有多少家底，我还不知道？”
王俊朗“噌”的一声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爱谁要谁要，我们水杉县不要，府台大人要是非让我们养十几万难民，我们就死给他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岭一听七十万难民，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也知道了府台大人召集各位县令是何用意了，河洛路在冬青路东北方向，这批难民应该是从澜州过来的，天下四洲，只有中州和越州还能吃饱饭，难民到了中州一定会被驱赶，除了来越州，他们无处可去。
七十万难民，太好了！在场的人谁都想不到，秦岭比谁都想要这些人，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说道：“韩大人，王师爷，这事儿还是等咱们见了府台大人再说，您在这里喊破了大天，韩大人也做不得府台大人的主，现在倒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咱们同仇敌忾，钦天司的人已经到了水杉县，若是不打，或者打不赢，咱们阳台府的五十万人，也要变成难民了。”
说着，秦岭给韩忠使了个眼色，韩忠心领神会，道：“打他娘什么打？老子这就回阳台府，和我们徐朗大人联合抵抗，水杉县既然不听话，爱死爱活！”
越州的武将没有不知道钦天司的，武飞当时脸色就变得难看，道：“钦天司？唯有韩大人和昭武将军能应付一下，水杉县的都尉营，就是人家的靶子！”
韩忠趴在那里，叹息道：“难，真叫人为难，我得赶快回去，要是钦天司趁机偷袭了府台怎么办？”
说着，真的起身要走，吴子道也急了，道：“韩大人，秦大人所说属实否？”
“费他妈话，要不是有高人相助，老子前晚就死了！”
武飞也皱眉道：“有人向我禀报过有不明高手到县城，八成是真的！”
吴子道脸都绿了，“韩大人，您也不能一走了之啊，得给我们想想办法。”
秦岭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可开心坏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放屁，那塌的坑定不是自己家的房子。
秦岭叹道：“吴大人，韩大人也是有心无力，枢密院的战士也不是神仙，府里培养一个枢密院战士，少说也得一千两银子，抚恤金才五十两，韩大人不能白白地拼命呀。”
韩忠闻言道：“废话，老子这次带了七十个枢密院战士，要打钦天监，估计得都把命玩儿没了。”
秦岭心里无奈，韩忠啊韩忠，你咋这么傻呢，带了五十个，才多报二十个，你倒是给他加个零呀，这笔钱是坑不是上了，他起身道：“韩大人，咱们也别为难吴大人了，七万五千两银子还得和我们穷的叮当响的榔榆县要呢，七十个枢密院战士的命，七万两银子，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呢嘛！”
吴子道看出来了，秦岭和韩忠关系不一般，这俩人在一唱一和，根本目的，还是想要这五百头耕牛，白拿走。吴子道心一横，道：“秦大人，您劝一劝韩大人吧，如果劝成了，五百头耕牛，免费奉送！”
秦岭一脸难色，道：“这不是五百头牛的事儿，这是七十个枢密院战士性命的事儿啊。”
秦一一在隔壁听着，“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主人简直太坏了。
王俊朗这个铁算盘铁公鸡也意识到了危险性，道：“现在水杉县现钱是拿不出来的，八十万斤库银有三十万斤用在乡村合并上，二十万斤和冬青路那边粮商买了粮食，还有三十万斤，要用于军费，和旱涝灾害保证，不可以动，这样，秦大人，我给你八百头耕牛，你和韩大人帮我们把钦天司赶出水杉县，如何？至于韩忠大人的枢密院的抚恤金，就你们自己想办法！”
秦岭本来还对这个吴子道有些好感，一听这话，心中也有点儿不开心了，韩忠枢密院的战士合着就该为了你们死呗？不过他们县库存八十万斤，是真他娘有钱！
反正八百头耕牛是到手了，其他的再说，秦岭道：“成交！一一，笔墨伺候！”
秦一一叫来了两个跑趟的，迅速撤掉了桌上的饭菜，摆好笔墨纸砚，秦岭提笔写下：“今水杉县吴子道县令、王俊朗师爷、都尉营武飞，体恤榔榆县建城不易，免费奉送八百头体质优良耕牛。”一式两份
吴子道看着，先惊叹了一声“好字”然后皱眉道：“为什么这么写？”
秦岭道：“难不成，吴大人和韩大人做交易的事情，也敢白纸黑字地写下来？府台大人不杀了你的头才怪呢，这么写，说不定府台大人还有赏呢。”
说着，秦岭率先在上面盖上了大印，王俊朗的脸色像吃了苦瓜一般，心想这小子准备的倒是齐全，毫无退路，将水杉县的大印盖了上去。
秦岭如获至宝，折起来递给韩忠，道：“大人，我的这份，就劳您转交府台大人了。看清楚了，体质优良的耕牛，要是有老牛，病牛，我可是要和你换的。”
吴子道一拍脑门，道：“草率了！”
韩忠却乐道：“好说！”
秦岭将一一叫了出来，道：“一一，你随枢密院的几位大哥随着吴大人将耕牛清点明白，就回家吧，我要随韩忠大人办点事，还要去一趟阳台府，之后就回家。”然后秦岭又在秦一一耳边细语了几句，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主人！”秦一一难过道：“主人，我不在您身边，您照顾好自己。”
“放心！”秦岭拍了拍秦一一的肩膀，道：“各位大人，咱们各自办各自的事情吧！”
吴子道惊慌道：“秦大人，韩大人，你们何去？”
秦岭笑道：“去杀几个钦天司的人，替刘侍郎和余府台分忧。”
韩忠喊道：“兄弟们，出来吧！”一声令下，五十人呼啦一声出现在了院子里，纪律严明。韩忠只选了其中的两个人。
吴子道看了看，道：“就去四个？”可不是四个，韩忠一个，秦岭一个，韩忠的两个得力干将，这是秦岭的意思，就是找两个跑腿的。
秦岭将双手放在了吴子道肩上，道：“吴大人，清点好耕牛，就去府里面见府台大人吧，我和韩将军随后就到。”
秦岭看着四十多位准备护送秦一一的人，道：“诸位兄弟，这位秦一一姑娘，是本官的左右的手，极为重要，希望诸位兄弟照顾好她，来日去了榔榆县，本官必有重谢。”
四十多枢密院战士其声喊道：“请大人放心！”
秦岭和韩忠二人大踏步出了门，王俊朗摸了摸头，道：“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被坑了，天呐，我被坑了！”
吴子道狠狠拍了一下王俊朗的脑袋，道：“行了行了，不懂得个轻重，五千头耕牛，你懂得说三千头，八十万斤库银，你就不懂得收着点？八百头耕牛没啥，府台大人知道咱们水杉县实力雄厚，难民不要都不行了，到时候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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