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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3章 百姓万岁

叶果魂儿都没了,浑身上下的那股机灵劲儿全然不见了,她清洗了一下满身的风尘,与秦岭隔桌而坐,一脸楚楚动人,若是之前她对秦岭摆出这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他肯定把持不住,就算今夜凌思月不在,秦岭也会把他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可是此刻,他的心如针扎一般疼。

天气微凉,秦岭拿了一件衣服给叶果披上,微微叹气,道:“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华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

叶果眼泪横流,“别说了,小秦,真的,别说了……如何是好?”

秦岭难过道:“我带你浪迹天涯。”

叶果柔声道:“你放得下这一城百姓?”

秦岭低下了头,道:“我不知道。”

叶果轻声道:“可是我不愿意让你为了儿女情长,抛舍了大业,若是我怀了你的胎儿,老人家会不会感念骨血至亲?”

秦岭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让你活得那么艰难。”

此刻,二人都无言可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外面,叶青言老爷子听得真切,他呆滞地望着月色,自己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一把屎一把尿将叶果拉扯成人,可是,自己还能再把小雏儿再抚育下去吗?就算自己愿意,老天爷也不会同意!人太老了,该休息了。

前半夜,月亮还如银子一般洒遍整个榔榆县,三更之后乌云密布,下了大雨,乌云之间夹着可怕的闪电,老爷子知道叶果害怕,他拄着拐杖坐在了叶果的床边,将一条被子盖在了正在哭泣的姑娘身上,道:“你长大了,不管有什么事,都不可以哭,也不能怕。这个世道,要扎实一点,勇敢一点,才能把磕磕绊绊的路走顺了!”

叶果道:“我不怕……爷爷在,我就不怕!”说话间,一道犀利的惊雷炸起,叶青言老爷子说:“孩子,兵法里有一条,叫以退为进,如果你离开他,你对他的情会消失吗?”

叶果摇摇头,道:“不会。”

叶青言老爷子靠在床边的摇椅上,道:“劫火烧海底,风鼓山相击。真常寂灭乐,涅槃相如是。小秦这话说得多好呀,涅槃重生,此事,是你们之间的一劫。”

叶果心很乱,没办法想那么多,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祖孙二人听着雨声,雷声,就这样睡着了。

一声惊雷,叶青言猛然惊醒,他从摇椅上坐起,看着外面雷电射进来的光芒,目光变得迷离,喃喃道:“八九流年如逝水,不觉垂垂老矣。漫回首,此生无悔,无悔……”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外面的清河水声更盛,叶果起身,看着爷爷在一边安睡着,没有打扰,便自己开门走了出去,看到一些工人正在检查排水是不是好,出了大门,看到了清河的水漫过了河床,淹上了路,下游的水稻,菜园,全部被水漫了,她急忙回了屋子喊爷爷,可是,叶青言老爷子一直没有动静,叶果脸色逐渐僵硬,伸手听了听爷爷的脉搏,原来,老爷子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与世长辞。

叶果瘫软在地,迟愣了片刻,眼泪簌簌流出,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秦岭等人闻声而至,看着叶青言老爷子走了,纷纷跪倒在地。

不多久,榔榆村迁出的村民,乃至整个榔榆县,全部知道了这个消息,棺材铺送来一副极好的棺材,在秦府忙碌了起来,天知道叶果有多难过,呜呜地哭了一整天,哭晕了过去,凌思月亲自照顾,那房门连秦岭都不许进。

下午时分入殓,有游方道人来此说可以主持丧事,分文不取。他用红纸绿纸剪了一些花朵,黄泥做了烛台,天黑以后,棺木钱点起蜡烛,燃起了香,老道士开始了丧事中的绕棺仪式,叶青言膝下无子,需一男丁披麻戴孝,秦岭刚要以长孙之礼披麻戴孝,余秋水却匆匆赶来,道:“秦大人,你尚有父辈在人间,不可对旁人以长孙礼仪披麻戴孝。”

秦岭心道:“扯淡!这个世上,老子断无亲人。”

余秋水将秦岭托至后堂,将开国将军秦国尚,和当今存留一脉的秦耀杰的故事讲给他听,秦岭听着毫无感觉,道:“一定是认错人了!”

余秋水道:“秦大人,我不知道你与你父有何恩怨,但是血亲是改不了的,要么,你就将你后腰的标记清除了!”

秦岭皱眉道:“什么标记?”

余秋水此刻已经不甚开心了,道:“家族大仇,如何能忘?”

秦岭当即取出自己的太阳眼镜,照到了自己后腰处的两道疤痕,仔细一看,“东海波翻白日动,秦仇慷慨天门恸。”

余秋水看到秦岭神色变了,放缓了声音,道:“不管你父亲对你做了什么,一定是为了保你的命,据说你的两个哥哥已经被害了,你还有两个姐姐,现在还在冬青路等你,他们每个人的腰上,都有与你一般的字样。”

秦岭闻言之后,脑袋感觉被砸了一闷棍,眼冒金星,脑海中千百个念头交织在一起,后腰那不是什么疤痕,是他从小便带着的两道胎记,一直没有人注意过,竟然有细小的两行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是那一世的孤儿,竟然成了这一世的王族后裔,没有人见过自己腰上的胎记,余秋水绝对不可能是编故事。

不理解,惊骇,心塞,悲伤,憋闷同时涌上了他的心头,结成了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直直栽倒。

秦岭是整个榔榆县的顶梁柱,更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也倒下了,家里登时乱了,好在秦一一在裘云裴等人的支持下顶起了门户,一切才有条不紊。

第二天秦岭才醒,余秋水一直在他身边守着,看到这个曾在战场上耀武扬威的小子,一点精气神都没了,余秋水说:“小秦,总该把老爷子的葬礼办完,不能以长孙礼,便以师礼抬棺吧。”

秦岭起身来,披麻戴孝。

叶果也醒了,在老爷子灵前跪着,哭累了,就靠在柱子上睡了过去,只一会儿又醒了,似乎梦到了爷爷还活着,看到了灵位后惊醒,又悠悠地哭了起来。

凌思月道:“不哭了,人死了,是哭不回来的。”

老爷子七十多岁了,按照这里的风俗要停灵七天,叶果坐在灵前,看着天上月色极好,星星镶嵌在深蓝的玉盘里,非常安静温柔,叶果想:“爷爷,就这样死了吗?”

凌思月怕姑娘心窄,做什么傻事,就一直在旁边守着,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叶老走得安详,算是喜丧,以后,你还有外婆呢。”

叶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在院落内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中看到了喝得烂醉如泥的秦岭,蓦然想起了他刚来此时的样子,想起了他说:“因为你,我多少适应了这个世界。”

叶果说:“外婆,我走了,他怎么办?”

凌思月道:“他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叶果哑口无言,心如刀绞。

一夜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

七日后,众人就把老爷子埋在了榔榆村后山上,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以秦岭为首,全榔榆村在游方道人的指引下,行完了礼仪。

丧事办完了,叶果走或者不走的问题,又成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秦岭在秦府门前坐着,满身颓废,手边放了一坛子酒,已经喝了一半,黑豹在他的脚下卧着,将头搭在秦岭的大腿处,他看着凌思月来到了面前,问道:“前辈,如果我不放人,后果就是和你,和朝廷,和杨国星,和雷州人一同为敌吧?”

凌思月毫不避讳道:“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愿意放人,你尽可以和我提要求,我可以替你杀几个人,杨国星我杀不了,钦天司的司长,我却不放在眼里,或许,我可以帮你杀几个雷州大将!”

秦岭一脸苦笑,她还是非要把叶果带走,他说:“给我一天的时间,明日一早,我给你消息,十几年你都没管,不差这一天吧?”

凌思月转身离开。

秦一一从门后出来,看着主人这个样子,满肚子的心疼,轻轻抹平了秦岭的额头,道:“主人,都会过去。”

晚上,秦岭没让任何人帮厨,自己做了一大桌菜,他本人上座,入席的有叶果,秦一一,武人杰,唐可儿,裘云裴,左玉坤,王大力,沈庆,谷风也在,余秋水也没走。

一顿饭无人说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岭不开心。

饭后,裘云裴和唐可儿陪秦岭外出散步,若说格局眼光,这两个女子看得比这个天下的一品大员都要透彻,一个经历了大悲,一个看尽了天下,裘云裴问:“哥,准备放人了?”

秦岭看着自己初来时的方向,喃喃道:“局面凌乱,不能多树敌手,我要在此事上儿女情长,就配不上这个极好的姑娘。”

唐可儿不开心道:“我就很好奇,你怕什么呢?和她干!”

秦岭苦笑道:“我怕输,我现在一局也输不起。七十万条人命呢。”

唐可儿道:“我不信她就会那么做。”

秦岭道:“可是我不能不信。小果子啊,她本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乡下丫头,马上就要做那个凌霄门的大小姐了,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有朝一日,我手握百万雄兵,杀到中州和他凌霄门抢人,不怕他不给。”

唐可儿一阵默然。裘云裴却面露振奋,这个“抢”字,说得霸道。

叶果来了,秦岭身边的所有人便走了,叶果扑在秦岭怀里哭,这些日子,她哭得有点儿多了,眼睛肿肿的,她说:“我算了一下,我走了,对你好,我在凌霄门等着你。”

秦岭哑然道:“不等明日了?”虽然和唐可儿说得很好,事到眼前,才是抽心的疼。

叶果道:“余大人说,多占用你一天,你便在即将到来的博弈中少一分胜算。”

秦岭吐出一口浊气,道:“走吧,走吧。”

这几天,他们日日夜夜被悲伤笼罩,此刻,都变得豁达,豁达,有时候也是一个无可奈何的选择。

才说完,凌思月便驾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来了,对秦岭道:“我会答应你一个条件。”

秦岭怒道:“滚!”

这一声真带出来了杀气,连卧在“秦府”两个字大字的门楣上的黑豹都咆哮了一声,气不过。

叶果走得利索,她怕一回头,就走不了了。

目送着叶果走出了那条拓宽的官道,唐可儿道:“可惜我打不过她。”

秦岭坐在了地上,叹道:“打得过又能如何?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天空湛蓝,那一轮大大的明月在天上俯瞰着地上的一切相聚离别,把个秦岭照得孤独,单薄。

秦岭泪眼朦胧,想到了初见时她那一撇一笑,不知道怎么就感情渐深了,自己的腿是她一点一点照顾好的,那般危险的战场,她也毫不畏惧,为自己擂鼓呐喊。

秦岭低声呢喃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放屁,和你的每分每秒的,都是我一生难忘的幸福。你走便走了,给我留个微信,给我留个电话,天天还能和你说会儿话。”

他抽了抽鼻子,把头埋在腿里,呜呜咽咽。

秦一一不敢靠近,武人杰,唐可儿等人更不敢靠近,裘云裴也不敢,只有黑豹在秦岭身边环绕了几圈,在秦岭手背上添了一口,也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音,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起身,喊道:“云裴,给我选一匹快马来!”

秦岭一声令下,附近一干亲朋好友,带兵将领终于提起气来,秦岭终于要把夫人抢回来了,各自整装待发,秦岭没有理会他们,上了马背,急速冲出了榔榆县,唐可儿和裘云裴都策马相随。

追上了凌霄门的车队,天边渐白,凌思月没有让叶果露面,飘然站在了秦岭面前,道:“如何?反悔了?”

秦岭朗声道:“两件事,第一,谁若伤叶果一根汗毛,我秦岭杀他个天昏地暗;第二,劳烦前辈沿途给天下传递消息,谁能救了赵武陵王性命,我榔榆县备下百万斤精盐,是为报答!”

凌思月蓦然瞪大了眼睛,道:“百万斤精盐?有市无价,值二十万军队,你莫不是开玩笑?”

秦岭道:“人命关天,不开玩笑。”

凌思月气息不顺,道:“好!”

秦岭双手抱拳,道:“就此别过!”

凌思月点点头,再次上路,秦岭看着背向自己的车队,喊道:“小果子,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没有离开车厢的叶果早已经又哭红了眼睛,凌思月坐在她的身边,道:“这娃儿也有点儿意思,不过百万斤精盐,可笑。”

叶果用衣袖抹了抹眼泪,道:“是真的,只要她愿意,莫说百万斤,千万斤他也弄得来。”

凌思月闻言后,看着叶果脖子上戴的狼牙玉坠,怔怔出神。

叶青言老爷子与世长辞,叶果也走了,秦府喧闹,可是在秦岭看来,空空荡荡,毫无生气,他也躲在房子里不愿意出来,任由余秋水敲门,打死不开。

余秋水自然是不知道叶果和他,还有凌霄门之间的事情,他只是担心冬青路大局,没了注意,把秦岭当主心骨,最终秦岭不耐烦了,道:“各自该干嘛干嘛,啥也不管就成,林浩天要粮食没有,他敢纵兵抢粮就和他干,杨国星要增兵就增,爱来多少来多少,反正就是没粮食。”

余秋水无奈道:“他要是抢粮,干不过怎么办?”

秦岭开了门,站在了余秋水面前,余秋水瞪着秦岭,一巴掌拍了下去,道:“你要死啊?你要把自己脏死吗?叶青言死了,叶果走了,是不是没人管得了你了?”

秦岭半个月没出门,邋遢成了一片,满屋子酒气,把余秋水气的,“大男人连这么点儿事情都扛不住?”

秦岭难受道:“哎呀,我才十七,情窦初开,除了打过仗,没日没夜的学习、训练,根本没有动过真感情,还不准人家难受了?”

“难受个屁!七十万人等着你吃饭,一句难受就完了?秦一一呢?过来,给他洗衣服洗澡,收拾收拾,大好年华,怎么能没点儿精气神呢?”

秦岭被余秋水硬生生提溜到了河里。

秦岭在水里泡着,余秋水在岸上骂着,没完没了,秦岭无奈道:“我错了行不行?”

余秋水恨铁不成钢,嚷嚷道:“错了?你都不知道,天下成什么样子了,杨国星秘密把冬青路割让给了雷州国,我辈不自强,就愧对列祖列宗了。你韩大哥都失踪了,你也不着急。”

秦岭从水里钻出来,道:“我都知道了,那不是给你想办法了么,各家各户都把粮食藏好了,我看他拿什么养兵。”

秦岭从水里钻了出来,认真看着余秋水,道:“大人,冬青路离我们太远了!往返就得一个月!”

秦一一伺候着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秦岭看了一眼田地,才惊觉,春末,春小麦到了收割的时候了,秦岭带着余秋水离开了秦府,去了外面,平平整整的稻田上,散着浓郁的粮食气息,百姓们一边收粮,一边将给衙门的赋税装车,准备先交给行政村,再由行政村交到乡里,五万百姓时,十万亩地,现在一百五十万亩地,大大的粮仓都要填满了,尤其是土豆的产量让人叹为观止,就这一茬,足以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并且可以抗过两个灾年。

余秋水随着秦岭在外头看着,惊讶道:“我急匆匆地来找你,根本没注意民生情况,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就是那个因为吃不上饭而暴乱不堪的榔榆县?”

秦岭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的画面,激动万分,因为叶果的离开,他悲伤过度,早已经忘了这些百姓,司徒明和谷风二人按照他的意思,将个榔榆县治理得井井有条,秦岭甚至见到了二十一初世纪东三省村落的样子,人人庆丰收。

再看另一边,新县城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了,可以容纳十万人的城市,就差人气了。

资金到位,劳动力合理分配,勤劳的人几乎一分钟的懒都不会偷。

秦岭心中被一股郁气和自责填满,人啊,最怕英雄气短和儿女情长两样东西,如此美好的家园,自己不好好守着,天天呆在屋里干嘛呢?

秦岭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老子江山也要,美人也要,想要美人,就得先要江山,秦岭下了马,拍了拍马屁股让它自己跑开,他在丰收的百姓前溜达,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是秦大人。”

一人动而千人动,百姓们迅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喊:“大人,听说您受伤了,您好了吗?”

秦岭道:“好了,好了!”

“大人,听说您一个人杀退了二十万雷州鞑子,是不是真的呀?”

秦岭笑道:“假的,假的!”

“大人,听说你跺跺脚,雷州国都天崩地裂了,是不是真的呀?”

秦岭无奈道:“吹牛逼的!吹牛逼的!”

百姓越围越多,马如山闻信,带着一群捕快赶了过来,在秦岭面前围了一个圈,百姓们忽然自发跪倒在地,齐齐喊道:“秦大人万岁,秦大人万岁!”

这声音如山呼海啸,秦岭内里被感动填满,喊道:“百姓万岁!”

余秋水这个府台大人在一旁呆若木鸡,秦岭被七十万百姓如此拥护,他一声号召,这就是七十万疯狂的军队啊,雷州人如何打的过来?杨国星如何打的过来?

好一个少年英雄啊,余秋水默默地想,只要刘侍郎一宣布响应澜肃王反朝廷,阳台府,就交给这小子,接收了难民之后,阳台府有两百万百姓,能在他的带领下,让这个天下换了颜色……

(未完待续)

【作者题外话】:6000字大章,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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