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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丹药风波

司马伸手接过药瓶,将它倒过来转了两圈,抚触过瓶底凸起的文字,深沉望她一眼道:“仙柠丫头,听说,你昨日送给我司马府的护卫一瓶延年益寿的丹药,可有此事?”???

白仙柠捕捉到司马那双酝酿深意的眼神,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不待她答话,又听他开口道:“这事确也抵赖不得,这瓶底清清楚楚的刻着“幽梦”二字,想来定是你医仙府的东西无疑了”。

苍天为证,白仙柠方才愣的那一下神绝不是想要抵赖的意思,倒是司马像是个急于给她安插罪名的意图,不过有一点他却没说错,那但凡刻着“幽梦”二字的药瓶,来头定与她医仙府有关。

因那百年丹是祖传之物,她在祖母那里统共也就得到这么一小瓶纪念物,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在身上,而“幽梦”二字正是她那位医仙始祖的名字。

且不说百年丹珍贵非凡,单是那小小的白玉瓶也已有逾万年历史,堪称古迹般的存在,不过是医仙府的东西有特殊的配制办法,才能够久经恒陈的保存下来罢了。

她昨日送出去时,绝没料到今日这瓶丹药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不禁疑惑道:“这丹药确是我医仙府的东西,敢问有什么问题?”

司马暼她一眼,酝酿足了拷问的气势,方才冷道:“方才护卫来报,昨日接收你赠药的人,不多不少统共有十人之众,且全都是我司马府的护卫,除川本赖外,尚有九人昨夜服用了百年丹,然半个时辰前,那九人突然发了一场怪病”。

他顿了顿又道:“这些人身上长满了流着黑色臭血的脓包,这还不算,最要命的是这似乎是种肢体僵化病,具有十分厉害的传染性,凡是与他们接触过的族人都感染了怪病,这件事情关乎到我魔湖族人的性命安危,既然证实了丹药出处,还请你现在立即随老夫回去接受调查”。

他这番铿锵有力的话音适才落下,旁边已有一众持剑人马踏前一步,面无表情的朝她亮了亮手里明晃晃的剑光。

白仙柠听得这番说词有些始料未及。

看眼下阵势,司马今次上门的意图并不单纯。

就以官职来论,他是魔湖族的法司总管,自是有权利缉拿任何疑犯回去接受盘查工序,只是这份查办的结果是否公允就不得而知了。??

她思及蹊跷,皱眉道:“百年丹乃是祖上流传下来调生补息的圣品,但以司马总管描述的症状来看,却有些不大合症,若说有传染性就更不可能了,这丹药虽出自医仙府,但服药中途生出别的岔子,也是有可能的,我须得亲眼见见这些病人”。

司马冷嗤道:“差你回去是为办案,治病的事你却插不上手,因眼下怪病传播迅疾,粗粗估算,现下恐已有上千人被感染不治,这些病人统要抬去禁场焚烧,老夫劝你勿多生事端”。

白仙柠闻言,被狠狠吓了一大跳,这半小时不到的时间,竟高达上千人染病,这,这究竟是个什么庞然怪病,传播速度如此惊人,实乃匪夷所思。

再思及,倘若司马不准她靠近那些病人,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头衔。

不由暗暗苦笑,这厢果真应了那句话,看笑话的不怕事大,被他抓去直接就可以免审了,立时就能给她判个千刀万剐斩立决的大罪。

她对这件事有些追悔莫及。

昨日送出这瓶丹药本就坏了医仙府的大忌,祖母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要来拔了她的皮。

这回可好,数罪并罚,她再有十条命恐也不够被人折腾的,心中已能预想到接下来面临的该是个多么沉痛的苦头。

不经意抬头,眼风里却瞧见虞阑珊面朝她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她那个笑容实在是炽恨刺眼,若不是当前有些自顾不暇,恐要来狠狠踩她几脚才能解开胸中闷气。

她思解除了昨夜她在悬崖边横挡了那么一下,阻碍了她些许算不得利益的利益,何时竟教她恨成这副模样。

猛的感悟到今日这番毫不掩饰的人性变故,顿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心底那层凉意适才升腾起些许苗头,她便被神情漫漠的白枍神捉住手臂,往他怀里拉了拉,修长的身姿沉稳有力的站在面前道:“司马总管对药性了解几分?”

司马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迟疑道:“这,老夫不甚了解”。

院里站了这么许久,她估摸着白枍神有些乏味,淡淡暼了司马一眼,四两拨千斤道:“百年丹是上品纯丹,于修道者而言是圣品良药,于寻常体质的人却要祛五毒,清五脏,净化筋骨恶血,方能脱胎换骨,司马总管既然不解药理,这件案子托你办的多余,医仙府的人你却拿不得。我暂不与你计较,眼下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他这番话搁在平日里已是难得存几分耐心,但听在司马耳朵里,却教他不似那么好接受,脸上立时染上三分震怒道:“哼,老夫以为白先生是明事理的人,不想却是这般不通人情,??这件事关系重大,今日说什么老夫也得把人带……”。

话没说完,但见白枍神轻飘飘的挥了挥衣袖。

不晓得他施的是个什么戏法,司马总管忽地闭了嘴,身体似一股黑旋风,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嗖一下就冲出门去了。

众护卫急慌慌尾随而去,急慌慌的将面红耳赤的司马扶坐起来。那一把老胳膊老腿的不大灵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站稳当,平白遭的这般罪看着确有些可怜。

好在白枍神今日刻意控制了力度,幸没落得像川本赖那么悲惨的地步。

司马远远的满怀震撼的望了他一眼,倒有些自知之明,就这么从敞开的大门旁灰溜溜的回去了。

虞阑珊愣在原地已经吓傻了,愣了半晌,突然面上燃起一丝奇异的亮光,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热泪哗哗落下来,大呼白先生救命。

她这般死赖活赖的技能同她父亲那般花里胡哨的技能两厢对比更胜一筹,哭哭啼啼,啼啼哭哭,深刻谨记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至理名言,飙泪飙的毫不痛快。

然任她哭到天荒地老,白枍神一双目光却是波澜不惊,甚至瞧也没瞧她一眼。

虞阑珊是个惯会揣摩神色的,见他一颗心好似只存了一人般双耳不闻窗外事。情急下也顾不得滚滚泛滥的嫉妒心,毕竟小命重要。

她若脱离医仙府的庇护,恐怕立时就会被人抓走,她老子司马是指望不上了,眼下急于攀附一颗救命稻草。

万不得已,只得转头来向白仙柠求助,软言道:“仙柠,看在你我多年姐妹情谊的份上,你就行行好,帮我渡过这一次难关吧,我发誓,我日后定会报答你的”。

她这厢变脸的速度委实太快,转眼又是拉着她的手,姐姐妹妹亲密无间,对她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白仙柠心底虽有三分气恼,毕竟是个热血性情,难免还存了七分往日的旧情,踌躇着望了望白枍神道:“白先生,你可有把握对付魔神?”

白枍神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拨正,淡淡道:“国不可一日无主,神不可一日无道,魔不可一日无戮,原本是件寻常事,但自魔湖岛建族立制以来,从没有哪一族敢在此地兴风作浪过,这个所谓的魔神倒是颇有些胆识”。

他将石桌上被她掰散的迎春花换成一盆蓝楹,蓝紫色的莹光映出他眼底出神入化的光彩。教人似懂非懂。

白仙柠望着他俊美的侧影琢磨半晌,方才渐渐想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原来他一直持中立态度,既不拒绝也不主动答应,感情是在给她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