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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畸形的织田家

行走在尾张境内,一路城訾林立,田地似乎并未像美浓那般多,路边还能看到未被开发的荒地。但其人流量却比美浓高数倍,各个城訾下都设有城下町,往来商人众多,商贸确实繁盛。

穿过庄内川不久,便到了胜幡织田家的居城那古野城。只是军势进城时周边民众指指点点,似乎对自家军势的威严并不关注,反倒是像看猴戏一般。

负责引领吉家众人入城的是,信长的侍卫队长河尻秀隆。老吉心有疑惑,轻轻拍了拍旁边的河尻秀隆,问道“为何城中民众见本家军势,似乎有些厌烦之色?”

河尻秀隆左右看看没有旁人,凑过来苦笑着说“数年前,先代信秀公在世时兵败美浓,五千儿郎尽殁。三河安详城一战,信广公子被俘,两千余将士十不存一,这些都是民众家中亲属。加之主公行事有些荒诞不羁,常在城中寻衅滋事四处捣蛋,故而对本家不甚满意。”

原来如此,这胜幡织田家果然是在风雨中飘摇啊。要说起来,这胜幡织田家就是畸形产物。

为何这么说?在织田信秀时代,胜幡织田家只是尾张守护代织田家下属的三奉行之一。而织田信秀奇袭夺取了今川氏丰的那古野城,以此为根基不断扩张。而后通过不断拉拢主家臣属,聚集盟军四处征战,来确认其在家中的主导地位获取实权。

那时周边的美浓、三河也是一片乱象,各家豪族打成一片。织田信秀依靠津岛、热田两地,繁荣的商业和自身的人格魅力,聚集起一股人数众多的豪族武装。趁着美浓三河的内乱,四处攻伐,确实取得了不小的战绩。

不仅将势力辐射至伊势长岛一带,还击败了松平家和今川家,占领了西三河。并将自己的弟弟织田信光和其他的一门众、心腹重臣安排在尾张的各个要隘,构筑起了压倒尾张其他势力的盟主地位。

可是随着斋藤家、今川家内乱结束,只能算是联盟势力的织田家,再也无法相抗,几次大战损失惨重。而后织田信秀本人病发身亡,联盟分崩离析。

织田家联军中,实力较大的几家,胜幡织田、清州织田、岩仓织田、犬山织田互相争斗,夺取领地。胜幡织田家内部,又有柴田、林、佐久间、前田、佐佐、丹羽、平手、等等,大小林立数十家的家臣豪族。分别支持织田信长和织田信行兄弟俩争位,可谓内忧外患。

而今压力全部落到织田信长身上,外有强敌虎视,内有贰心者欲除之而后快。说实话,这放在哪都算是地狱模式开局了。可偏偏碰上了信长这个气运滔天之人,一路靠莽轻松破局。

想到这里,老吉心中已有定计。只需按部就班沿着前世的轨迹,稍加助力便可。越是艰难时期,越能体现出价值,以后再提要求,就由不得织田信长不答应了。

而后跟着河尻秀隆,前往信长划分给他的武士长屋,安顿吉家众人。

竖日,老吉一早便前往天守等待派与任务。在门外没等多久,便有一名近侍出来,引领老吉进去。老吉刚看见时还以为是个女孩,长得白白净净又体态娇柔,直到开口才知道是个少年。这男生女像,令老吉十分好奇问其名字,得知是信长的小姓唤作爱智十阿弥。

天守阁中织田信长正和衣而坐,一名年轻冷艳的女子侧坐身旁,面前则是几名女童正在嬉闹。

“参见织田上总介!”老吉伏身行礼,因为只算半臣,便不称主公。

“免礼”信长抬手示意,说道“吉君来得正好,我正同夫人和妹妹们说起你昨日的笛曲,快演奏一曲让大家欣赏。”

看来那名女子便是信长的正室斋藤归蝶了,两名女童应该是阿市和阿犬。老吉也不多话,取出笛子吹奏了一曲“大鱼”,婉转的笛声中略带凄凉、失落之意。

一曲终了,织田信长和浓姬还沉浸在乐声之中。老吉低头行礼,说道“此曲名为大鱼,寓意为一条鱼儿在海中飘荡生存,却无依无靠。不知身处何方,又将往何处去,惶惶无望。”当然这是用来忽悠的说辞。

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的织田家正如此大鱼一般,随波飘摇,或许下一波大浪来袭,就将分崩离析。上总介身处此境却不自知,在此拥妻逗童为乐。在下仕官来此,不是为了做一个妄幸佞臣的!告辞!”

留下被喝斥后目瞪口呆的信长和浓姬,老吉转身离去。

“站住!”织田信长站起来愤怒的大喊“如此境遇,我何尝不知。”旋即又诅丧的坐下来说“只是不知如何破局,只能待时而动”

一旁的浓姬也赶紧帮腔道“吉君果然是忠义之士,您误会了。昨夜殿下就同我说过吉君的威名,正为您能来此而高兴。天未亮便早早起身等待了。只不过是素闻您的才名想领教一番,并无冒犯之意!”

说完伏身行礼,以示道歉。接着浓姬赶紧让爱智十阿弥,将阿犬阿市带走方便交谈。

行了,引起重视了就该借坡下驴了。老吉赶紧转身回来,低头回礼说道“原来如此,是在下过激了。”

起身后对着信长说道“上总介不必迷惘,在下既然来此定当助您解决难事。不过您的言行,确实该注意了。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汉高祖起用韩信亦筑坛拜将,蜀昭烈帝招揽诸葛孔明尚且三顾茅庐。想要励精图治招揽良臣,您得先表明自身的态度。”

此时的织田信长处于丧父,老师为了劝谏自杀,家中母亲讨厌,兄弟憎恶,家臣不信任的环境中。本身就叛逆、不守规矩的他,用古板的方式来劝导是没有效果的。

而老吉这一套先抑后扬,用自身言行来言传身教,倒是让信长开始有所触动,思考起来。

自从平手政秀切腹自谏后,织田信长便已经收敛许多。他并不是真的傻,只是讨厌繁文缛节那一套,喜欢率性而为。见此,信长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躬身下拜,说道“我明白了!还请吉君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