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历史小说 > 回到明朝当作家 > 第九章 营救

唐克是南京书商里的头面人物,跟府县两道官衙都有来往。今天秦夫人叫他吃了个大亏,难保他不设计报复。只是现在具体的罪名也不得而知,就没法见招拆招了。

正焦急中,李大嘴回来了,两人找了县衙对面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蹲下来小声说话。

“我打听到了,是有人告发秦老板给阉党印过书,所以就当成阉党给抓起来了。”

张牍一愣,这阉党不是去年已经清洗过吗?怎么又生出事端来?

“我刚来,不清楚以前的事。秦老板真的给阉党印过书?”

李大嘴想了一会,点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印过,叫什么《三朝要典》。但是去年皇上查抄阉党,我们就把镂版毁掉了。”

这下麻烦了,看来对方一定是抓住了证据,想把秦家打成逆党。在高层洗牌的时候,站错队就是最大的罪过。

“唉呀!要是真印过,可不太好办。”张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

李大嘴猛地一拍手掌,勃然怒道:“岂有此理!这怎么能怪我们?那时魏铛的势头如日中天,我们又是受人所托才刻印的。所谓在商言商,哪里管得了什么阉党东林党的仇怨?”

张牍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幸好没有人注意到,赶紧竖起手指在嘴前提醒他,“嘘!大哥小声点!”

“嗯!”李大嘴自知失态,深吸了一口气,让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张牍继续问道:“此书可有别家书坊印过?”

“很多书坊都印过。那时阉党得势,各地官员商贾多有逢迎之举,别说我们坊刻,就是官刻的书也不少。”

张牍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家都印过,却独独寻我们的晦气,分明就是在故意陷害了。你能找到别家出的书吗?特别是世德堂的?”

李大嘴无奈地摇摇头,“去年阉党倒了,官府下令毁版禁书,谁还敢私藏?现在市面上是没有了,或许有人家里还有藏书。可这一时半会哪里去找呢?”

“好一个阴险的计谋!”张牍不得不承认对方策划之周详,既用铁证定了秦家的罪,又把自己摘干净,让他们无法反击。

“这可怎么办?”李大嘴着急起来,“要是定了阉党,可是杀头的罪过。”

“我倒有个主意,”张牍说着,把头靠近李大嘴的耳边,“他们肯定已经掌握了证据,我们没法自证清白了。唯一的法子,就是说服知县大人。这事说大不大,但非要追究,也是能抄家杀头的罪过,最后办成什么样,全赖知县怎么办。我们只能向知县大人晓以利害,让他轻轻放过此事。”

李大嘴点头道:“你说的对,”接着,又仔细打量了张牍一下,疑惑地问道:“小张子,你有把握吗?”

有把握吗?当然没把握!张牍心里苦笑,如今不是被你逼到梁山上下不来了吗?不过转念一想,在大明朝做事,以至今后跑路,都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这回就当是演习积攒经验,也未必不是好事。要是连眼前的问题都不能解决,以后的远大目标也就不用谈了。

张牍虽不是啥谋略大师,但看书多了,也知道所谓计谋核心不过一个利字,想要别人按照自己的意图做事,就得给出利益做指引。对知县来说,卖唐克面子固然有好处,可总大不过自己的官运,只要想办法跟他说明利害关系,应该能说服住他。更何况,他手上还有一块筹码。

上元县衙这一晚上都是灯火通明,知县,师爷,主薄,司吏,皂役,从上到下一干人等,都挺着困意在衙门里忙活。秦家坊的主犯秦盛已经归案,正由刑书审问,秦盛的夫人庞香梅,女儿秦玉莲也都过了堂,取了供状,如今暂时关押在县衙廊房里。知县大人坐在堂上,手里捏着司吏呈交的状子,一列列看下来,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看来对事情的进展很是满意。

“大老爷,秦家书坊有两个伙计来投案了。”一个差役忽然从门外走进来,向知县拱手禀告。

“嗯,来的正是时候。”知县轻轻敲着桌子,上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让他们进来,问明身份,一并押下。”

过了一会,张牍和李大嘴便被两名差役一左一右抓着肩膀推到堂前,等见了知县大人,差役一用力,把两人狠狠按在地上跪下来。

张牍只觉得肩膀钻心的疼,接着膝盖又被地板重重磕了一下,心里直问候差役的十八代祖宗。

这真是回到古代后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方。动不动就要下跪磕头,人跟人之间的不平等在公堂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简直叫现代人刷新三观。

“堂下人报上名来。”旁边一名青衣典吏喝到。

“小人张牍,是秦家坊伙计。

“小人李铁生,也是秦家坊伙计。”

答话的同时,张牍抬头扫视了一眼大堂。发现这里跟电视剧拍的场景有点不一样,首先是小,所谓的大堂,也不过像个公寓客厅大小而已,知县的书案也只是寻常书桌模样,两边空间更小,仅容一人站立。五六个站班的差人都呆在堂下,各侍左右。屋里陈设颇为简陋,知县的头上也并未如电视剧演的那样挂个牌匾,如果不是官差在场,倒像个平常的客堂。

知县是个中年人相貌,面色还算和善,下巴留有一小撮胡须,平添一点儒雅的气质。站在他左边的是一个面貌丑恶的家伙,穿着青衣红甲,腰悬铁刀,正凶狠地看着他俩。

“既然是从犯,就先押下去,等候审问。胡捕头!”知县瞟了两人一眼,转头朝左边那丑人叫道:“你把他们押下去,审问清楚。”

卧槽!真的是这个人来审问?张牍一看那胡捕头相貌,就知绝非善类,要是落在他手里,不知会怎么折磨呢。不行,得提前行动。

“回大老爷,小人有事禀告。”张牍抬起头,朗声叫道。

“有事跟我说。”胡捕头看来对他的横生枝节相当不满,表情变得更加凶恶。

不行!拼了命也不能被这个丑八怪带下去。

“大老爷,小人要告发阉党。”

知县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张牍看了足有一分钟,“你也要告发?”

“是!”

“告谁?”

“告发告发我秦家坊之人。”

这句像绕口令的话一出口,别说知县和一干差役,就连李大嘴都惊讶地看着他。

没见过这么打官司的!跟打架一样,当场被告反杀原告,也忒猛了点吧!

张牍却早有主意在胸,这招叫拖人下水,浑水摸鱼。反正自己已经不清白了,干脆把水搅浑,大家一起溅一身屎,谁也别说谁。

知县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却笑了起来,“本官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不是又要拿那个谐音字做文章,告人家造反?这雕虫小技,在当初魏阉势大之时,或许能罗织罪名致人死地,但现如今圣天子临朝,这等阉党惯用伎俩可休矣。”

果然是唐克搞的鬼,为了预防秦家拿牌记说事,还事先跟知县打了招呼,他倒是想得周到。

“禀告大老爷,小人非为牌记之事,而是想问问告发之人,有何证据告发我秦家坊?”

“告发者有你们刻印《三朝要典》的镂版。就算以前你们是受人所托,在商言商而已,但去年朝廷下旨收缴阉党印书,你们却不按律毁版,那便是违抗旨令。”

“禀告大老爷。既然朝廷下令毁版,请问那告发者何以取得镂版?我秦家坊自接到朝廷令旨后,并未曾耽搁一分,而是即刻取出镂版去城郊烧毁。当然,难免有些残片未能尽数烧灭,没想到竟被有心人暗中收集,以作诬告之物。大老爷,此人处心积虑窥人私隐,其心可诛!此其一罪也。”

要学着官场中人说这些半文半白的话,张牍也是把自己可怜的一点古文功底全搭上了。

“其二,此人收了我秦家的镂版,却不按朝廷旨意销毁,此非私藏禁版之罪乎?”

知县明显没想到张牍的反击从这个角度来,沉吟了半晌,才说道:“你说你们去年就销毁了镂版,可也没有证据,叫我如何信你?”

得了!不用你信我。你只要有怀疑就行,搅浑水的目的便达到了。

张牍心想,知县只要不再完全偏向原告,就可以给他分析利害,潜移默化地引导他。

“大老爷可曾听过秦时赵高与李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