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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对弈

曹夫人与陆微在厅内叙话,有奴来报,葛慕之来了,曹夫人立即喊请,对陆微道,“葛神医当真医术高明,不仅大郎的病有所好转,陛下的病也好了,听说太后给封了官职呢。”

陆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葛慕之是来给王家大郎把脉的,曹夫人亲自领着他去了儿子寝院,陆微也礼貌式的前往探望,把完脉,葛慕之开了单子,曹夫人留在儿子屋里与儿子说话,陆微与葛慕之出得屋来,二人是旧识,一同走在回廊上。

“听曹夫人说,先生被授了官职。”陆微问来。

葛慕之回答道,“是。”

陆微淡淡一笑,“先生不是不入仕吗?”

葛慕之道,“医师之职,看病救人。”

陆微似乎松了口气,“我以为先生会离开建康。”

葛慕之并没有看她,目光直视前方,“过些时日会离开。”

陆微又笑了笑,“什么时侯?”

远远的回廊处走来几人,葛慕之过了片刻才道,“该走时自然会走。”言毕,朝陆微一礼,从另一条路离去。

“夫人,神医说话好生奇怪。”小桃说来。

陆微看着由远至近的人影,“先生说话不一向如此吗?”

此时,来人己近,正是王伦,王元昱。

陆微与王元昱在丞相府用了晚膳才离开,一路上二人皆无言语,各自想着心事,入了府,二人分别而行,王元昱回了幽篁小筑,陆微回了雪云斋,小桃诧异,大将军为何不去雪云斋?但这样的话,她不敢问出口,又见主子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更是心升疑惑。

王元昱到书房门口,遇静姝正准备离开,“去倒壶茶来。”王元昱挥手吩咐,大步进了屋,“再拿一盒点心。”童生补充,静姝看了童生一眼,童生朝她扬扬头。

待静姝端来茶水糕点,王元昱己经在案前做画了,因幼帝之事,他己数日未进书房,拿起画笔,静姝也不敢离开,便侯在一侧。

四处窗户打开,有凉风吹入,童生靠坐在窗台上,吃着点心,百无聊奈,突然冒出一句,“大将军,咱们什么时侯回武昌?”

“想回了?”

“嗯。”童生道,“这里好生无聊,想找钱风大哥赛马射箭了。”

王元昱轻轻一笑,“快了。”

静姝有时很不解,王元昱对童生是格外的宠溺,童生并不仅仅是他的贴身护卫,他二人不像是主仆,更像是兄弟,或是父子,童生今年十五岁,他小小年纪,那一身好武技又是如何学来的?

“茶。”王元昱吩咐一声,静姝立即将茶水递到他的手上,王元昱接过来,轻轻瞟了一眼她的手,漫不经心道,“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伤?”静姝低下头,见手背上还有淡淡的红肿,她下意识扯了扯袖口,“无碍。”

王元昱嗯了一声,静姝莫明心头一慌,他不会无缘无故问起,又突然没了下文,她悄悄打量着他,正遇他的目光看来,静姝一怔,赶紧低下头去,只听他道,“你过来。”…

静姝来到他身侧。

“靠近一点。”

什么?她不解。

“既然手伤好了,我教你作画吧。”

作画?

未等静姝反应过来,王元昱一把抓起她的手,让她扯到自己身前,静姝身子一僵,为他突然而来的举动。

王元昱将画笔塞到她的手上,静姝如握拳头一样紧紧握住,只听身后王元昱扑哧一笑,“你有见过谁这样握笔的吗?”

言毕,瓣开她的手,教她正确的握笔方式,“大指放这儿,食指放这儿放轻松,没见过这么大力气的,小心笔断了”

静姝不明白,他这又是唱的那一出?怎么突然想起教她作画?她被动被迫的握着笔,“不对,不对。”他反复纠正,最后干脆就着她的手一起握住画笔,静妹手腕一抖。

“拿稳了。”他又在她耳边说教,呼出的气息顿时让她面红耳赤,她何时这般与男子近距离接触过,只觉全身都不自在。

王元昱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尴尬,“对,就这样。”然后持着她的手在砚台上轻轻沾了沾墨,自言道,“画什么呢?”

他的目光落在案台的瓷瓶上,瓶里插头一束白玉兰,“就画玉兰吧,会吗?”

“不会”静姝的声音在颤抖。

王元昱就着她的手在宣纸上落下一笔。

“放轻松”话还没说完,那笔重重的落下,画出长长一道墨线。

静姝一怔,立即放开了手,退到一旁,“奴笨拙,奴不会,奴”一时紧张不己。

王元昱看着被画坏的素娟,啧啧两声,“无防,再来。”

啊?

如此反复数次,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连一片花瓣也画不好,到后来越发紧张,额上汗水连连,连笔也握不住了,静姝又急又惧,不管王元昱怎么说,她再也不肯握笔。

王元昱叹了口气,“看来,你的确不善此道。”他宣告他教学的失败,静姝松了一口气,但他紧接着又道,“一书童又岂能一点不知笔墨呢,还指望你能红袖添香呢。”

这话什么意思?静姝抬起头来,王元昱也正打量着她,“如此,你不用再留在幽篁小筑了,但做杂活,你也不能做好,这书房从来没有打扫干净过,整理的书册,我一本也找不到,煮茶能把自己烫伤,还有”王元昱在思绪着她以往的那些“劣迹”,“也不会说话,不会讨主子开心,这样的奴实在无趣得很。”

静姝听了,心里有些不悦,她有这么糟糕吗?还是他故意这么说,又见王元昱不像是在戏弄,一本正经,“所以,你走吧。”

走?

“离开将军府。”

这会子连一旁打瞌睡的童生都忍不住探过头来。

静姝怔然片刻,慌张的跪了下来,“奴不明白”

王元昱轻言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出了将军府,我把你的买身契还给你,从此你不再是奴身,你自由了。”…

言毕,又像是很惋惜的样子,静姝彻底不懂,他如此做态意欲为何了,心里一阵慌乱起来。

“奴没有地方去”

“不,你有地方去。”王元昱看着她。

静姝迎上他的目光,“奴孤身一人”

王元昱笑了笑,“我并没有与你说笑,我是在给你一条生路。”他拿起笔,自个儿作起画来,静姝才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他看穿了她的身份?是因为白马寺的事?

静姝的目光又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失败。

“奴没有地方可去,奴的家没了。”她没有说谎。

“找个人嫁了,不就有家了。”

静姝摇摇头,“奴不嫁人。”

“如此说来,你只想留在将军府?”

静姝心跳如鼓,沉默也只是瞬间,“是望大将军成全,奴定会认真做事。”言毕,深深的拜了下去。

二人皆心知肚明,但二人皆能装傻,他知道了白马寺那人是她,她知道了他知,同时他看出了她知他知,王元昱见她卷着身子中跪着,淡淡一笑,“想要留下也可。”他将画纸扔到她面前,片刻时间,上好的画纸上,一支玉花栩栩如生,“给你半月时间,能将它画好,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