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笑笑的父母为了方便女儿学习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层学区房，拐过一条巷子，上一个不小的高坡便能到了。
“对不起。”这句道歉的小声的不能再小。
昏黄的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什么？”
“你是因为我……对不起。”聂进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第一次很认真的看着这个永远护在他面前的女孩真诚说道，她本来就应该恣意的站在她的光里，永远的发光发亮，而不是陪着他必须躲进阴沟的老鼠洞，忍受他们的欺负。
“你不用道歉，特别是为那样的人，沈家阳是救了我，所以我承他的情，可是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可以照常的讨厌他，记恨他也好，不用因为我而改变什么。”
聂进闻言猛的抬头看向姜知念，有些不可置信，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让他妥协或者其他的话，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装模作样的准备了……
他并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怎么？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说吗？聂进，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都是个体，你愿意怎么活便怎么活，世间仅有一个聂进。”
昏暗的路灯照在她软软的发丝上，暖暖的，想让人揉一把，眼睛里迸发的光亮也是暖暖的，让人想摸一下，整个人溺在光里，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聂进第一次对着这个女孩产生了别的情绪。
“想怎么活便怎么活吗？”像是再问她一遍，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姜知念笑了笑，“对。”然后也没有管聂进若有所思的样子，按照记忆，回到了家中。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哎哟，宝贝你脸怎么回事？”明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却见自家女儿鼻青眼肿的模样。
姜知念今天身上还穿着校服，长衣长裤的，没让别人看出来什么，昨天回来的时候是悄悄的进门的，明母睡得早，所以并没有看到自家女儿更糟糕的样子。
“不小心摔的。”
“摔的能摔成这样？”额头上磕的小包还没有消下去，但是好歹脸上昨天被扇的巴掌印好歹是消了，但是脖子上的挠痕，明母是看的一清二楚，不过什么也没说什么，想着明天打电话让笑笑班主任留意一下，有时候孩子为了不让父母担心，难免会知情不报。
“哎呀，我的好妈妈，我要去洗澡啦，我准备参加学校组织的女子篮球比赛呢，刚回来，身上都是汗臭死了。”说着就提着书包往房间里钻。
“好端端怎么又去打篮球了？洗完出来吃饭啊，给你热了汤。”
“好勒，谢谢妈。”
第二天，姜知念如同往常一样去上课，老样子给了聂进一瓶牛奶。
聂进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仿佛没有什么改变，但是至少是有不一样的，因为往常桌子上摆的读物今天成了摊开的草稿纸。
“明笑笑你出来一下。”门口一个打扮浮夸的女生，吊儿郎当的嚼着口香糖，她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对着姜知念勾了勾。
王青青。
自己没有找她，她倒是敢。
“听说你很服气啊？都多大人了还告家长？丢不丢人？”
其实昨天上课刘老师就觉得姜知念脸上的伤有点不对劲，又加上学生间的风言风语，就顺嘴跟管班的老莫提了一下，让人放心里了，恰好今天明母来电话了，两人说了什么，这一讲话被王青青班同学进办公室听到了就跑去告诉了王青青，然后她就出现在这里。
姜知念觉得好笑，她看着面前这个少女，要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叠加的年纪欺负她都是丢人，她都懒得给她表情。
谁料王青青直接两只手揪着姜知念的衣服，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姜知念刚想为老不尊一下，一只苍白的可以看见上面淡青色血管的手把王青青的手用力掰开，将姜知念隔在身后，“你疯了，聂进？你敢拦我。”
“啊！”
别误会，这叫声来自王青青同学，只见她一手捂着自己被打的眼睛，看着聂进真像看一个疯子。
“我可没有什么不打女生的原则。”
“你……”王青青都要被气哭了，心里把这两人骂的半死，准备回去叫人出气，却被姜知念叫住了。
“啪啪。”
揪着头发，脸又被抽了两巴掌。
“虽然我觉得事后报仇挺没品的，但是这只是还你当初对我的三分之一二而已，剩下的账我会一点一点的像你讨要回来。”
成年人给别人造成伤害的同时往往还带着考量，不像学生时代，各种伤害都十分直白的不计后果。
王青青她们没有想过，若是他们的计划得逞了，在这个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压死人的世界里，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活？事后一个年少轻狂，我错了，便能将所有的伤害都抹掉吗？
聂进突然加入战斗，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只是这场闹剧结束的也很快，提前进班备课的老师虎目一瞪，大家就老老实实的进班了。
在落座的时候，王妍挤眉弄眼的对姜知念说，“你的那个小哑巴出息了，今天居然为你出头了。”
姜知念闻言回头看了眼聂进，恰好他也在看自己。
黝黑的眸子带着几分幽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姜知念别开目光，回答王妍的调侃，“什么小哑巴呀，人家本来就会说话好不好？而且你怎么也学会沈家阳那一套了，人家有名字的。”
我能不知道他有名字？
就是觉得小哑巴不是挺符合他这个人设的嘛，以前有人欺负他了，就是一声不吭，反抗也不会，求助也不会，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时不时逗弄他，就跟招猫逗狗一样，那种有点侮辱人的样子。
有时候你义愤填膺的为他出头，教他反对校园暴力，他也不说话，你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多管闲事的之感，说实话，后来明笑笑强出头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也就是英雄主义的热情没地方消耗了，过几天就好了，谁又能想到，从初中一直升高中，明笑笑就像是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里，一直保护小鸡的母鸡，而且鸡崽还不领情。
一直到放学，聂进都没机会能找姜知念说话，一方面是她在校超高的人气，另一方面是最近期中考试也快来了，最近大家都挺忙的，就连女子篮球联赛都往后推了推。
当姜知念收拾好书包，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被系统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唤住了前进的脚步，转头微笑的看着聂进，“还不走吗？”
刹那，原本还有点沉寂的心又变得活跃了起来，手上动作加快的收拾了起来，“走……走的。”
“听说学校外面有一家泡饭挺好吃的，想去试试嘛？”
她，
是在邀请自己吗？
“嗯。”聂进摸了摸书包的带子，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最近……沈家阳没来了。”
“嗯，先考好考试吧，毕竟篮球赛是友谊赛，而且隔壁体校的女子篮球队很厉害呢。”
“叮”
餐厅欢迎客人的风铃响起。
“这个和这个一样给我来一份吧。”手点在菜单上，回过头问聂进，“你看你喜欢什么？”
“不用看了，你点的就很好。”
原来她已经来过了，说是试试是借口吧。
入座后，服务员又端了两杯饮料，“您好，这是我们店内的满赠活动，送两杯葡萄汁。”
姜知念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就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推向了对面，察觉到他疑惑的目光，也懒得解释，“我不是很渴。”
聂进直觉不是因为这个，随口一说，“是过敏吗？”
因为从来没见过她讨厌什么。
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他，弯了弯唇，“你知道啊？”
……
聂进随便敷衍的嗯了一句，低头不敢看她。
其实他是不知道的，他以前很少把目光关注在她的身上，虽然知道她确实帮了他很多，但是，很难有什么感激涕零的情绪，只是觉得没有她，日子无非就是难过一点，但是他总能逃离出去。
可是她对自己好像不一样，甚至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就像这次，他还在想要吃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一下子捕捉到了他的口味，不得不说，换做他，未必能这么周到。
“听说你上次物理成绩还不错，改空了教教我呗，这顿饭可是我贿赂我的小老师的。”
“咳咳咳，”聂进咳嗽了几声，“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好了，不用这样，吃个饭的钱还是有的。”
被一下子说出了用意，姜知念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聂进笑了笑，拿出钱包去付了账。
尽管爹不管娘不爱的，但是该有的一点生活保障，夫妻俩还是舍得给的，毕竟说到底，两人再组家庭就将自己的孩子当皮球踢来踢去就已经很被邻里邻居戳脊梁骨了。
“走了。”
“好勒。”姜知念马上收拾好自己的包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