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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吾虞初……代表小说家,认输!

司匡所述内容,犹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滚滚涌来,以崩裂山石之力,震撼众人心神。

虞初木讷地站着,手中竹简早已滑落,掉在地上,被尘土污染。

其脸上骄傲得以之色一扫而空,只是两眼无神,嘴中呢喃。

“商周演义……这……不可能,你…怎么会…这是小说?”

他两股战战,精神恍惚,已经濒近崩溃的边缘。

刚才听到了什么?

用新文体写的小说?

一篇不足五百余字的文章,竟然道尽武王建国之前诸事!

自上古、通三皇、晓五帝、言禹夏、至商周。

这TMD是小说?

这玩意儿,如果放在几百年前诸子并存的时期,自成一家,称之为“经”也不为过吧!

一篇道尽先周诸事的史经!

妈耶!

自己究竟在和什么人比试?

乡野村夫?

战国诸子才对吧!

一个能够自成一家的战国诸子!

虽然虞初有底蕴,奈何司匡有作弊器。

这就像是两军对垒,主将单挑时。

一方将领:身穿鎏金宝甲、手持方天戟、下跨红鬃赤兔马。以万夫不当之勇冲了出来。

另一方将领则幽幽叹了一口气,背着个画着小猪佩奇的书包缓缓走出。

随后,打开书包,掏出一把美式冲锋枪,对着来人就是“突突突”一顿扫射。

碾压!

无可争议!

一旁立于稷下门口的百家诸生,也已然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虽然他们的专业不是小说,但都是读过几天书的人,文章好坏,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尤其是儒家门生,更是如此。

小说家在九流十家中,排名末尾,被称之为不入流。

孔子认为不入流的缘故,只因其言语多违背上层统治者的意愿。

儒家并不歧视小说家,相反,很高兴小说家的存在。

因为小说家的著作,有很多传送先王功绩,这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儒生将二者所诵小说一对比。

高低立见!

人群内,孔安国与周霸互相对视一眼,嘴巴微张,欲言又止,只觉得脸痛。

刚才还在说虞初必胜,振小说家者,虞初也。

这才不到五分钟,就被“啪啪”打脸。

就连驰道两侧围观说笑的贩夫走卒、商贾官吏也立刻闭嘴。

他们绷着脸,喘着粗气,不敢吱声,唯恐打扰接下来的内容。

若有人不小心咳嗽一声,就会被一群人怒目而视,警告恐吓。

虽然已经诵读完毕。

但刚才那简短却似乎蕴含无穷奥妙的新文体小说,在他们脑海中一直回荡,似绕梁三日一般,玄妙之音久久不散。

如今底层人民的娱乐方式很有限,只能靠听听戏剧、小说等娱乐心情。

戏剧、小说的创作,依靠的是诸子百家那群有文化的人。

这群人数量有限,因此,创作数量也有限,创作周期很长。

普通民众平日里所听到的内容,大多重复,这就导致,很多人早就听得厌烦了。

刚才虞初要宣讲新小说的时候,众人为什么迫不及待的记录?

只因有新小说出现了!

终于可以告别枯燥无味的旧内容。

然而,让这群人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群人,竟然高兴早了!

天呐!

更有趣,更脍炙人口的文章,竟然在后头!

一相貌平平之人,竟然可以战胜小说家百年积累培育出的弟子!

诵者无心,听者有意!

普通百姓顶多听一个趣,乐呵乐呵,看看热闹。

一不属于百家的乡野粗鄙之人,竟然以脍炙人口的小说,战胜凭借小说,活跃了几百年的小说家。

抛开刚才司匡吟诵的内容,试问,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让人觉得有趣?

毕竟这个场面,百年难得一见。

稍微有点头脑的,则是把刚刚抄录的《周说》丢到一旁,脱下衣服,在衣裳上书写,希望在忘记之前,把这段内容,抄录,以便日后瞻仰,复读。

抄录之时,如果遇到了忘却的地方,他们又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像是丢了传家宝似的,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至于精明、财力雄厚的人,已经派家奴去打听了。

此人是谁?

是否真的无门无派?

此人之才,比起百家镇世宗师,孰强孰弱?

能否与之交好?

若拉拢,是否对吾等有利?

其可否愿意将刚才所诵文章内容,一字不落地默写出来?哪怕一字千钱,也可!

汉家重视人才!

汉人很追捧人才!

例如,董仲舒这种寒门子弟,都可以被人尊为儒道宗师,且无人不服!

有人认为,刚才那一篇被称之为小说的东西,可与贾谊之文章、司马相如之赋相媲美!

说不定,一个新的宗师,将要出现了!

毕竟,一人压一家的场面,竟然在曾经的文化中心重现。

即便小说家排在百家末流,但,其积累几百年的底蕴,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之前出现是什么时候来着?

五霸?

还是七雄?

年代太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曾经有此辉煌者的名号——荀卿。

他学术大成之后,以一人之力,压制儒家亚圣孟子舆的学说。

最终,

在儒家中,继往日诸子所学,打通了公羊学派发展之路。

甚至为法家称霸大秦培育了两块基石——李斯、韩非。

战国诸子……不,战国圣人啊。

在稷下门口观望的百家诸生,虽有不爽,但已经预料到今日之事,必将传扬于天下啦!

一个堪比战国诸圣式的人物,出现了。

司匡耸了耸肩,将被褥夹在左腋下,甩了甩发酸的右胳膊。

之后,如法炮制,甩了甩左胳膊。

瞅着一动不动的虞初,淡淡地说道:“如何,还需要吾继续诵读下去吗?”

虞初渐渐回过神来,不知何时,他已满头大汗,一头黑发被汗水浸湿。

寒冬十一月,冒出汗水,在外人看来,极为可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冷汗。

被吓得!

被惊得!

虞初动了动干裂嘴唇,表情错愕,声音发颤,嗓音沙哑,“你还没诵完?”

司匡咧开嘴,露出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当然,这仅仅是开头罢了。”

“你!”虞初脸色骤变,惊恐万分。

左手猛地捂着胸口,一口气堵住了。

自己耗费数年时光所做的《周说》,被此人打败先不说。

竟然说刚才所诵内容只是开头?

仅仅诵读开头,就令人有洪钟大吕般的感受。

这要是全文,那还了得?

自己奋斗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虞初感觉头晕目眩。

忽然,两眼一抹黑,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

紧接着,喉咙一甜。

“噗!”

喷出一大口淤血。

“喂,你没事吧!”司匡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把人扶住,“你没事吧?”

自己实话实说,你怎么还倒下了呢!

大汉不是讲究侠义之风吗,你这倒下算什么情况。

碰瓷?!

他怀着忐忑的心,言辞恳切,“我身无分文,穷鬼一个,你倒下我也没有钱赔啊。”

“噗!”虞初黑着脸,又喷出一口血。

见此状,司匡懵了。

好家伙,别吓唬人啊!

怎么吐上瘾了?

稷下门口的百家诸生内,两个人火急火燎的挤了出来。

“师弟!”

“虞师弟!”

他们冲到司匡身边。

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其中一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拱手作揖行礼。

然后把虞初扶了起来,准备搀扶回学宫。

司匡尴尬地待在那里,瞅着三人的背影。

这算赢了吧?

不会找我要营养费吧。

在万千思绪涌来之际,一阵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且…且…慢。”

“虞师弟?”

“师兄,扶我…转过去。”

“好!”

三人调转身体,重新面对这位挑战诸子百家的“狂妄之徒”。

虞初眼睛欲睁还闭,声音有气无力,“敢…问,君…刚才吟诵之内容…可有名字?”

“《封神演义传》!”司匡微微一笑,拱手作揖,朗声回答。

“传…好一个传……咳咳咳,不冤,吾输得不冤!”虞初竟然笑了,“没想到,吾竟然有机会见到以小说作传的一天!值了,值了!”

古往今来,《传》载舆人之颂,《诗》美询于刍荛。

犹如儒家的《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诗三百》。

如今,司匡竟然敢打破常理,以传命名小说,吟诵名叫《封神演义传》的经典。

不枉此生!

这是虞初仅剩的念头。

“呼!呼!呼!”

他胸口不断起伏,浊气一口又一口地呼出去。

顺手推开搀扶自己的两个师兄。

对着司匡,重重一拜。

高呼,“兄长大才,初甘拜下风!”

紧接着,虞初直起身子。

环视四周。

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

忽然停下,叹息,仰天呐喊,“此役……吾虞初……代表小说家,认输!”

“轰!”

消息一出,周围再次炸锅。

出大事了。

传承几百年的小说家,竟然认输了……

虞初没有在意一旁的议论。

而是扭头看了司匡一眼,点点头,示意之后,落寞地走回稷下学宫。

他要去领罚了。

代表小说家出战,不但没赢,还惨败。

除了领罚,别无他的选择。

……

司匡站在驰道。

等虞初彻底消失进入百家门徒构成的人群内,才又上前一步。

凝视诸生,

扯着嗓子,高呼,“稷下百家,还有哪家敢出战?

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转变讨论。

从讨论小说家战败,变成讨论今日的发展。

同时,司匡这句话,引来一片惊呼

“这小子没说假话?他真的是来砸场子的!”

“天啊!难道吾有生之年,可重新目睹百家争鸣盛况?”

“什么百家争鸣!这分明是一人战百家!”

“小说家已败,下一个是哪家?道?儒?墨?法?”

“精彩!精彩!”

“下一个出来的,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吧?虞初虽然天赋异禀,终究是个孩童!若我是其他百家,定当派出中流砥柱!”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惊呼,“你们快看,儒家的褚大在!说不准,他将会是儒家的代表!”

“褚大啊!董子门徒!今日,有好戏看喽!”

“不一定,稷下学宫的百家门徒,学问终究有限。说不准,没人敢再出来了!”

“不至于吧?百家门生也畏头畏脑?”

“哈,都是人,有什么不可能的?”

驰道两侧,叽叽歪歪的讨论声,像是一股股魔音,冲击下屹立数百年的稷下学宫。

学宫门口。

百家诸生脸色都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一片浓郁的乌云,笼罩着他们的额头。

议论纷纷的百姓,让他们的无处安放自己的脸面。

小说家败了,挑战还在继续。

百姓说的没错。

一时半会儿,他们还真的不敢随意应战。

毕竟,此时,他们代表的不再是一个学派,而是一家!

这要是输了……后果不敢想象。

皇甫休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望,低声道:“诸位师兄,此子还在叫嚣……这一次,哪家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