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
孙庆第独自一人走在昏暗小巷之中，水井巷的人没有晚上挂灯的习惯，所以他便只能借着月光前进。
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
前方不远处，家门口站着的少女，脸上也挂着明媚的笑容。
“哥！”
她叫了一声，撩起裙子，小跑到孙庆第面前，然后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
“我睡不着……”
孙庆第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做噩梦了？”
“没有。”埋进他怀里的脑袋摇晃了两下：“你不在家，我害怕。”
孙庆第的笑容越发温柔。
“我们回家。”
他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在月光之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也许是幼年的遭遇，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孙庆第一个亲人，所以从小孙青青就格外粘孙庆第。
以至于现在没有孙庆第的陪伴，她都睡不着觉。
两人吃完饭后，孙青青很乖巧的将碗筷收拾好，便抱着被子敲响了孙庆第的门。
“哥，我进来了。”
说着话，她推门而入。
屋中的孙庆第还没有睡觉，他坐在桌子前，接着灯火在看一本书，嘴里还在小声的诵读，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极了一位寒窗苦读的学子。
孙青青知道孙庆第这种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便自己将被子铺好，然后躺在上面，转头静静的看着书桌前的背影。
一个时辰后。
孙青青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打瞌睡了。
可是孙庆第还是没有熄灯的打算。
“哥，你到底还睡不睡了。”她呢喃了一句，小脑袋一歪，眼皮总算是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
外面天色都开始变白。
孙庆第揉着眉心，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而他的识海之中，却多了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种子。
【文胆种子：治国（可塑造文胆）】
孙庆第查验过后，便不再去管这枚种子。
在他的识海之中，密密麻麻全是这样的文胆种子，有光芒大盛宛如皓月的，也有米粒之光的，更有两三颗犹如煌煌大日，让人不能直视。
这便是他这些年成果。
只要他愿意，这里的每一个都可以引动天地浩然之气，为他塑造文胆，踏足儒门修行之道。
但他始终没有这么做。
孙庆第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走到书架前重新拿起一本略显陈旧的书籍。
他又去取来文房四宝。
提笔在“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后面，写下“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他写的很慢，几乎一个字就要写上五分钟。
一句话写完，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脸色也变得煞白，紊乱的呼吸像是才跑完一万米的长跑一样。
“这论语总算是要写完了，不枉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
良久之后，他才恢复了些力气。
将书籍和文房四宝重新收好，然后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身后熟睡的孙青青，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自从穿越过来，发现他只要读书就能提取文胆种子，轻松就能塑造文胆后，他就想到了论语。
可当他第一次落下笔，写下论语两个字，晴天白日的皇城，就变得乌云密布，无数闪电在天空中游荡，仿佛是一座雷池地狱。
仅是两字便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最初的时候，他一天就能写两个字，写完之后在想写，就会感觉下笔如有千斤重，让他根本抬不起来手。
后来随着读书越来越多，能写的字也就越来越多。
到现在他每天能写一句话。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想过用别的方法加快进度，可翻烂了他能找到的书，最后也只在一本前朝大儒的书中，找到了一句话。
“落笔惊鬼神，书成泣天地。”
孙庆第站起身，迎着初升的朝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哈欠。
他在孙青青身边睡下。
等在醒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蹲在他身边，用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的戳着，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眉眼弯弯像是绽放的花朵。
“哥，你醒了。”
小姑娘见他醒来，于是有些做贼心虚的缩回了手。
孙庆第坐起身，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马上就可以吃晌午饭了，哥你还可以在睡一会的。”
孙庆第并没有继续躺着，而是起床穿衣，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开始从水井里打水洗漱。
此时已经是深冬。
京城不少大户人家早早烧上炭火。
就算是没什么钱的人，也都会去山中伐些木头回来烤火。
除了一些个寒暑不侵的练武行家，恐怕也没谁敢在大冬天打井水洗漱。
可是孙青青却是见怪不怪。
自此三年前，孙庆第第一次铸造文胆失败之后，他的身体就变得异于常人，寒暑不侵，蚊虫不扰。
此后几乎每个月，他都会铸造一次文胆。
但每一次都会以失败告终。
按照孙庆第的说法，水满自缢，他现在只是在进行一场筛选而已。
就跟单身男人每个月的那啥满自缢一样。
小姑娘不知道他在筛选什么，但从那之后，孙庆第的身体是越来越好，原本瘦弱的身体开始变得健壮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都不一样了。
“哥，可以吃饭了。”
孙庆第此时已经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冰冷的井水从头顶浇下，打湿了他的长发，流淌过象牙白的肌肤。
他的皮肤很白嫩，就算是常年保养的贵妇人，恐怕都没有这般细腻的肌肤。
所以每一次孙青青都会多看两眼。
“我这就来。”孙庆第又往自己脑袋上到了一桶水，这才拿起旁边放着的毛巾，开始擦拭身上的水渍。
孙青青一脸羡慕道：“哥，你的皮肤好好啊，明明平时也没怎么保养过，到底怎么长的。”
“能怎么长的，就那么长的呗。”
孙庆第看着她脸上羡慕的表情，不由得哑言失笑，将手中的毛巾仍在她的头上，大笑着离开。
“哥……啊！！好凉啊，湿漉漉的，我要杀了你。”
小姑娘立刻是化身成小花猫，张牙舞爪。
孙庆第的笑声越发的嘹亮，隐约还能听到小姑娘的几声娇笑，整个小院中都是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