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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我为汉婿

“曹校尉,汝坐在此地不要走动,某去领个公主,有时间请你尝尝淮南橘。”

说着,蹇秀也不再多言,整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袍襟,扶正发冠,昂首阔步的来到朝臣中间,伏身便拜:“议郎蹇秀参见君上,吾皇眉寿无疆!”

言语镇定,神态平和,再加上样貌不俗,蹇秀瞬间成为了全场焦点。

朝臣们也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晚生提起了兴趣,毕竟刘宏什么尿性普天之下可没有人再比他们清楚,三公职位在西园就明码标价一千万钱,更别提大汉驸马这个身份了。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对蹇秀报以同情的目光,包括宗正刘焉,因为公主是“金枝玉叶”,地位比其夫(蹇秀)要高。

另外汉朝驸马可是个“高风险职业”运气好点,能像卫青一样娶个安分守己的平阳公主,都算祖坟冒青烟了,虽然老是老了点,但好歹凑合能用是不是?

倘若是娶个刘嫖那样风骚浪荡的存在,恐怕脊梁骨都能被世人戳烂。

平常在家低声下气不说,连出门访友脸上也没面,基本上来讲,如果不是为了稳固政治地位,汉代的世家贵族很少会同皇家联姻。

“议郎蹇秀,韬光韫玉,纂解左氏春秋,经纶满腹,甚得朕心,即日除驸马都尉,佚两千石,尚太平公主!”

不易察觉的向蹇秀递个眼色,得到五根手指的反馈后,蹇硕才装模作样的再次宣读了刘宏的旨意,尽管心里在大肆滴血,可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容。

蹇秀知道,这是刘宏在给自己装点门面,东拉西扯给自己凑点工绩,让他看起来不至于这么寒碜。先汉虽然有过非列候尚公主的范例,但还是少数,其余绝大多数都是立过功劳的存在。

一念至此,蹇秀也十分识趣的轻声回答道:“微臣才疏学浅,春秋释解多由恩师编纂录入,秀怎敢妄自据功忝有?恩师服虔曾因小事入狱免职,其中曲折还望君上明察!”

《春秋左氏传解》是郑玄编写一半送给服虔扬名用的,可以说里面的功劳跟蹇秀半点关系都没有,前身在服虔那里可并没有受多少待见。

现在刘宏给蹇秀安上了共同注解的名号,那些心思活络的士大夫绝对会就这件事口诛笔伐。

思来想去,还不如蹇秀顺水推舟,借此免了服虔罪名,搏个尊师重道的名声,不过蹇硕的钱包估计就要遭殃了。

按照刘宏敲骨吸髓的禀性,想恢复服虔两千石九江太守的旧职,没八百万钱是想都不要想,再加上迎娶万年公主的五千万钱,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果然,脸色本来就苦逼的蹇硕,又听到自家兄弟想赦免服虔,顿时倒吸口冷气,瞥了一眼蹇秀,便背过头不再看他。

蹇秀对此倒没有什么担心,凭借他跨越时代的智慧搞点钱还是挺简单的,就怕时不我待,说不定自己前脚累死累活攒了点儿家底,后脚就被何进或者董胖子抢走了。

所谓盛世置地,乱世藏金,也要分情况而定,看看徐州麋家,“交通王侯,力过吏势”实力和人脉十分庞大,不还是被刘备搞得倾家荡产。

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亘古不变。

沉吟片刻,刘宏并没有应允赦免服虔的请求,而是看着蹇秀微微一笑:“刘焉将蹇秀登记入册吧,另外,着宗正丞负责六礼一事,择吉日昏礼下达。”

旁边装死的刘焉起身唱喏,却重新跪坐回去,并没有自己开始动刀笔,而是朝自己身后的宗正丞低声吩咐了句。

随后,一名身材细长面容白净的年轻文士这才忽然越过一众朝臣与侍从,径直来到最前面行礼:“君上,由于近些时日天气褥热,加上接连阴雨,宗正府上的竹简遍布虫蛀湿斑,有些字迹斑驳难辨,恐怕此事要缓上几天。”

听到这,蹇秀眉头皱起,对于这个所谓的宗正丞那是越看越不顺眼。

长得人模狗样,却不干人事儿,竹简长虫?我看你是脑子里长虫!稍微殷实一点的世家都知道往竹简表面涂层蜡来防止受潮,更别说代表皇家尊严的宗正府了,你家竹简不经过烘烤?

无奈,形势比人强,宗正丞作为九卿的副手,同样是两千石官员。驸马都尉虽然也是两千石,但蹇秀官职到底还没有编撰在册,他是没有资格当众以小犯上来斥责对方的。

但亏要让他就这么咽下去,蹇秀就不是蹇秀了。

蹇秀先是友好的见个礼,随后郑重的看了看这人,厉神问道:“你谁呀?君上是让宗正刘焉篆刻在册,不是汝这无名之辈!”

得意扬扬的宗正丞先是一愣,接着仿似受到奇耻大辱一般,对着蹇秀怒目而视:“汝不识吾?”

蹇秀有些诧异,心里早就骂出声:“哥不认识你,你就发这么大火,你不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皇室,被当做猪养的存在!”

两人氛围有剑拔弩张的趋势。

眼观鼻,口观心的袁逢适时笑笑:“陛下,既然宗正丞这么说,想来书简确实难以雕刻,蹇硕身为驸马的兄长,不如再捐些钱货用以购买蜀绢,苍竹,等到物资运来再谈此事也不迟!”

这下但凡有脑子的人也知道袁逢要故意为难蹇秀了,不说蜀地路途艰险,光是层出不穷的叛乱都够头疼的了,更别提送货商队的人吃马嚼,十辆车架能幸存一架都算难得一见。

刘宏征住,欲言又止。有些不习惯的挪了挪脚,从而缓解膝盖的酸痛。宽松皇袍令他有些拘谨,对于平常在章丘宫坐胡椅,着胡服的他来说,上朝的无时无刻都是煎熬。

司空袁逢一发话,蹇硕彻底坐不住了,从益州调来蜀绢苍竹耗费颇多不说,关锲是消磨时间。刘宏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若是蹇秀娶万年公主的事就这么拖下去,恐怕所有谋划都付诸东流。

“咳,咳,”

蹇硕低沉的咳嗽了几声,目光阴沉。

得了蹇硕暗示,紧接着一个昂藏青年自何进身边长身而起,笏板指向宗正丞,怒喝道:“身为臣下,不知尊卑,君上着汝处理此事,汝却百般推辞,居心何在?”

蹇秀瞥了一眼对方,发现正是西园校尉之一的冯芳,宦官曹节的侄子,和蹇硕属于同一个派系。

冯芳出场,代表着宦官派系的反抗,两个本就针锋相对的势力,此刻因为蹇秀尚万年公主而水火不容起来。

蹇秀没有再关注两个人,而是把目光投向刘宏,见他脸色铁青,蹇秀知道刘宏此刻左右为难的心绪。一方面是自己幸苦培育出的内朝,另一方面是仰仗的三公九卿,实在不好处理。

深吸一口气,蹇秀记住宗正丞的容貌,然后再度朝刘宏俯首行礼:“既如此,卑职愿意承担供给宗正府所需的一应蜀绢苍竹,七日内交接入府。”

蹇秀轻飘飘一句话,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