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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镇杀夔牛

这才发觉洞外风雨如晦,云汲身上亦是湿风露气。

晏和赶紧起身。

方才出洞,才看见一巨兽踽踽而来,所过之处,林木皆倒,惊起林鸟片片。

这边云汲已经飞剑而去。

晏和亦抽出背上伤玉,掠空接近。

这厢接近才发觉夔牛其状如牛,只是只有一只脚,头上也没有角,青苍色的背身上闪耀着日月之光。

似是察觉有人接近,夔牛猛声怒吼,暴雨如柱,一个光球落在晏和刚刚落脚的树梢上,轰然如裂,晏和堪堪避过,尚未停稳,又是一阵雷吼声震耳如裂,晏和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开来。

真的是非常扰民。

晏和暗自腹诽,想到云汲比自己离得还近些,怕是更加不好受。放眼望去,果然云汲脸色苍白,嘴角似有血迹。

镇杀夔牛其难,首先在于这流波山禁术,夔牛所到之处电闪雷鸣,雨势磅礴,雨中疾行,猎杀夔牛须全靠身法,连个护身咒都无法开,再是夔牛的嘶吼,雷电易躲,声浪难防。纵然是神,失了术法,也是血肉之躯。

夔牛皮坚肉实,云汲这边刀光剑影,也只留下了划痕错错,反观云汲倒有疲乏之意。

剑剑劈下,云汲攻势渐缓,似是累极,竟有一剑无力刺歪,夔牛竟是张开血盆大口,直扑云汲而来,晏和一惊,猛地提剑上前,却见云汲飞身回转,虚晃一招,刀唳猛地朝夔牛左眼刺出,剑影凌厉,瞬不可挡。

夔牛却是闭眼低头一顶,云汲不堪其力,被撞出一阵,勉强停落树梢。

夔牛左眼流血,狂躁不堪。

晏和心中一动。

眼看着夔牛青筋毕露,又要仰头嘶吼。

晏和屏气凝神,抓准机会握起伤玉直接刺向夔牛喉咙,血管断裂,溅起晏和一身,夔牛未来得及发出的雷声嘶吼变成了低微呻吟。

饶是如此,晏和也觉得脏器抽痛不已,旋转伤玉,加深创口,汩汩血流涌泉而出,夔牛轰然倒下。

晏和顿觉天地灵气拥潮而来,周身灵力流转。

夔牛已死。

流波山的禁制松动了。

黑靴落地,云汲下剑,皱眉看着眼前浑身浴血,微微喘气的少女,使了个清洁术。

晏和:“…”

云汲坦然:“我可不想背个血人到处走。”

晏和正要反驳,却见云汲将夔牛尸首收入纳灵珠。想起夔牛皮制鼓,骨做鼓槌,击鼓就能震慑敌方,威服天下的传说,心道果然如此,神界事务繁多,怎会因一项“扰民”的事宜指派两名上神去征讨上古神兽,神魔交战大概近焉。

只是,希望这鼓真的能用吧,晏和泛起一个狡黠的笑。

“还能动——”云汲转身见到若有所思的少女,正欲问时,忽觉地面微动,掠起少女飞剑腾空而起。

原来是流波山向来有结界护守,无灵力者不得进,有灵力的如云汲晏和这般纵然位列上神,也须卸得一身术法才得进,山内又有夔牛镇守,故而流波山百年来灵气充沛,仙草灵药甚多,也少有人迹。

此下夔牛一死,禁制松动,万兽奔袭,皆为山中灵草而来。

念及山内上好的灵草,晏和面有痛惜之色。

看着怀中神色俨然的少女,云汲又想起她昨夜专注采药的情形,不禁失笑。

“不出山吗?”发觉刀唳速度渐慢,且是在向昨晚过夜的山洞前行,晏和好奇询问道。

“出不了,禁制已经在收紧了。”云汲正色道。

“那我们…”

“还须在此停留几天。”

“那它们…”晏和好奇道。

“夺食,相食,最后争斗而死。”

“…”

原以为是得了修行的近路,却不想是自入囹圄,晏和心下发怵,果然做兽做人做神都一样,不要自作聪明,妄想走捷径的好。

回到洞中,清算了昨日云汲猎回来的野食和晏和采的灵果,估算着约莫可以撑个五六日,晏和索性在最后一点禁制合上前,用冰封住了洞口。

云汲对此颇为高兴,道,“原以为你这一受伤,我还得抵抗几日野兽,没想到,你这术还能这么用,不错不错。”

晏和非常受用地点头。

云汲转头看着十分乖巧的晏和,思索了一下:“我记得我们出发前,演武场的冰还没有化,你这冰五天能化完吗?”

晏和骄傲道:“怎么可能?我这可是千年寒冰,只要我不死,就千年不化的。”

云汲脸黑了:“…那我们,怎么,出去?”

晏和得意地搬起了角落的一块石头,冰门便留下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缺口。

一代上神钻狗洞,云汲无奈抚额。

算了,得些清净也好。

云汲叹气坐下,重新生火。

火光燃起,对坐的白衣少女的苍白脸颊似乎也有了些气色,云汲撩拨火堆,光影晃动,女子的面色更显明媚动人。

洞外群兽嘶哑,洞内却温暖祥和。

云汲也似有和缓之意,问:“方才那一剑,你是怎么看出夔牛的软肋在脖颈的?”

晏和思索了一下,认真道:“你每每朝夔牛进攻时,它都是紧缩脖颈的,夔牛头上无角,若是要回防你先前的那一剑,比起用低头前撞,其实更适合甩头横拍,但它没有,说明…”

讲至一半,晏和忽觉体内灵气枯滞,猛然开始咳血。

云汲探身过来把脉,却发觉眼前女子体内新伤旧伤明明暗暗一大片,似有怒意:“丹棱怎么会同意你请战的?”

晏和想了想,诚实地回答:“丹棱没同意,我自己来的。”

“…”云汲再次头疼抚额。

好像一遇到眼前人,就会头疼。

乱七八糟地拿出了先前攒的止血丹,回转丹什么的,挑挑拣拣地让晏和服了些许。

看着眼前女子乖巧地从自己手心一粒粒拿药,咽下,又躺在自己外袍上顺从地睡下,临闭眼前还颇有自觉地理了理衣袖,云汲只觉得好笑。

洞内火光融融,少女似乎已经睡熟,肤脂细腻,羽睫沉沉,云汲低头欲再细瞧,却对上女子微微鼻息,隐隐梨花香甜。

云汲呼吸一滞,叹息片刻,索性也躺下来入梦,美人在侧,其实这点子头痛也不是不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