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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散梦讲和

不知过了多久,暗室间的玉石门缓缓开动,尘封已久的禁制一开,凉风袭击入室内,案上墨纸轻扬,雪色衣衫微微翻起。

晏和自觉站起行礼,不觉暗自庆幸,祈祷是有用的。

“抄完了吗?”端灵上身仍然是横眉冷眼,神色平淡,却兀自拿起案上纸张,发现还只抄了五遍,余下纸张大多仍是素白干净。

“没抄完,但想通了。”晏和仍是一脸乖巧,无辜得就像案上白纸。

“想通什么了?”端灵隐隐忍下怒气,似乎等待时机一举发作。

“想通了问题所在,”晏和仍是神色淡然,起身直直看向面色发青的端灵,“父君,可是何为道,何为德,若道与德相悖,我该如何?若天道要以天下为刍狗,君德却让我以仁爱之心去万民,我又该如何?”

“天道不可违,自然该顺从天道,寒族之人绝不做无用之功。”端灵一如往常凛然,并无异常之处。

“可若是寒族灭亡便就是天意呢?”晏和微微垂眸,似有哀伤之意,“天地若要以寒族为刍狗呢?”

“逆女!我不还站在这里吗?”端灵大怒,奋力甩下一记寒鞭,“竟然连本家也敢诅咒。”

晏和却不躲不闪,迎面去看空中落下的九节鞭,眼神灼灼明澈。

长鞭呼啸低鸣而来,临空泛起一阵灵力和气流,惊起壁上灯火摇曳。

却还未来得及触及到晏和脸面,寒鞭从末梢开始微微透明,一路变短着消失,凌空泛起的气流却击散了晏和的发髻,额间的素银芙蓉应声断裂,碎成两半。

望着眼前人的惊怒哀伤,晏和自觉眼下缓缓有热意淌下,似乎是百年来第一次长时间正面直视他——被众神追捧尊敬的端灵上神,也是疾言厉色陪伴自己长大的严父,父君雍容与威严气度犹在,眉间却已见岁月沧桑痕迹。

被从脚面开始泛起的透明吞噬,端灵很快消失在眼前。

晏和忍不住想起那日弦乐楼外撞见林临时,他说的话。

也是,幻景再真,逝者已逝。

醉情一梦,梦中人也并非原主,只是忆中人罢了。

父君幻影既已散去,暗室宫殿也一并消散,化作灰尘。

晏和仍站在那座仿着自己寝殿的水底神殿中。

背上鞭伤却未消。

玄切踏步从门帘,拍掌叫好,“原是以为小殿下情窦初开,想着见见小殿下与二殿下的风月之事,却不想传闻中不谙世事的小殿下也有如此隐忧,可算是寒族的一桩秘闻了。”

二人对峙,面容却皆有惨淡之色,晏和受了三记寒鞭,又有心神冲撞,自然不必多说,玄切这一曲醉情梦,通常是要以凡人性命为代价,此次却是无所得,想来对神力也是消耗巨大。

“小殿下是如何发现的?”

晏和沉思,大概是料理伤势时,想起沈柔所说,去往弦乐阁须得先送血入阁,让阁主鉴情,料想是自己入殿时不小心,还有就是寒山神殿规模浩大,若玄切真是全都仿了,方才自己进来时,定会发觉。

说到底,还是因为玄切的确是仿了寒山神殿的一部分,自己才会真真假假分不清。

“实在太多错漏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晏和抬头,诚恳看着眼前神君,目色之间隐隐流露狡黠“这种幻境应该连凡人都挣得脱吧,神君设这样的局,不会赔了灵力又损修为吧。”

玄切眸色幽幽,面色却比方才更白:“小殿下还是顾好自己吧,玄切的事就不劳小殿下操心了。”

晏和才觉眼前有血色模糊,一抬手才发现原是额间有伤,想来应该是方才被鞭气击碎的素银芙蓉划破了面容,伤却是不严重,只是如今披头散发,面容带血格外骇人。

也懒得施术清洗,晏和索性直接倒地,看着熟悉的宫殿穹顶发呆,背上鞭伤隐隐作痛,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寒山年少时。

一场醉情梦,二人皆有损伤。

想起林临那日苍白脸色,大概也是从醉情梦死里逃生,丢了半条命吧,此番再见,玄切缩地阵的运行速度明显低于上回初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了。

反正自己已是无心再战。

玄切也在晏和身边拂袖坐下,沉默片刻,缓缓沉吟:“我原以为…没想到端灵上神对你如此严苛…你也是不容易…”

断断续续的话含混不清,晏和却是了然,“不然你以为三百岁的上神是怎么来的呢?”

按理说,晏和已经位列上神,即使受了同为上神父君三记寒鞭也不该如此虚弱,终究是回忆中的人,想象中的事,因为从小被打怕了,才痛得彻骨惊心。

“我原以为…是你自己…”

寒山小殿下天赋异禀,自小勤于修炼,三百岁飞升上神,成为九重天上最年轻的上神。

的确传闻都是这么说的。

可若真是天真的孩童心性怎么会日复一日的刻苦修行。

空旷大殿,一躺一坐,倒也和睦。

晏和凉凉开口,“你不是自小就认识我吗?难道没见过我父君吗?”

沉默许久,像是在犹豫:“…端灵上神对我倒是宽厚,只是不怎么常见面。”

晏和眼皮一跳,坐起身来,再次细看眼前人:“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玄切挑眉,“我在外殿,小殿下常年在内殿不见外客,又怎么会见到我,更何况…”端灵对他的宝贝独女爱护得紧,怎么会允许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自己接近你呢?

晏和更震惊:“…你还住在寒山?”

“幻族人丁稀少,制毒制香也是凶险,父母把我托付给寒山照料过一段时日。”

“…”

晏和无语抚额了,觉得自己还真的担得上不谙世事这一评价。

玄切却是一脸从容:“其实也见过一面,我为小殿下跳过一曲,小殿下也赠了我一杯梅花酒。”

晏和跳起来,直直盯着眼前人。

“那纵魄散?”

“不是我干的,”玄切坦诚摊手,“但我给了三公主,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样。”

三公主,云澜殿下?

金陵筹神,赤青二仙,被魔焰烧毁的壁画,神魔和亲…

这一路来所见所闻,仿佛串了起来。

晏和猛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