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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要相信人力有穷时 下!

“不是?丁医生,这个医生都不是你们医院的人?他凭什么给我老公做手术?这不是违法的么?”许世雄的老婆当时就找到了漏洞,她就觉得很不爽。

自己的老公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自己想找个更好的医生来给他治疗,这有错吗?况且这还关系到他的职业生涯。

如果曹孟达自己的医术不济,导致了自己的老公的腿治不好,算谁的?他凭什么生气?

现在还连见面都直接不见了,从来就没看到过这么傲气和没有医德的医生,不行就要让位,这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给你们医院交钱。

你凭什么在我这里二五八万的?

丁元一听到这话,心情顿时就有点不爽了。虽然许老爷子是他的长辈,也是他父亲的挚友,但这并不是他的儿媳妇可以随意来践踏他的职业的理由。

但是碍于丁老爷子的人情,丁元一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啊,因为曹孟达教授在台上,所以其实这个医生只是助手。而医助,是包括实习医师在内的人,都是可以担当的。所以,还是没有您说的什么违法的行为的。”

“如果一整台手术,没有相配职称的主刀医生在的情况下,才叫越级手术。这个还是抓不住什么理由的。”

许世雄的老婆听到这个理由,自然不乐意了:“什么意思?难道那个医生给我老公做的手术,就不算做手术了啊?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他既然资格不够,那就是他给我老公的手术做坏了。”

“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丁元一听完这话,当时心里就火了,略有些不耐烦地道:“大嫂,我知道你有火气,但是这是医学教学里面正常的流程,即便是实习医生,甚至是见习医生,都有资格承担医助的角色,您抓住这一点不放,这是不太合适的。”

许世雄的老婆可能没听出来丁元一话里面的含意,也可能是因为过度关心自己老公的病情,所以情绪就非常激动。

“我管这个合适不合适?他都不是魔都九院的医生,就没有资格给我老公进行手术,我一定要去找胡院长讨要一个说法。”

“那个曹什么肯定是心虚了,把手术做坏了,才不敢来和我当面对质的。”

丁元一当时就道:“那你去吧。你作为病人的家属,是有质疑主刀医师的权利的。不过,这台手术的中途,是强烈要求,并且通过医院的总值班更换了主刀医师的,这个时候,你想要找主刀医师个人的麻烦,估计是非常有困难的。”

“许叔叔,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先去忙了,您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丁元一是懒得和疯子去辩论什么。

在手术台上,职称最高的人,为整台手术负责,这是所有医疗程序的一个默认规矩,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拆分出来,您爱拆出来您就拆出来吧,到时候把自己碰一鼻子灰,我也懒得管。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丁元一其实在许老爷子再请自己把之前被他们换掉的曹孟达给再请回来的时候,就不愿意去与曹孟达会面。

因为他知道那是一场异常下贱的请求,但碍于人情,他还是去了,可回来后,这世雄的老婆却还是这副嘴脸,直接就把医务人员当作是下贱人一样地想要踩在脚下,丁元一怎么会乐意?

假如在曹孟达这里,自己嫂子的说法成立的话,那么以后他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也肯定是被别人践踏。

而作为在魔都的医生,关系错综复杂,这种类似的事情肯定无法避免,如果整个大的系统都无法庇护好医疗系统里的原则,保护好医疗系统里的学生的话,那么医疗行业,就真的要崩塌了。

谁还敢上台学习?谁还敢上来当医生?

就算那个年轻的医生上台操作了,但是曹孟达作为主刀,作为副高级职称的副教授,他就有给年轻医生兜底的权利。

而如果连这份权利都还没有的话,那么以后所有的教授职称都可以撤销了。

教授无法给下级医生兜底,年轻医生都洗洗睡,啥操作都别干了算了。

……

丁元一与众人告别之后,许老爷子没有理会自己儿媳妇的无理取闹,而是在认真地思考着对策,然后才对着周围的人说:“我去见个人,你们在这里继续等着,有任何消息,打我的电话。”

显然,这是许老爷子要亲自去会面自己的朋友,豁出去这张老脸来求人了。

因为从丁元一的口中,许老爷子还是猜测到了,或许救治自己儿子的腿的关键,其实并不是曹孟达,而是跟着曹孟达的那个‘助手’医生。

作为许世雄的父亲,他需要把自己儿子的腿保下来的,即便是丢了面子,也无妨。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许世雄和医院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已经接近退休的老教授,冲进了保卫科,然后耐心地观看着每一个监控。

然后终于是到手术室更衣室的门口,找到了曹孟达与陆成会面的那一幕。锁定了与曹孟达会面的年轻人之后,保卫科再次对年轻人进行了锁定,然后查看了到达医院的监控录像。

许老爷子接着再打了一个电话通过警务系统,找到了陆成上车地点的录像。

然后对保卫科给他们查看监控录像的人道谢之后,立刻是打了熟人的电话,通过了酒店的后台。然后便知晓了陆成这个名字。

只是,在知道了名字之后,许老爷子又想通过卫生系统来查陆成这个人的时候,顿时就傻眼了。

在魔都的卫生系统查无此人!

不在魔都的卫生系统内,魔都的卫生健康委员会,就没有资格和权限,来联系到这个年轻医生,也没有办法去对他进行工作上的调动。

不是魔都卫生系统的人,那就只可能是去他省份卫生系统的人了。

魔都市的行政级别不高于其他省份,基本没人鸟的,这样一来,许老爷子一时间也没法子了。

你不可能通过魔都的卫生系统越省份去调动另外省份的医生的啊,换句通俗点的话说就是,就算你魔都的经济发展水平是高一点,但是你的行政级别并不高啊。别人凭什么听你的,不要面子的啊。

好像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得从曹孟达这里下手才行。

但是,丁元一作为九院内部的人,去找曹孟达,曹孟达都坚决地不见他们,以正在急诊手术为由,直接把丁元一给赶了出来,那现在要怎么办?

许老爷子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乱,但是更乱的是,他之前答应好斯诺教授的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斯诺教授此刻已经再一次地出现在了手术室的门口,非常焦急地说:“现在你们应该做出正确的决定了,病人目前的情况非常危险,如果不再进行截肢的话,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再也拖不得了!”

许老爷子的儿媳妇当时就给许老爷子打了电话,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许老爷子吩咐自己的儿媳妇把电话转交给斯诺教授,对方开了扩音后,斯诺道:“我感到非常抱歉地告诉您这个要进行截肢的决定,但是您儿子现在的病情已经不允许拖延了,必须要进行截肢才能够保住性命。”

“否则的话,就有可能发生多器官衰竭的风险,您需要慎重地考虑,并且给出决定。”

“我给您的建议是,尊重客观事实,马上进行截肢。”

“只有保住了命,一切都才有希望,截肢术后,仍然可以安装假肢……”

许老爷子没回话,而是在催促另外一个联系酒店的人,道:“怎么样,联系到了对方没有?”

跟着许老爷子的是他的管家,他的脸色非常落寞地说:“酒店说对方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而按照酒店里的规定,除非是发生了对客人有生命危险的威胁,否则的话,工作人员是没有权限打扰客人休息的。”

“这是酒店必须遵从的一个底线,否则的话,这件事情一旦曝光,他们酒店的运营就可能出现问题。”

显然,许老爷子还没有达到能够让酒店不顾后续经营而不顾一切地帮助他的能量。

而作为酒店,保证客人良好的休息环境,的确是一条无法碰触的底线问题。

许老爷子当时就骂了娘:“这时候睡你娘的觉啊!”

斯诺听到了许老爷子愤怒的声音,但是许老爷子讲的是中文,他听不懂,于是再次重复道:“您好,请问你有决定了吗?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犹豫的时间点了。”

“再继续拖下去,可能我再出来和您沟通的问题就是他的生命问题了。”

“在没有任何影像学资料的辅助下,是不能够进行保肢手术的,我已经检查了患者的血运状态,现在对他进行保肢手术,对他本身,仍然是致命性的行为。我不可能这么做。”

“作为一个医生,尽最大能力保住病人的性命是我的底线。为了保住病人的部分功能而做明知道会让病人死亡的事情,没有任何医生能够做得出来。”

“非常抱歉,上帝没有保护好他。”

“而我们人类的力量,终究是有限度的。”

许老爷子听得心里格外烦躁,几乎是愤怒地吼出来了四个字:“截肢,保命。”

“非常庆幸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现在进行截肢的话,病人的性命还是不会受到太大的威胁的。”

“愿上帝保佑他。”

许老爷子听完当场就想把手机给砸了,可他这么大年纪沉淀下来的气度,却并不允许,也不同意他这么做。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归结于一句话:“去查一下这个曹孟达,到底什么来历。”

“给我彻底的查!”

许老爷子显然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愤怒了,一个医生而已,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的能量,可以支撑你这么嚣张。

……

曹孟达在手术间里面,继续进行着手术。

巡回护士守着曹孟达的手机,在接听电话的过程中,感觉自己都快疯掉了。

先是医务科的科长打来电话,被曹孟达无视了,然后是胡院长,再接着是九院的行政院长,曹孟达一个人的电话都没有选择接。再接下来,则是一些陌生的号码,以及一些座机号。

不用想啊,这些号码肯定都是可能比行政院长级别更高的人打来的,但是,曹孟达却通通都选择了无视!

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一切电话,都与他现在进行的手术不相干一样。

终于,在某一刻,这些鱼贯而来的电话,消停了。

手术室里似乎陷入了安静,曹孟达继续带着自己带来的研究生继续进行着骨折外固定支架固定术,好像一切都该是如此。

但是,巡回护士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还只是开始,目前表面上的平静,不过只是风波到来之前的风平浪静而已。

虽然按照规定,按照规矩,曹孟达教授的选择没有错。

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华国都是一个人情社会,从古到今都是如此,曹孟达如今如此强硬地无视一切,如果曹孟达背后没什么人,这些人秋后算账的时候,也真够他喝一壶的了。

“巡回,去准备VAC!这台手术快要做完了,你再去看一下病人的手术费用到账了没有,没有的话,再和病人的家属沟通一下。”

“就说病人目前的情况都十分良好,手术进行顺利,让他们把费用尽快交一下。”

虽然这一次事故是意外事故,但是如今华国大部分医院的制度就是自负盈亏,谁做的手术,费用催促不到位,病人如果逃了账,就是科室里负责账单,而科室一般都是追究到主刀医师本人。

曹孟达自然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事后有很多补救申诉的办法,但是作为外科医生,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搞这些临床之外的东西?

治病,救人,手术,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也是最主要的。

“好的,曹教授。”巡回护士应了一声之后,马上就离开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