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虞朝辞眼睫一颤，怔怔地看着他。
他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前，说着维护自己的话……
她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脑后，不知为何，眼睛竟有些酸胀。
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肯为自己出头，扬言谁都不准欺负自己！她心中唯余感动，想着就算洛君暮只因她是公主而维护自己也罢，她是真的心存感激。
“好了好了。”
张岩看着左右都惹不得的两位大人，陪笑着做和事佬，“此事都因犬女而起，二位若因此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他转而对女儿正色道：“婷婷！还不快和公主道歉！”
“爹~”
“还不快点！”
“……”发觉爹是认真的，张芸婷不再固执，极不情愿地走去虞朝辞面前，“芸婷出言不逊，请公主恕罪！”
虞朝辞不予理会，抬眼看向张岩，“听闻参将大人镇守边疆有功，不知是哪处边疆呢？”语气充满质疑。
张岩双眉随之一皱，却很快恢复镇定，和煦道：“劳公主挂怀，老臣所在边疆为北方邻国蒙蚩国的边境——幽州。”
他答得诚恳，胸中一片坦荡。
“说到此处公主应当知晓。”他笑了笑，似在拉着家常，“您的兄长、五王爷，便在此地。”
虞朝辞不接他的话茬，继续问道：“那你应该也是知道边疆战士的粮草所在地喽？”
“……略知一二。”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他依旧面色平常地回答：“老臣曾协同督催粮运，对粮草所在地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么~”她拖着尾音，倏地挑眉：“张参将认识章迟吗？”
“……”
“你什么意思！”张芸婷终于忍不住，“我知道现在闹出章迟在皇宫有同伙，你是在怀疑我爹爹吗？！”
她轻笑不语。
张岩将张芸婷扯了回去，恭敬守礼地样子，“章迟乃陵安城前郡守，我与他不曾有交集。”
与此同时，欧阳骁何已大致将张府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公主。”他前来汇报。
“如何！”张芸婷掐腰昂首看着他，嗤之以鼻道：“中郎将可有搜到什么？”
“……”欧阳骁何不语，他确实什么可疑的也没有找到。
虞朝辞嘴角仍挂着一抹浅笑，似乎对这个结果一早便知。她瞥了眼张岩，“参将大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总会留下线索不是？”
他眼珠动了动，俯身作揖，“老臣不知公主此言何意。”
“你会知道的。”
她笑容悄然消失，拂袖侧目朝洛君暮望去，“王爷不是说张参将找你吗？现在便腾空让你二人细谈。”
她转身，欲携众人离开。
“不知你用起我来，可还顺手？”身后飘来洛君暮淡漠的声音。
虞朝辞停下脚步，回眸不解地望着他，半晌方才想起自己是利用他进的张府。
她淡然一笑，“王爷聪慧，自是称手！”
“所以……”他迈着步子走来，“你打算始乱终弃？”
看着他瞳孔中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她“噗嗤”笑了，“既如此，王爷便同我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一时之间，众人散去。
夜墨尘定睛望着那二人远去的背影，曾几何时，他与洛君暮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时，他倒成了陪衬？
“张伯父、芸婷，你们没事吧？”
初婉晴关怀的话语将他拉回现实，夜墨尘随之朝他们两人看去。
“没事！”张芸婷蹦跳着凑近挽起初婉晴的胳膊，“就她那点阵仗，还吓不到我！”
她回看张岩，“爹，你说是吧！”
张岩沉着张脸，公主走前撂下的那句话让他颇为在意，难不成自己有哪里露馅，被她拿到了把柄？
“爹，爹？”
“哦，没事！”张岩对他们摆上副和善的笑容，“爹在想该让厨子做什么好吃的，也好留大家吃个晚饭！”
张芸婷闻言拍了拍胸脯，“爹，这你应该问我啊~”
张岩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鼻尖。
“你个馋虫！”
-
虞朝辞从张府出来后顺路去了趟程老丞相的府邸。
“公主稍候，容我进去请示老爷。”门外的家仆行色匆匆地进了府中传话。
“公主都忙了一天了。”彦林看她额前的细汗，伸出手掌扑闪扑闪地给她扇风，话语难免嗔怪：“欧阳骁何都带兵回宫了，您还在外面晃悠，太晚回去不安全，到时候皇上也该担心了。”
“知道啦彦婆婆！”她笑他唠叨，“等见完程老我就回去。”
“立马回去哦！”
“嗯~”
两人正聊着，那名家仆又匆匆折返回来，“公主，我们老爷说公主近日奔波于重重案件，甚是忙碌！他不好再行叨扰，便请公主尽早回宫歇息吧。”
“看不出来程老还挺心细。”彦林哼哧笑道：“倒会替公主考虑了。”
他转过身，准备领公主回宫。
谁知，虞朝辞仍站在原地未动。
“公主，怎么了？”彦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公主的脸色，却发现她正凝神透过门缝朝里看去。
“程老可是无碍？”
她的视线从寂静无声的府内转移到家仆身上，“丞相府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家仆几乎同时迅速地摆了摆手，“丞相府一切都好！”
他伸手将大门关严实，“公主安心回宫，老爷说了等您忙完这些事再来找他也不迟。”
“好。”她不再坚持，带上彦林离开。
马车一路顺利地到了浮生宫，虞朝辞在彦林的搀扶下下车。
“彦林，”她陡然出声，“最近给我盯好张岩，他这两日必定有所行动。”
“哎，好！”他乖乖应下。
通过种种迹象，虞朝辞直觉章迟的同党一定是张岩。
所以走前她故意留下了含糊不清的话，让人猜不透她手里是否有证据，以他谨慎的性格，多半会主动出击一探究竟。
两日后。
彦林照常前来汇报，“公主，一如昨日，从他府里出来的人又来了皇宫，应该又是想查看公主行踪。”
这两日总有人偷偷在不远处监视虞朝辞，不过不敢靠近浮生宫，自从那日行刺事件后她的宫殿周围便多了许多巡逻的士兵。
而她也赖在浮生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没有别的了？”虞朝辞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地荡了荡双腿。
“还有一件事。”彦林缓缓道来，“今日早朝后张参将留在了皇宫，尚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