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杳撇了撇嘴，还有附加条件的，没准就是哄她的。
“我要睡了。”她耷拉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好，你好好睡一觉，别多想。”关砚替她掖好被子，温声说。
关杳没应声，她侧躺着，听见关砚出去以后关了门。
她双手枕在脑勺后面，抬起眸看着透过窗棂洒进来的光影，微微眯起了双眸。
她伸出手，纤长白皙的五指映着光影很是好看，细白如瓷。
“周聿怀，我不要喜欢你了。”
关杳低声说着，垂下了眼睑，“你没那么好，不值得我喜欢这么久。”
“我有些累了，所以决定放弃了，就不跟你说一声了，因为往后大概也不会再见了。”
她嗓音沙哑，低低的，听起来有些失落。
“我不喜欢患得患失，可是喜欢你正在让我变成我最讨厌的样子，我不愿意那样。”
关杳眼角微湿，抿着唇说，“我不是因为你才哭的，只是这两天哭太多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你可别误会。”
“算了，这些话你也听不见了。”
“我就不说了。”
“皖南的蝴蝶只落在喜欢的人心，北方太冷，不适合它生存。”
她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话，别人大概不明白，但是周聿怀也许会懂，那个她曾经玩笑般讲给他的蝴蝶的故事，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也许他从未在意过，听过也就忘了。但是没关系，不懂就不懂吧，反正他从来都没有试过去了解她，大抵他是真的不喜欢她，而她年少时的悸动，又能坚持多久呢？
关杳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周聿怀，也许他这样的人，是让人向往的，一如她对于别人来说。
这份喜欢不知道从何开始，最后也变得无疾而终。
她放下手紧紧的抓着窗沿，指尖因为用力泛白。关杳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她心间的感觉闷闷的，让她不太好受。
“周聿怀，我讨厌你。”她声音带着湿意，皱着眉头低声说。
“我真的不会再喜欢你了，可不是说说而已，不然我就是小狗。”
关杳撇了撇嘴说，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因为吃了药困意来袭，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起来，闭了眼。
夜晚降临，关家老院却一直没有安静过，依稀还能听见哭泣声。
灵堂里，关杳轻咳了几声，拢了拢衣服。
关砚进来刚好听见她的咳嗽声，皱起了眉毛。
“杳杳，你别强撑了，你病还没好，回去休息吧。”
“表哥，我都说了，我没事啊。”关杳被他说的有些烦，叹了口气说。
“虽然你嫌弃我啰嗦，但我还是得看着你，不然还不知道你打算怎么作弄自己。”关砚说。
关杳没接话，她低垂着眉眼，神色不明。
“杳杳，小砚。”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关杳回过头，喊了声“白爷爷。”
白参铭叹息一声，“这老小子，走的太突然，我们的棋都还没下完。”
关杳牵了牵嘴角，“三爷爷他大概也很遗憾。”
“杳杳，到了我们这把年纪也就明白，生死有命，看开就是了。”白参铭说。
“我家那丫头说你不太好，我这个老人家来开导开导你。老小子平日里对你最是疼爱，不希望看见你如此。”
“白爷爷，我知道了。”关杳应声说，“我只是有点感怀，不会真的把自己逼进死角里。”
“杳杳，你是个好孩子。”白参铭目光落在灵堂里的黑色棺木，眼里带了几分哀伤。
关杳眨了眨眼眸，“白爷爷也别过于伤怀，对身体不好。”
“白薇还说以后要少气你。”她笑了笑说。
“这臭丫头...”白参铭没好气的吹胡子瞪眼。
“她要是能说到做到我就谢天谢地了。”他对白薇的话是半点都不信的，这丫头就是一天都不能安生。
关杳看着白参铭气呼呼的样子，眼底蕴藏着些许怀念。能像这样吵吵闹闹也是好的，她害怕死寂的安静，就像这个灵堂一样。
送白参铭出去的时候，关杳在门口看见了白薇。
白薇前去扶自家老爷子，白参铭嫌弃的拂开她的手说，“我还没到老的走不动路的地步，用不着你扶。”
白薇挑了下眉梢说，“爷爷，我难得想孝顺你一次，你不领情就算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白参铭很不给自己孙女面子，撇了撇嘴说，傲娇的自己走了。
白薇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看向关杳，“我们家这老头就是这样，习惯了。”
“我也习惯了。”关杳轻轻的牵起了唇角，“子欲养而亲不待，你以后真的少惹他生气。”
“我真的冤枉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干，不知道我爷爷他老人家每天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气，我也很无奈啊，并且很憋屈。”白薇耸了耸肩叹息一声说。
“你平时少干的离经叛道的事情，少刺激他老人家的心脏不就行了。”关杳笑了一下说，“你那些极限运动以后少去，我看着都吓人。”
“哪里吓人了，可好玩了，你去过不也说好吗。”白薇哼了哼说，“我最多下次去的时候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是，我是跟着你去体验过觉得还不错，但是我妈也不让我玩啊。她知道我去明来山攀岩之后气得差点打死我。”关杳无奈地说。
“而且，我觉得你是瞒不过白爷爷的，你哪次出去不回家他猜不到啊，毕竟他太了解你的脾性了。”
“也是。”白薇点了点头，“我怀疑我弟给他通风报信了，不然怎么会每次都一抓一个准。”她语气狐疑地说。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关杳轻扯嘴角，“小白那么乖的孩子，你可不能冤枉他。”
“我越来越怀疑就是那个臭小子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白薇眯了眯眼眸说。
“你少欺负他。”关杳说。
“你这么喜欢弟弟我送给你怎么样？正好我们家养不起他了。”白薇建议地说。
关杳失笑，“你别逗我了。”白家会养不起一个孩子？笑话。
“要不我把他扔给你几天，你想怎么玩都可以。”白薇主动提出说。
“小白又不是玩具，你说什么呢，哪有你这样的姐姐。”关杳嘴角勾了勾说。
“这不就是吗，再说了我看那小子也挺喜欢你的，要是知道是来陪你玩估计高兴死了。”白薇轻哼出声说。
“不用了。”关杳眼角弯了弯，她知道白薇是想让小白来逗她开心，但是真的没必要。
“小白不是还有课要吗，哪有时间啊。”
“他才是个小学生，一天哪有那么多课要。况且他那小学的知识点他早就会了，去学校多少有点浪费时间。但是爷爷说要让他跟着普通人正常的轨迹来，不让他待在家里。”白薇说。
“不过只是来陪你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代我向小白说等下次有空了我再带他出去玩。”关杳笑了笑说。
“行吧，你说不用就算了。”白薇也没强求，“不过你看开点吧，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明白。”关杳无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劝她。
“不，关杳，你不明白。”白薇叹了口气说，“你要是真的明白就不会发着烧还站在这了。”
白薇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不说我就发现不了了，病恹恹的，回去睡觉吧你，听话的小朋友这个点都应该睡觉了。”
“第一，我不是小朋友。第二，我也不怎么听话。”关杳条理清晰的反驳她。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现在的重点是你应该回去休息了，也不怕烧傻了。”白薇勾了勾唇角说。
“好，你回家吧，我等下就回房间去休息。”关杳轻声说了一句。
“可别是哄我。”白薇目光怀疑的看着她说。
“不会。”关杳轻柔的笑了笑无奈地说。
“我姑且相信你一次。”白薇看了她一眼说。
“嗯，就姑且吧。”关杳语气略带调皮地说。
白薇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也略感安心了不少，还能皮就说明还有救。
“我得去追我家老爷子了，你早点回去，别在外面晃了。”白薇说。
“嗯。”
关杳点头。
白薇走后，她转过身，一抬眸便瞥见了站在门口的齐靖。
她顿住脚步，前两天她没怎么注意，但是按道理说齐靖应该也在的。
关杳无言，神色安静的看着他。
齐靖啧了一声，突然走过来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笨丫头。”
关杳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他揉乱，她躲开他的手，脑子还有点昏沉沉的。
“你干什么啊？”她没好气地说。
齐靖收回手，戳了戳她的脑门说，“饭都不吃，你要修仙啊。”
“我吃了。”关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魔爪。
“傻子。”齐靖又说。
关杳心间蓦地翻腾起一股火气，“齐靖，你专门找茬是吧，想打架吗？”她嗓子有点痒，皱着眉说完之后轻咳了几声。
齐靖嫌弃的瞥了她一眼，“病怏怏的，丑死了。”
关杳额角有青筋暴起，“齐靖，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我生气。”
“不知道叫哥吗？”齐靖按了按她的脑门说。
“齐靖，你再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关杳恼怒道。
“你怎么个不客气法？让我见识见识？”齐靖痞笑了一下，贱贱地说。
关杳眼角抽了抽，突然伸出脚用力的踩了他一脚，力道之大看得不远处刚走过来的关砚都眼皮子跳了一下。
齐靖吃痛，脸色扭曲了一瞬，但是他咬着牙没叫出来。
关杳慢悠悠的收回脚，挑了挑眉说，“见识到了吗？感觉如何？亲爱的表哥？”她阴阳怪气地问。
“很好...”齐靖咬牙切齿，“脾气很大啊。”
“还不是某些人自己犯贱。”关杳哼了哼说。
“关杳，你...”齐靖被气得半死，伸出手就要揍她。
关砚及时拉住了他的手，温声说，“好了，欺负不了就恼羞成怒可不好。”
关杳翻了个白眼，脑子还有点昏沉，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骂了一句“二愣子哥哥，听说你要进娱乐圈啊。我劝你还是不要了，你也许对自己的长相有什么误会，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真相。”
她说完经过两人径直走向房间，背影看起来还气鼓鼓的。
等看不见她人后，齐靖动了动脚，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这死丫头，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我怀疑我的脚趾骨裂了。”他龇牙咧嘴地说。
“自讨苦吃。”关砚一点也不可怜他地说。
“我特么是为了谁。”齐靖猛的翻了个白眼说。
“不过谢谢你勇于牺牲自己。”关砚笑了一下说。
“这丫头...一个不高兴，多少人都得来哄她。”齐靖语气有点酸地说。
“毕竟是家里的妹妹，谁不是疼着宠着，你自己不也一样，没有抱怨的资格。”关砚没好气地说。
“说到底也有你一份，自己造成的后果。”
齐靖嘶了一声，“臭丫头笨死了，这个时候还要让别人担心她，也不知道懂点事，尽知道使小性子。”
“她不娇纵，你别乱说，把情绪发泄出来总比她憋着好吧。”关砚叹息一声说。
齐靖也正了正脸色，站直了脚，心里却止不住腹诽这丫头还真下死手，不就逗逗她吗。
“所以才说她傻。”齐靖撇了撇嘴说，“作弄自己算什么本事，还尽让别人担心。”
“杳杳她还小，你对她那么严苛做什么，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三爷爷感情最好，三爷爷也对她最是疼爱。”关砚说。
“她小？不过就比我小两岁，还小？”齐靖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你们这样纵容她下去，迟早宠出一身毛病来。”
“杳杳她不会。”关砚笃定地说，“她可不是娇气包，你别小看了她。无论别人再怎么宠溺她，她都知道分寸和礼貌，所以才招人喜欢。”
“不像你。”关砚扎心地补了一句。
齐靖撇嘴，“关砚，你说话就好好说话，那我做什么比较，不比较你不舒服是吧？”
“你还是先说服二姑妈答应你去当明星吧。”关砚说。
“不是明星，是歌手，不一样好吧。”齐靖纠正他说。
“是，我尊重你的梦想。”关砚笑了一下说，语气平和。
“希望二姑妈也能想通。”
“说实话，我妈已经要松口了。”齐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是吗，恭喜你。”
“等以后我成了巨星，看关杳那小丫头还在不在我面前横。”他说。
关砚摇了摇头，还真是幼稚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