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身影未曾动一下，带着面具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姜瑟感觉自己在和一个木头人说话。
“姑娘请说。”
“这是买卖，若是我说了，你需得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对面的人笑了：“我百晓生混迹江湖多年，这点做生意的诚信还是有的，若是姑娘的所求过大，那也要看姑娘手中的筹码能否换的姑娘想要的了。”帷幔后面的人还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的身形。
“清远刺史是三皇子的人。”
姜瑟隐隐约约看见后面的人动了一下。
“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也能保证消息来源的可靠。”
百晓生厚厚的面具下，眼睛微微眯起：“姑娘似乎是不知道如今京城的局势，太子因清远郡贪污之事被陛下责罚，若你的消息可靠，这可就有意思了。”
姜瑟在来的京城之前就猜到了京城会发生的事，所以她不仅是想要从百晓生这里知道一些东西，更想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前世受的苦怎么也不能让仇人太好过才是。
她为何会选择百晓生，因为她知道百晓生背后靠着的是鹰眼帮，而鹰眼帮前世便与三皇子之间有龃龉。
她这是准备借刀杀人。
“右相苏氏也是三皇子的人。”
百晓生的手一顿，苏相可是朝中老好人，他表面上可是太子的人，从她口中透出的两条消息，就基本可以认定三皇子对那个位子已经起了心思，不，应该是早就有了行动。
“姑娘居然敢妄议皇家之事。”
姜瑟微微一笑：“我只不过是过来卖消息的，银货两讫自此之后这些消息的去留皆与我无关。”
“姑娘好胆量。”
“不知我的这两条消息，够不够得到我想要的。”
百晓生拿出笔记录在册，估计是他们的规矩：“姑娘请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先生……”姜瑟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她这一问到底是对是错，“先生可知道人死而复生，借尸还魂之事。”
这个姑娘真是可怕，一来就说了皇室之事，现在又说一些鬼神之事。
姜瑟对此事实在好奇极了，她到底是如何死而复生在姜瑟身上的，这也是她重生之后唯一弄不明白的事。
百晓生迟迟没有说话，姜瑟忍不住问道：“先生？”
百晓生回过神来：“姑娘所说实在骇人听闻，这世上居然也有我百晓生答不上来的问题。”
姜瑟暗了暗眼眸。
“不过姑娘所说之人现在在哪，我倒是十分好奇。”
姜瑟扯谎道：“我也是听说的，不曾见过此人。”
“那姑娘定是有十分珍惜之人不在人世了，居然打听到如此荒谬的办法。”
姜瑟干笑两声：“是吧。”
“我既然回答不上姑娘的问题，姑娘可以另外问一个。”
姜瑟想了想：“先生能否帮我找个人，或者能知道她的消息也可以。”
“这个倒是没问题，只要这个人还活着，我遍布天下的眼线就能找到他的踪迹。”
“此人姓木单名一个清，而立之年，鹤发童颜。”
百晓生心中记下后道了一声好。
姜瑟起身，既然交易已经做完了，就该回去了。
百晓生隔着厚厚的帷幔叫住了她：“忽然想到，多年之前曾听过前任百晓生提过，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定数和规律，生老病死都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人若是妄图修改自己的命数以及他人的命数，必要遭受百倍千倍的代价。”
姜瑟背对着他，肩膀隐约有些颤抖。
“姑娘若是想要妄图篡改他人气运，这后面所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你能所承受的。”
“若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复活了，也是？”
“不是至亲，代价更甚。”
姜瑟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多谢。”
姜瑟往前走，还听到后面的人说着：“以命换命，痴矣痴矣。”
姜瑟走出那道木门，脚步有些虚浮。
以葵连忙上前：“小姐，你怎么了？”
姜瑟摇摇头没有回答。
“走吧，我家主子让我带你出去。”刀疤男气势汹汹的上前，说完就往前走。
姜瑟跟在他身后，以葵搀着她，明显感觉到小姐的手凉了许多，里面的人到底说了什么。
“沿着这条路往前一直走就能出去了。”
“多谢。”姜瑟道。
姜瑟复又看到许多人往一处去，穿着打扮皆为不俗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前面发生了何事。”
刀疤男嘴里嚼着稻草，斜眼睥了一眼：“今日是鹰眼帮拍卖大会的日子，有钱人家自然都是要去凑个热闹的。”
“那我可否能去？”
刀疤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可以，这里有钱的都是大爷。”
“那请你带路吧。”
刀疤男将嘴里的稻草吐掉：“真把我当你奴才使了。”
姜瑟也不含糊，直接一张银票塞到他手上。
刀疤男看了看，这小姑娘还挺大方：“走吧。”
拍卖场上鱼龙混杂，以葵紧跟着姜瑟，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这样昏暗老旧的地方，忽然出现两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定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为了掩人耳目以葵也带上了帷帽。
“你们在这里侯着吧，这个牌子给你，看到喜欢的举牌子就是。”
姜瑟接过，这个刀疤男看着凶狠，心倒也不坏：“多谢。”
这可是姜瑟想多了，刀疤男在鹰眼帮可谓是杀人不眨眼的，只不过对两个小姑娘，莫名的就好脾气了些。总之，刀疤男可没姜瑟想的那么良善。
这里呈回字形楼阁，中间便是展示拍品的位置，这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一股不好的味道，鹰眼帮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自然不会有什么闲情雅致来装饰。
这里都是一些木头搭制的台子，也没有隔间，单独给你放置一个小茶桌就已经很不错了。
鹰眼帮的人也不墨迹，时辰一到便展出了第一件拍品，是一套东珠凤尾红宝石九钗头面。
这里居然也会拍一些女人的玩意儿。
不过姜瑟很快就注意到，很多大腹便便的巨贾身边环绕着不少妖艳美人，只怕这些美人勾勾唇，这些商贾就会为美人一掷千金。
姜瑟笑着摇了摇头。
“小姐，这头面好气派啊，真的有人会带着它出门吗？”
姜瑟思索了一番：“如果不知道或者根本不介意的人或许会在什么盛大的宴会带出去。”
以葵有些不解：“什么叫不知道或者不介意。”
姜瑟故作神秘的附在以葵耳边轻声道：“不知道这是从死人头上摘下来的啊。”
现在这个环境，加上姜瑟悠悠的声音，以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再看向那副头面的神情就变得有些不忍直视了。
很快这幅头面就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被一个商贾买下，姜瑟心里了然，果然是送给他身边那个妖媚的女子，不过万一这女子要是知道这玩意的来处，不知道还会不会笑的如此开心呢。
姜瑟此行就是来凑个热闹，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不过还是老样子，连着三样东西都是首饰玉器，还皆是从死人墓穴里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