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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有事,回家!”

其实对于文言文和白话文,汤皖还是有一点自己的看法的,穿过历史丛林,拨开未来的一角,察看这个时代的新旧文化之争,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突破时代赋予的局限性。

一味地高调否定文言文并不是明智之举,一味地抵制白话文更是荒唐之举,其实这两者同时存在,并不矛盾,难点在于目前还没有人能找到一个平衡点。

随着酒意越来越浓,俩人的观点越发的犀利,汤皖听的是心惊动魄,迅哥儿也只是讽刺的彻底,存在于道理之内,但是钱玄则是嘴巴不把门,什么话都敢往外放。

汤皖赶紧出声制止,道:

“哥俩个,先停一停,听我一言!”

见俩人安静下来,继续道:

“文言与白话之争,古来就有,就和婆媳关系问题一样,几千年来,谁能断个明白?”

钱玄梗着脖子道:

“弃了文言文不就断个干净明白。”

汤皖默默一笑,先不做争辩,又问:

“董仲舒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利或是弊?”

迅哥儿皱着眉头,道:

“对于强汉国力来说利,对于文化发展来说是弊!”

“对也不对!”汤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继续道:

“对于当时的大汉朝来说绝对的利好,统一思想,以驭天下。但是如果把时间线往后拉长1000年,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孰是孰非?”

“中华文明数千年来从未有过断层,源于我们的文明一直兼并包容,记录文明的载体是文言文,记录文明的灵魂则是思想!”

“以史为鉴,可知兴衰,我们的历史都是文言文记载的,难道我们以后不回顾历史了么?那么优美的唐诗宋词,难道我们不去读它了么?”

“所以各位,文言文的未来该如何发展,有想过么?”

抛出这个问题,汤皖拿起酒杯,潜饮一口,看向众人,道:

“中华文明有个独特的本领就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文言文好的地方我们留下,不好的地方我们不用,就是如此简单!”

孟邹在席间一直听着谈话,直到此刻才问道:

“皖之兄给文言文未来定了去路,那么白话文该如何发展呢?”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这哥俩关心的问题,反正话匣子已经打开了,汤皖也不打算保留,索性把自己的认知说个明白,沉默一番,道:

“白话文会是未来的主流,这个毫无疑问,它需要在这个时代背负它的历史使命。”

“白话文一目了然,只要会识字,便能懂文章所表达的意思,让思想能传播的更轻松和深远,上可探坐在云端上的人,下可探蹲在泥巴地的农民,彻底解放中国人民的思想,这便是历史赋予白话文的使命!”

“存在即合理,白话文和文言文既然能存在,自然有它们存在的道理。两者和谐相处,也并不是不行,只是在于使用的人去怎么看待它,而非它们本身有什么问题。”

“荒谬!纯属无稽之谈!”

隔壁的雅间突然一老者发声,不多时,此间便进来一老者,穿着长衫马褂,留着两撇胡子,脑后留有一根长辫子。

钱玄和迅哥儿立马起身行礼仪,汤皖和孟邹跟着照做,老者同样回礼,未等钱玄介绍,就听见老者道:

“老夫辜汤生,刚才隔壁用饭,听见此处有讨论,若是闲人私事,自是不必理会。但闻各位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言不惭,胆敢谈白话文取代文言文,老夫不才,特来讨教一番,好让尔等自惭形秽!”

汤皖顿时明白了,原来眼前这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辜汤生,西方有言:来中国可以不见三大殿,但不可不见辜汤生。

可见眼前这老者在国际上早已声名远播,名扬四海,恰逢还是个铁杆传统文学支持者,在隔壁雅间把汤皖等人的谈话听的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对钱玄和迅哥儿俩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看着来势汹汹的辜汤生,众人却是犯了难,汤皖怎么也想不到会触怒这尊大神,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抗下,谁让自己今日为东道主。

正当汤皖打算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辜汤生却是面露冷色,声色俱厉道:

“我听有人刚说白话文比文言文简洁明了,还说未来的白话文的未来,简直满嘴胡说八道,不知所以,老夫特来请教,还请出来一叙!”

汤皖郁闷了,敢情人家指名道姓的奔着自己来的,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接下这个场子,若论其他方面,毋庸置疑,肯定不是对手,但要是论打辩论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一面制止了钱玄和迅哥儿的挺身而出,一面上前一步,行礼,开口言:

“晚辈汤皖,适才的言论乃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指教一二。”

态度不卑不亢,言语淡定自若,礼仪做到十足,让他挑不出其他毛病,只能就事论事,不能借题发挥!

“白话文一目了然,比文言文更加简洁明了,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的!”

“简直谬论,滑天下之大稽!”

“何处谬论,还请指教!”

“你说白话文更简洁,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使用文言文,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汤皖也不呈口舌之利,无谓的争辩是无法解决矛盾的,言:

“还请赐教!”

辜汤生端坐一边,整理好衣襟,稍思,言:

“那么老夫且问你,今日你在此处与朋友喝酒闲聊时,家中妻子生病了,托仆人给你传话,让你赶紧回家,怎样才能言简意赅的表达?”

“妻病,速归!”

“这简单的四字就能概括。”

“如果用白话文就要这么说:我生病了,赶紧回家!两者一比较,谁更言简意赅,简洁明了,就不用老夫多说了!”

汤皖在心里默默思考这段话,不多时便已然有了对策,道:

“先生提出:妻病,速归。说白话文无法言简意赅的表达,实在不敢苟同,其实白话文也可以同样的四字,做到一样的效果”

面对众人的疑惑,汤皖缓缓道:

“有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