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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有十一座红夷大炮

“保境安民,除恶惩奸,维护天下太平的重任我担了。”

“我希望这世间充满博爱自由,再无压迫束缚;我希望人人生来平等,再无贵贱之别。”

“我希望全天下老百姓食有饭吃、劳有所得、学有所教、病有所医、住有所居、老有所养。”

“……”

李自成从饭前说到饭后,叽哩哇啦一通,两位老汉频频点头附和,但就是不愿上贼船。

人家都是做过高官的,还一把年纪,能认同革命军的理念就够开明了,至于被撺掇加入革命军,想都别想。

李自成嘴皮子都说的上火了,好说歹说之下,他们才愿意少许的出把力。

张慎言、孙鼎相答应呼朋唤友,不过邀来之后就看短毛能不能说服他们了。后面的事俩老头儿不掺和。

李自成大喜过望。

这年头有功名又做过官的人,亲朋故交遍天下。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总会有些狷狂之辈以及怀揣小心思的人愿意上“贼船”。忽悠一个是一个。

南有东林书院,咱北边可以在端氏镇建个榼山书院。

留几本《榼山主义宣言》、《榼山思想》、《榼山理论》、《资政新篇》、《天朝田亩制度》等等让他们学去。

以后就是榼山党。美滋滋!

也就是李自成没后台,不然把历年科考题一漏,起码半个天下的进士都是革命军的人。奈何这年头你文章写的再出色,主考官不点头,你就当不成进士。

三人闲谈几句后,两位老汉又说,既然短毛自诩保境安民,那么去剿灭附近的小寇天经地义。

空仓岭,古长平之战的第一道防线,秦将王龁在此击溃赵将廉颇。

地名出于白起诡运米置仓于此以绐赵括。(那时候白起还没来,应是王龁;赵括在后方未起,骗的也是廉颇。)

山左峭壁右陡涧,中路一线商旅通衢,为沁水至高平官道。

因当地频出土匪,万历三十四年建石城一座,东西设二墩台。高平出工,沁水出石,合计用银五百一十一两。

空仓堡有民房五十楹,编夫四十名,置巡司戍守,以时巡徼。

可是之后空仓岭商道仍然没有安宁。“巨盗出没其间,劫掠行旅,由来无一人得脱者。”

因为空仓北面还有座老马岭,山高林密,地势险要。

元好问有诗:

仙人台高鹤飞度,锦绣堂倾去无路。人言马岭差可行,比似黄榆犹坦步。石门木落风飕飕,仆夫衣单往南州。皋落东南三百里,鬓毛衰飒两年秋。

元朝时还没土匪,不过近几年老马岭上盘踞了一伙强人,大杆头绰号“老马”,手下喽啰上百。

空仓山巡检司也不干事。“问之高平,则曰沁水界也;问之沁水,则曰高平界也。彼此互诿,不任司捕,盗之伏法者百无一二。”

张慎言意味深长道:“短毛,你要为民做主啊!”

李自成一拍桌子,“剿!”

张慎言又说道:“短毛,你这一天天的到处流窜也没个踪迹。想坐而论道机会难得。把好诗好词再抄几首来!”

“……”

唐人和宋人几乎已经把诗、词写尽,再想出脍炙人口的篇章难上天。

后人使尽浑身解数也难辟一条新路。所以元代传世的多是散曲,明清出名的多是小说。

李自成反正已经是神棍了,也不忌讳,开始挥毫泼墨……

赠涧泉居士《贺新郎·读史》——

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

一篇读罢头飞雪,但记得斑斑点点,几行陈迹。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有多少风流人物?盗跖庄屩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歌未竟,东方白。

赠藐山先生《咏泰山》——

远看泰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

如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张慎言拿着《咏泰山》大呼小叫,连说不算。

孙鼎相夸赞一番《读史》,却琢磨不通“人猿相揖别”为何意。

李自成又发愁了,“这个么,很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楚。反正人之所以是人,就是从会用工具会思考开始,跟猿猴区别开了。”

孙鼎相想了想说道:“曾看《汉书.西域传》,有唐人注解,说胡人‘其形最异,青眼赤须,状类猕猴,本其种也。’可见蛮夷与我中国人物大有区别。这‘人猿相揖别’倒也恰如其分。”

唐代气候好,阿穷汗那一片还有鳄鱼老虎呢,当时人种或许是纯种洋鬼子?

巨唐时,大户人家不包几个洋马,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还有昆仑奴、新罗婢,富贵人家标配,美的很。

可惜大美西域丢掉八百年了,那条路越来越难走了。再次设立安西都护府还要靠李自成。

张慎言可不管人和猴的事,扯住短毛不放,非要他再来一首正经诗词。

李自成笑道:“《咏泰山》就挺好,裱起来挂上。开国皇帝亲自为你手书,祖坟冒青烟。”

“扯求蛋!”张慎言气红了脸。

李自成搓了搓手,“诗词有甚好看的,你晓不晓得除了《今文尚书》、《古文尚书》之外,还有一部《尚书》?想不想看?”

“啊?”两位老汉大惊。

《尚书》做为儒家五经之一,地位没的说。

孙鼎相急切道:“朱夫子就曾辨疑,时人也多有考证,难不成《尚书》真有假?”

李自成笑,“孔子能删改,梅赜自然也能,说不准他还瞎编了几篇进去。”

张慎言一把抓住短毛,“拿来我看。”

李自成一摊手,“我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写啊?”

“啊?”两位老汉又惊了。

张慎言在短毛脖子上砍了两手刀,“一天天的尽瞎扯!给老子做诗来!”

李自成眼看走不脱,笑着说道:“学生十五六岁时有一篇七绝习作,应付下差事吧。”

老李提笔写下——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张慎言评价说好是好,小小年纪霸气侧漏,不过不算。再抄一首正经的来。

大统领只得再抄一首——

“万千风雨逼人来,世事都成劫里灰。秋老干戈人老病,中天皓月几时回。”

……

安歇一晚。

第二天李自成沿沁河上行,走不远就就到了窦庄。

墙头上瞬间铜锣乱响。

“短毛诈尸鬼又来啦短毛诈尸鬼又来啦……”

张道濬登上墙头一看,外面果然是个短毛。

“乱贼!我便是张道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从雁门关私自潜逃,不怕上面治罪?”

“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给宋统殷送了多少银子才买通?”

“鼠辈休要胡言!抚台青眼有加,张某现为军前赞画。”

“原来军前就是你自己家啊?明白!”

“短毛,你要是没甚正经话,赶紧滚!”

“老子仰着头说话不累么?你倒是请我进去喝个茶啊?!”

让贼首进庄是不可能的,万一被他打探去底细怎么办。

张道濬想了想,在城门洞里安置下桌椅。

“你的匪号是威震天?可怜鼠辈连名讳都不敢报!”

李自成拱手,“奉天倡义国民革命军大统领,赵得胜,字润之,号介石,别号中正居士。”

“中正居士?就你?哈哈哈……”张道濬直拍桌子,笑得乐不可支。

李自成跟着笑,“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张道濬往椅背一靠,“有话直说。我可懒得问你‘谁能当之’。”

李自成喝茶酝酿一下,开口道:“此来只为打听一下,袁崇焕到底有没有投鞑叛国?”

张道濬诧异道:“你一个反贼,关心他作甚?”

李自成答:“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

张道濬厌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在我这里卖弄。”

李自成放下茶杯,“那咱谈正事。深之兄在崇祯二年三月上了《自劾疏》……”

“哦?你如何得知?”张道濬大感意外。

《自劾疏》又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外面不可能抄录出来。

“这个咱们留到最后再说。小弟想请教,深之兄那一疏是作秀呢还是真情实意?”

“作秀是何意?”

李自成挠挠头皮,“那换个说法,是以退为进还是显摆自己?”

张道濬摸着胡子笑而不语。

李自成扫一眼左右,“深之兄,话出你口入我耳,再无第三人知晓。咱坦诚相待行不行?我自有好处给你。”

“呵呵,什么好处?”

“后面再说,咱一步步慢慢来。”

“我凭什么跟着你的步子走?”

“……”

我糙!李自成怒火中烧,直想跳起来一拳打死他。

“我有十一座红夷大炮!四十二座弗朗机!七十七座虎蹲炮!”

张道濬盯着短毛良久,缓缓说道:“《自劾疏》么,你既然是明白人,当能看出我意。那也不必多提了。”

李自成点点头,“那小弟就理解为,深之兄怒骂满朝大臣蠢如驴,平辽报父仇没指望。皇帝要么改弦易辙,要么就准许你辞职。你不陪他们玩了。”

张道濬笑而不语,端起茶盏抿一口。

李自成打个响指,“好!再请教第二项。”

“你在《自劾疏》里说了有边关将领倒卖粮食,私下议和。然后在去年八月所上《纠欺罔奸党疏》,又重提之前‘具疏自劾,其紧要八语:斩岛帅,庇私人,借盗粮,持和议,俱一一指明。’

小弟想知道,袁崇焕确实倒卖粮食了?”

张道濬歪嘴笑,“卖给蒙人是为了以示天恩,拉拢他们。至于这张蒙鞑子皮下面罩的是不是建奴,谁在乎?”

比如,喀喇沁部夹在林丹汗(虎墩兔)和后金(建奴)之间,两边都不投靠的话等于自杀。①虎墩兔又译呼图克图,那啥的尊称,比如哲不尊单巴呼图克图。乾隆就不准哲布遵丹巴就地转世,干了件好事。

因为喀喇沁谁也打不过,也不能指望明军会救援。内喀尔喀五部就是例子,在后金和林丹汗的夹击下土崩瓦解。(喀喇沁和林丹汗结仇经过——虎酋差夷往来张家口卖马买货,哈喇慎家往往截夺其货物而杀之;赴喜峰口领赏贸易,三十六家截劫亦如之。虎使人讲说,各部傲然不理。(因为人家有建奴当后台))

袁崇焕一边清楚“彦死之而我不能为各夷之依,夷遂依奴而自固”,一边还是瞎几把跟皇帝吹,“依奴而自固”的喀喇沁部“仇于虎而未与奴通”。

喀喇沁不光和林丹汗有仇,跟后金的仇也不小。但是他被辫子头打服了有什么办法,不通不行。

所以,喀喇沁部早就投靠了后金,还跟着去打了林丹汗。

王之臣上报给皇帝其他部落反应——“你汉人全没脑子。终日只说我们不助兵,你自家驮载许多金帛,着哈喇替他吊孝求和,反教别人与他为仇。我们不如也投顺罢了。”(这人天启七年当了皇太极的姐夫,崇祯二年还给袁崇焕写信感谢买了两年粮。)

袁崇焕则上疏,“各夷共谓:室如悬磬,不市卖一二布匹于东,何由藉其利而糊口?宁愿以妻子为质,断不敢诱奴入犯蓟辽。”

那些各部蒙古人都说:我们穷得裤兜比脸还干净,不卖点布匹给东虏,靠什么养家糊口?我们愿意拿老婆孩子做人质,保证不给后金当带路党。

宁锦之战后,后金“时国中大饥,斗米价银八两,人有相食者……”①金斗或者关东斗,可能比大明的斗大一倍,没仔细考证过,不管了。

一石米就是八十两银子。而大明这边经过袁崇焕屯田是一两出头。暴利的机会。

话说,辽东在宁锦大捷的情况下管粮的军官居然莫名死掉了,说是操炮失误死亡,然后仓库里的粮食就说不清去向了。甚至后来搞的“边储始竭”。

七年时间从县令升到兵部尚书衔的袁崇焕,会天真的相信蒙古人?确定他们只卖给建奴布匹不卖粮?只有老袁自己清楚。

朝廷也不傻,回复“其有饥困,查明部落多少,计口量许换米,不得卖与布帛米粮及夹带禁品。”

至于后来有没有“计口换米”,那就不好说了。

辽东那一块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几万字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