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瞻洲，大唐贞观年。
江南道，萍州。
有一个山村，这山村名叫樟树村。
这名字的来自村口的一颗千年香樟树。
和大唐所有的村子一样。
樟树之下，有一座社庙。
社庙中有一个庙祝。
十八岁的萧散就是这个庙祝。
此刻，他正坐在日头之下，望着对面山的映山红发呆。
一个问题在他的闹海中缠绕。
“我现在是算跳大神的还是算道士？”
好像没什么区别呢。
在平时，是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可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衙门已经下了通知，几个月后，各村要开始登记丁口户籍。
萧散今年十八岁，算正丁。
跳大神和道士，是有区别的。
跳大神，到了成丁，依然会被抓去服徭役，倒霉一点的就得去边疆服兵役。
道士就不同了，在大唐，道士是有豁免权的。
这么一看，自然是道士好。
可是事情没这么容易。
正经的道士是要衙门发的度牒，否则不作数。
就是这度牒可不好弄。
他也问过其它村子的庙祝，搞一张正儿八经的度牒要多少钱？
得到的答复是最少也得三十两白银。
这就是开玩笑了。
萧散估计全村三百户人家的财产加起来都没有三十两。
对于这个村子，他知根知底的。
穿越以来，他此世的父母双亡，家中财产别人侵夺了，他就落在这庙里做庙祝。
平日负责打理这社庙，去灰除草什么的，都是一些简单且繁杂的活。
吃穿用度什么，村中每个月凑一些米粮给他。
这一呆，就十来年了。
哎，自己也穿越十来年了。
这十来年，别的本事没学到，但是跳大神抓鬼什么，还是四处胡乱学了点，本事有多高，谈不，但是五六年来，这山村就再也没出现过什么妖魔鬼怪的事。
渐渐的，在周边，他也略有名气。
靠着这点名气，也弄了些小钱改善生活。
“三十两银子啊，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三万个铜板，在村子中二十个铜板就能买个老母鸡了。
“弄不到就弄不到吧，无所谓了。”
他又不是没有退路。
村子往里面走五十里，是个山区，那山里有个规模不小的山神庙，已经多次请他去做庙祝呢。
那边的人都是猎户，都是半猎半匪的，衙门绝对不敢去找他的事。
不过，这是退路，若非迫不得已，他还是不打算离开这已经熟悉的地方。
还是得想办法搞到三十两银子。
正在琢磨的时候，东边有个人喊他，“二郎！”
他放眼望去，喊他的是塘里村的庙祝刘老七。
“他怎跑这来了。”
刘老七的村子里萧散这边挺远的。
萧散站起来，接到了刘老七，嘴里说着，“刘老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是这样的，……”
事情很简单。
就是镇赵家中闹鬼，请了很多人，都没办法处理。
后来，有人告诉他一个法子，就是把本地所有的庙祝都请过去，就能镇住那个恶鬼。
原理嘛，就是本地的庙祝能够代表本地的气运，肯定能够把那恶鬼镇服。
庙祝们只要去了，不管事有没有成，每个人都有一吊钱。
若是成了，参与了的，每人起码五十两。
五十两，这可是一笔大钱。
刘老七问：“二郎，你看，这个钱，就是白赚，这次你可不要推辞了。”
以前，萧散接单子都是看心情的。
此刻不同了。
他着实需要三十两银子解决眼前的麻烦。
当然，刘老七如此热情，也不是简单的厚道，而是因为按照行内规矩，他是要收三成介绍费的。
至于那鬼能不能解决，那是另一回事了。
刘老七已经明说了，这次，他们庙祝们主要是去镇场子的，真正动手的是三清山请来的道士。
“还请刘老哥先等等，我先进去准备准备。”
他进了社庙，来到厢房。
这边是自己的卧室和房间。
从墙取了短木剑，再摸了一把匕首揣起来。
黄表纸和墨水之类自不用说，还有牛角做得小喇叭，羊腿骨做的勺子，老鼠尾巴毛编得小辫子，狸猫的胡须，老牛的肩胛骨，狗尾巴等各种土制法器都用一块布抱起来。
“走吧！”
萧散到社庙边的一户人家说了一声，自己要出门了，要他们照看一下社庙，这才往镇行去。
从樟树村到露水镇，山路有七十多里。
途中经过八个村子，刘老七早把这些村子的庙祝叫了。
他们也加入了队伍。
就算事情没办成，也有一吊钱，也就是一百文，谁能不动心？
总共十个人，都是一个圈子的，都很熟，这路走得也不寂寞。
不过，你别看他们之间聊得比较多，都是闭口不提自己的捉鬼的本事。
各有各的绝招，被别人学会去了，那自己喝西北风呢。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及时赶到镇。
露水镇是个靠河的镇子，这条河能够通长江的，所以也算一个交通枢纽。
镇子很大，除了围墙矮小点，其它地方一点都不比县衙小。
人口还多了一点。
“就这里！”刘老七把众人带到一条街口，指着那边的牌坊。
“是赵官人家呀！我还以为是他兄弟赵财主家呢。”
刘老七连忙道歉说：“那怪我，是我的不对，没把事说清楚，让大家以为是赵财主的家，其实是赵官人家。”
“刘老哥，你自责什么，赵官人家，那更好啊。”
财主和官人，虽然是兄弟，地位从称呼也能看出来的。
官就是官，人人都得敬一分。
“他们都来了，我们也进去吧。”
院子中，有三四十个人，都是附近的庙祝。
那前头，赵财主正在陪三个年轻道士说话，这些应该就是三清山的道士。
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丝仙气。
赵官人在长安当大官，除了籍贯还在这里，全家老小都在长安，留在老家的只有看家的老仆。
所以这件事就由他兄弟赵财主负责。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给庙祝们开这么高的价格了。
事没成，一吊钱。
事成了，五十两。
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他当然不心痛。
那边还在商议，台阶下庙祝们都在窃窃私语。
萧散抱着胳膊站在那里胡乱看着。
他看到了，天空之，一个乌鸦本来笔直往东边飞的，到了这宅子空，突然来了个急转弯，绕到另一边去。
还留下了“呱呱”两声吐槽。
“嗯？！有点不对啊。”
大白天的，屋子里的鬼气都能让高空的乌鸦绕道。
那这鬼得有多厉害啊。
这钱就算赚到了，有没有命花都是两说。
必须走！
他也是说走就走的人。
开始往外面外面挤。
此时，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系统加载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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