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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有魂无体

过了奈何桥,便是六道轮回天人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六道的入口,是六扇大门,矗立在一间大殿之中。

亡魂们排着队,被鬼卒们押送着,依次走入大殿。这些亡魂在进入六扇大门之前,先要进入一个房间内。等到从房间出来之后,他们的形体焕然一新。

有的从人变为天人,身着霞衣,脚踏祥云,金光护体,漫身香气,他们走入天人道大门之中。

有的由动物化为人,或是男婴,或是女婴,美丑不一,体型有异。

有的由饿鬼变成畜生,或是牛,或是羊,不一而足。

有的从人变为饿鬼,不管男女,一律骨瘦如柴,形容枯槁,黑面獠牙。

至于那些排队走向地狱道的众生,则维持本身形状,既有天人,有畜生,也有饿鬼。只不过他们个个通体发黑,还仿佛隐身一般,若隐若现。

七姐解释道:“天人生活的世界,称为帝释天。人类在人间,畜生也在人间。饿鬼游离于三界之中。地狱道就是这里了。”

周佳辛注意到,阿修罗道的大门,始终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亡魂朝那里走。这大殿之上,也见不到任何阿修罗。七姐为周佳辛介绍三界,更是绝口不提阿修罗界。事实上,周佳辛从忘川河走到这里,几乎算是走过了整个阴曹地府。不管酆都城也好,鬼界堡也好,奈何桥也好……总之一路之上,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阿修罗。

可周佳辛哪有闲心管这些事儿,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七姐究竟要怎么给他洗澡?

七姐将周佳辛推进大殿正中的房间内。

周佳辛仿佛置身一个猎场,只见房间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皮。天人皮,人皮,畜生皮和饿鬼皮。没有阿修罗皮。

一个屠夫打扮的男子,正在磨刀。看到七姐之后,屠夫笑容可掬的问道:“哎呀呀!七姑娘!来我这有何贵干啊?”

七姐纠正屠夫:“七姑娘也是你叫的?叫我七姐!”

屠夫嬉皮笑脸的,就是不肯改口:“七姑娘,这小子是谁啊?怎么你亲自押送他?”

七姐指着周佳辛说道:“这是新任的判官。”

屠夫打量着周佳辛,挥舞手中屠刀骂道:“就是你这小子把崔府君挤兑走的!?”

周佳辛连连后退,因为屠夫手中的刀,差点就割破他的鼻子。

七姐推开了屠夫,说道:“崔府君自己要走的,与他无关。我问你,崔府君投胎去了哪里?”

“人道!”屠夫仍愤愤的盯着周佳辛。

“我知道是人道,他投往何处,是何身份?”七姐问。

“这我怎么能说?个人投生之所,都是天机!”屠夫道。

七姐一摆手:“算了!我也懒得问!”

屠夫凑到七姐耳边,献媚的低声说道:“七姑娘,我只能告诉你,崔府君现在是个高富帅,我给了他一张上好的人皮。俊美的很!”

七姐再次推开屠夫:“废话少说!给新判官洗个澡!”

屠夫握着屠刀,绕着周佳辛转了足有三圈,他不屑的说道:“这个东西,还有洗的必要吗?”

“那也得洗啊!明日十王要召见他,有魂无体可不行!”七姐说道。

屠夫用刀尖挠了挠自己油腻腻的头发,为难的说道:“不如我给他换副身体吧。我这里随便一个身体,都比他自带的那个身体强上百倍。”

七姐冷笑一声:“张乾,你真是不懂规矩!你以为十王召见他,是为了什么?”

张乾的眼珠子一通乱转,他恍然大悟道:“十王要赐他一副身体!”

七姐不置可否:“你只管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不要画蛇添足。万一好心办坏事,不但无功,而且有罪!”

“明白,明白!”张乾连连点头。

七姐接过周佳辛手中的四薄、玉笏和官印,小心翼翼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她将周佳辛推入张乾怀里。

张乾卡着周佳辛的脖颈,将他按到了一张屠宰桌上,并用绳子死死绑好。接着,张乾扭头对一个手下说道:“去把我们这位新判官爷的尸体请来。”

那手下手里拿着一张老虎皮,正在往一个人形亡魂的身上披。虎皮落到亡魂身上,如有千斤之重。亡魂不堪重负,一下摔到地上。虎皮将亡魂包裹住,并越收越紧,最终与亡魂合二为一。片刻之后,亡魂从地上爬起来,他已经成了一只斑斓猛虎。

手下驱赶老虎,从房间的后面走了出去。房外一个夜叉指引老虎,进入畜生道的大门。

手下目送老虎离开,这才答应道:“张爷,您刚说什么?”

张乾骂道:“墩子,你这厮的耳朵该换一换了!我说,去把这位新任判官爷的尸体请来!”

墩子看了看屠宰桌上的周佳辛,问张乾道:“这位爷的尸体,埋在何处啊?”

张乾更生气了:“我哪里知道!?”

墩子问佳辛:“判官爷,您的尸体埋在何处啊?”

周佳辛想了想,他被王玉函一枪爆头之后,王玉函的手下把他扔进了后备箱里。接着,他就被七姐、八爷带到这来了,他也不知他的尸体在何处。周佳辛对着墩子摇了摇头。

张乾骂道:“你自己想办法,务必要找到。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墩子叹口气,从墙上拿起一张黑色猎犬的皮,披到了身上。他化为一条猎犬,钻入了畜生道的大门。

七姐和张乾聊着闲话。张乾似乎对七姐有意思,又是溜须,又是拍马,又是赞美的。但七姐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周佳辛看着其他几个手下工作,他们按照名册,从墙上取下各类皮,披到亡魂们的身上。亡魂们得到新皮之后,当即变形。畜生变饿鬼,天人变人,人变畜生……之后,他们按照自己新的形状,被鬼卒押到六道轮回之中。

过了不到十分钟。猎犬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个残缺不全的尸体。猎犬将尸体吐到地上,摘下皮,重新化为墩子。

周佳辛极力的抬起头,看向地上的尸体。没错,是自己!就是太惨了点,脸已经被子弹打的面目全非。两条腿像两根面条,左腿搭在肩上,右腿放在胸前。胳膊上的肉都没了,露出森森白骨。

“呸,呸!”墩子吐着吐沫说道:“判官爷,您是被轧路机撞死的吗?这也太惨了吧。”

“少废话,少废话!帮判官爷还魂!”张乾道。

墩子拎起地上如提线木偶一般的尸体,扔到了周佳辛身上。

周佳辛眼前一黑。接着,他感觉到,自己周身上下传来巨大的疼痛。

“啊!!!”周佳辛惨叫。

张乾一边跟七姐嬉皮笑脸的闲聊,一边冲周佳辛摆手:“喊什么,喊什么!?这也算个事儿?”

墩子站在周佳辛身边,安慰着周佳辛:“判官爷,您刚才就是个亡魂,没有身体,所以不知道疼。现在有了身体,自然身体的每处伤口,每处骨折,都能感觉的到。这实在没办法,谁让您活着的时候,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呢?忍忍吧,忍忍就好了。”

周佳辛疼的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