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的行为,拿到后世来说,是正当防卫,无可厚非。
至于那迷死人不偿命的颜值,却被武植直接无视了。
起先不知道她是潘金莲的时候,他想多看几眼,欣赏美好事物乃是人之天性。
可是如今她的美如同洪水猛兽,一大碗砒霜,让武植避之不及。
不过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正好利用这次机会,逮着张大户吃一次大户,顶卖好几个月炊饼。
“小娘子,你赶紧去我屋里躲躲,这里有我来应付。”
院内只有三间堂屋,潘金莲直摇头:“武大哥,他们人多,这地方太小,藏不住人的。”
“你有别的选择吗?丫头,脾气别那么倔,听我的没错!”
别看武植个头小,但挑了多年炊饼担子,有把子力气,直接将潘金莲推进屋内。
潘金莲看中间屋子是个客厅,中间一张红油八仙桌,两边放着几把红油椅子。
左边是炊饼作坊,一张枣木案板,一口铁锅,一叠笼屉,墙角有一口半人高的大缸,掀开盖子一瞧,麦子快要鼓出来了。
另一侧是卧室,靠墙放着两张床,被子褥子倒也干净,没有那种怪味。
潘金莲心一横,拉开一床被子,带着绣鞋蒙头躺下,希望能躲过一劫。
武植运气不错,竟然是张大户亲自带人搜过来了。
不吃这个大户岂不亏的慌。
这厮头上缠着白布条,看样子昨晚那花瓶砸的不轻。
正应了那句浓缩的都是精品,武植机灵劲还是有的,张大户的人呐喊着刚进院子,他就连人带担子一起摔倒了,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顿时散落了一地。
武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都怪你们,你们赔我炊饼!你们赔我炊饼!”
在宋代,用面粉做的吃食被统称为饼,烤熟的唤烧饼,下锅煮熟的面条唤汤饼,上笼蒸熟的唤蒸饼,还有一个名字唤笼饼。
因为要避宋仁宗赵祯的名讳,改名叫炊饼,就是武植做的这一种白面馒头。
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跑得最快,当即就叫起来:“你这厮怎么睁着白眼说瞎话,俺进来的时候,炊饼担子已经翻了,俺连你的汗毛都没碰着。”
武植演戏倒是一把好手,直接倒打一耙:“如果不是你吓了我一跳,炊饼担子能翻吗?不赔炊饼,小心我到县衙去告你们!”
“哪里来的撮鸟?竟然敢在老爷这儿讨野火,讨打!”
张大户仗势欺人惯了,向来都是他欺负别人,谁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张大户笑眯嘻嘻走向武植,看那架势,不踹上几脚难解心头之气。
蛮牛连忙拦住:“老爷,别惹这厮,犯不着!”
张大户大叫:“蛮牛,你想找死吗?清河县境内,你家老爷还有惹不起的人吗?”
蛮牛慌忙辩解道:“这厮名唤武大,绰号三寸丁谷树皮,窝窝囊囊的,没甚本事。但是他兄弟武二郎英雄了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爷最好不要招惹。”
“这厮就是卖炊饼的武大?”
张大户拍了一下脑门,清醒过来。
武二郎在清河县名气很大,手段了得,最喜打抱不平。
当初知县相公想招揽他到衙门里做事,却被拒绝。
张大户能成为清河县首富,肯定不傻。
自然不会轻易得罪武二郎。
他快步走到武植面前:“大郎,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多多包涵!”
武植懒得废话:“只要赔钱就行。”
张大户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将几个炊饼放在心上:“好说,看在你家兄弟面上,我赔了。”
“张老爷真是痛快!”
武植从地上一跃而起:“俺今天做了两百炊饼,一两银子能买十个炊饼,因此你拿二十两银子就行了。”
张大户大吃一惊:“什么炊饼?御膳房做的吗?一两银子财十个?你怎么不去抢!”
根据政和年间市价,一文铜钱就能买一个炊饼,一贯钱为七百七十文铜钱,而两贯铜钱往往才能兑换一两银子。
张大户的反应早在武植的意料之中:“张老爷,俺家二郎说了,普通人买炊饼,一个一文钱。但是像你这么有身份的人来买,必须得一两银子十个。你如果觉得亏,想想二郎那钵大的拳头,就会好受些。”
“钵大的拳头!”
张大户腿有些发软。
清河县的人都知道,武二郎拳能断碑,清河桥上的石碑,就是被他一拳生生打断的。
张大户不带犹豫的,立马认怂:“蛮牛,拿二十两银子!”
蛮牛屁颠屁颠拿着银子,走到武植面前:“武大哥,请笑纳。”
五两一个的银锭,总共四个,成色十足,白花花耀人双眼。
武植接过来,脸上笑出花来了:“恭喜张老爷,贺喜张老爷,两百个炊饼到手了。”
“老爷我什么时候吃过炊饼?”
张大户快要气疯了,但又不能和武大计较,还得装好人:“武大哥,这些炊饼弄脏的没几个,揭了皮,还不耽误你出去卖。”
“银子已经到手,就不卖了,反正卖不了几个大钱。”
武植把炊饼捡进筐里,拎着走向了驴棚:“张老爷既然不要,我就拿去喂驴了。”
他把炊饼倒了满满一木槽,那头大黑驴乐了,张开大嘴吃起来。
拿二十两银子给一头驴改善伙食,而且还是别人家的驴。张大户真是觉得憋气。
这时蛮牛凑上来问了一句:“老爷,还抓不抓潘金莲?”
“抓!怎么不抓?”
张大户想起来正事,紧走几步,来到武植跟前:“武大哥,我府里有个婢女畏罪潜逃,个子和我差不多,长得挺俊俏的,你看到没有?”
“俊俏的婢女?”
武植双眼放出光来:“张老爷,我说她跑我屋内,钻我被窝里去了,你信吗?”
“我信!”
张大户明明知道武植说的是反话,却打蛇随棍上:“武大哥,我这就去你被窝里看看,说不定真能抓到潘金莲那个贱人呢?”
屋内被窝里的潘金莲慌了。
屋外的武植却一点儿都没慌,他甚至连头都没抬:“张老爷请便,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刚收了你二十两银子,我也不好意思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