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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巧遇邵义夫

二人回到家,发现关山还没回来,上午耽搁了时间,今天肯定回来得晚。两人一起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官云飞就回了卧室,继续写小说去了。这坑不仅得填,还得尽快填完,才能拿到钱,这书大概一百六十万字,大概能拿到二十四万港币的稿费,如果出版了实体书,卖得好的话,还能分到不少钱。虽然少了点,但也算是积累了第一桶金。

官云飞恨死了繁体字,给他增加了不止一倍的工作量,如果全是简体字的话,一天最少能抄三万字,现在一天最多两万字。感觉这本小说抄完,怕是再也没有抄书的勇气了,官云飞心里苦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口探出脑袋,不是关佳慧是谁,只听她说道:“飞哥,爹地回来了,叫你下去。”

“哦,知道了。”说着站起身,和关佳慧一起下了楼。

还没走到关山面前就听他说道:“飞仔,你这才刚拿到点钱,就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怎么行,你那点钱还不得马上败光。”

官云飞赶紧解释道:“关叔,我就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那佳慧的裙子和毛毛熊,还有我这条领带,就不该买。佳慧也不缺衣服,那毛毛熊卧室都堆不下了。”关山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这完全是败家,很有必要教育教育。

关佳慧在旁边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官云飞也不能和关山争辩什么,价值观,消费观都不同,肯定是不能讲道理的。只能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关叔,我这不是想表达一下对你们的感激之情嘛。你们对我这么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

关山道:“嗯,你的心意我们领了,须知挣钱犹如针挑土,花钱犹如水冲沙的道理。”

官云飞明白,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教诲,不全是他乱花钱的关系,还有关佳慧随便收人家的东西。不管如何,这都是人家的一片好意。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理所当然的对你好,不要把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写小说也不要写得太晚了。”

“关叔,晚安!”说完官云飞就回房了,想了想明天先去把房子租好,尽快搬出去住,还是习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

早上起床后,关佳慧也起床了,今天没有睡懒觉。应该是被她爸爸喊起来的,昨天玩了一天,今天要完成作业。

看见官云飞起床了,关佳慧甜甜地道:“飞哥,早晨。”

“佳慧,早,走,我们去吃早餐。”官云飞说道。

吃了早餐回来后,一个写作业,一个继续写小说,偶尔还聊聊天。等关佳慧作业做完,官云飞开口问道:“佳慧,我下午要去租房子,你要一起去吗?”

“去呀,你想租哪里,我带你过去。”关佳慧道。

官云飞说道:“听说广播道那里全是电视台,很多明星,我准备租那里去,说不定我也能进电视台。”

“飞哥,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进电视台的。”关佳慧夸奖道。

“哈哈,就你会说话。”官云飞摸了摸关佳慧的头笑道。

吃过午饭,两人打了个车到了广播道,找了家房产中介,了解后才知道,这里的地段太好,没有合适的房源,抢手得很,只能排队等。官云飞交了500块押金,留了联系电话,就和关佳慧一起走了。

对于广播道的大名,官云飞当然是如雷贯耳,既然来了,肯定要先好好逛一下,熟悉一下环境。

广播道是一个环路,沿着广播道就能把香江几大电视、广播电台逛完。佳艺电视还没开播,现阶段大厦才刚刚落成,应该是在准备阶段,佳艺电视倒闭后,电视大厦改为了TVB的制作分厂,直到1988年TVB迁走后才改做香江电台的电视部总部。大厦旁边有家基督教医院叫香江侵信会医院。

再往上走,就是香江电台广播大厦,香江电台是香江历史最悠久的广播电台,主要功能是宣传政府的政策、制作教育及资讯节目,设有七个频道,各个频道每天二十四小时广播。

转一圈到对面就是香江最著名的两大电视台,无线电视和丽的电视。位于九龙塘广播道77号和81号,隔得很近。

官云飞在无线电视台门口徘徊一会儿,想进去问一问,今年的艺员训练班有没有开始报名,想去报个名进无线电视台去学习一下,就算不学习,多认识些人,混个熟脸总算好的。结果在前台就被打回来了,说艺员训练班要满16岁才能报名。官云飞只能感叹坑爹啊。

刚想拉着关佳慧离开,就看见一个带着金色边框眼镜的精瘦老人走出了电梯,说他老其实也不太老,像一般五十多岁的人,精气神还特别好,腰背挺得笔直。

官云飞认出来了,不是邵义夫邵爵士是谁。当然现在还只是一个CBE勋衔,1977年才被英女王册封为下级勋位爵士。官云飞刚想打声招呼,问声好。就听旁边的关佳慧开口道:“六叔好!”

邵义夫看了一眼关佳慧就立马认出来了,虽然有两三年没见了,但是样子没多大变化,就是长高了。邵义夫问道:“你是关山的女儿,佳慧?”

关佳慧回答道:“是呀,六叔。”

“今天怎么想起来电视台玩儿?”邵义夫继续问道。

关佳慧指着官云飞说道:“我是陪飞哥来的,他想进艺员训练班,结果被撵出来了。”

官云飞见邵义夫看向自己,马上开口问好:“六叔好!”

邵义夫点点头,问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官云飞回答道:“六叔,我叫官云飞,马上就要满16岁了。”

“哦,你是关山的亲戚?”邵义夫以为官云飞和关山一个姓,认为他们应该是亲戚关系,想了想看在关山的面子上,倒是可以让官云飞进电视台。

关山1958年凭《阿Q正传》荣获瑞士罗迦诺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银帆奖),令他成为首位在国际影展中获奖的香江演员。1961加盟邵氏电影公司,成为六十年代最红的国语男演员之一,直至1972年自己创办关氏影业公司才离开邵氏自己做老板。他们之间熟悉得很。

“不是亲戚,我前几天刚从大陆游过来的。”官云飞解释道。

关佳慧在旁边点点头,插话道:“是啊,六叔,飞哥很可怜的,在海里差点被淹死,还是被我爹地救回来的。要不您就让电视台收了他吧。”

官云飞无语,伸手拉了拉关佳慧的袖子,不让她继续胡乱说话。

邵义夫楞了楞,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当年漂洋过海的滋味,认真说道:“你年纪还不够,虽然港府并没有规定未成年人不能参加工作,但是电视台有电视台的规矩,不能改。这样吧,我可以让你先来电视台打杂,你愿不愿意来。”

邵大亨是传奇人物,他的人生经历更是充满了传奇性。特别是1931年,邵义夫前往美国购买有声电影器材,这次海上航行让他永生难忘,一路上不但晕船,胆汁都差点吐出来了,更为惊心动魄的是,当船行驶到美国西海岸时,竟然发生了海难,轮船触礁沉没,幸亏其福大命大,就在船沉下去的一刹那,邵义夫死死地抱住了一小块木舢板,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不知道飘泊了多久,终于等到了救援船获救生还。一个月后上岸的时候,邵义夫虚弱得很,被送进了一家医院疗养。并最终从美国好莱坞买回所需的有声设备,只能说一句“福大命大造化大”。

这还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缩影。

当然我们每一个人在奋斗的道路上,都有自己的不容易,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没有人能随随便便的成功。

到了邵义夫这个层次,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姑娘三两句求情的话语就随便改变原则,这次让官云飞进电视台绝对算是破例。大概也许是这个貌似相同的经历,让邵大亨那颗坚硬的心柔软了一回。

官云飞没想到邵大亨居然破例让他进了电视台,虽然对于打杂没什么兴趣,觉得打杂学不到什么东西,而且他每天还要花大量的时间写小说,时间也很紧,确实是不太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个上面,但是又觉得拒绝邵义夫也不好,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打杂,无线电视台里面藏龙卧虎,正是自己拓宽人脉的时候,不然以后想拍电影,一个人都不认识,自己玩泥巴去吧。

举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王经王胖子,拍他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剧组那些摄影师、灯光师根本就指挥不动,最后只能请动他老爹王天林这座大山在片场坐了几天,才顺利把电影拍完。这个世界不管在哪个地方做什么事情,都讲圈子,官云飞现在一个一无钱二无权的新人,谈何容易。再说现在香江电影的黄金时代还没开始,正是自己厚积薄发的时候,还是那句话,慢慢发育,别浪。

“我当然愿意,谢谢六叔。不过,我现在的粤语说得还很差,房子也还没租好,能不能等段时间来报道。”官云飞说道。

邵义夫想了想说道:“这样吧,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干脆节后再来报道吧。你到时候去人事部,他们会给你安排的。”

“好的,谢谢六叔!”官云飞感激道,心里还以为是邵大亨给关山面子才让他进电视台的。

邵义夫给官云飞的第一映像很好,传言都说邵大亨做事霸道,对从邵氏出走的人都要封杀,官云飞现在天真地觉得这些都是谣言。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一切还是要看利益,对邵氏的利益产生了很大影响的就要封杀,比如嘉禾邹纹怀,不仅带走了很多邵氏的骨干,还一直和邵氏电影打擂台,邵义夫肯定怀恨在心,视邹纹怀为叛臣。但是对邵氏电影的利益没有产生根本影响的人,邵义夫就很大方,比如李汉祥,从邵氏出走也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还带走了邵氏大半人马,阔别九年,公司破产了后,又重回邵氏,邵义夫还是很大方的接纳了他。当然还有关山这种小打小闹的,邵义夫更加不在意。

其实这里面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邹纹怀拿下了国泰制片厂与院线。现在的香江电影,院线为王,你电影拍出来都找不到地方上映。邹纹怀打破了这个规则,成为了那些独立制作电影上映的一个窗口。有人甚至还恶意猜测,邵义夫接连错失李小龙、许贯纹这些电影人才,结果人家跑到嘉禾都混得风生水起,江湖上肯定充满了对邵义夫的流言蜚语,说他有眼无珠,无识人之明。觉得邵大亨内心肯定是充满了嫉妒与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