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汪!呜汪!
深山老林,狗吠不止。
慕容净颜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睛,不敢相信这字正腔圆的狗叫是从一只异常肥...雄壮的山鸡嘴里发出。
狗鸡?
诶不是。
鸡怎么叫来着?
果果哒啊!
这短短片刻和喝了假酒一样,经历的怪事太多,慕容净颜差点又开始怀疑还在做梦。
好在山鸡扯着嗓子狗叫的模样并不令人害怕,反倒觉得有些滑稽。
似是察觉到慕容净颜的目光,山鸡放在喙边的翅膀慢慢放了下来,两只豆丁大的眼睛露出了疑惑的光芒。
“汪?这个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本魔尊这儿?”
虽然离得不近,但慕容净颜还是隐约听到这句碎碎念,卡姿兰大眼睛不禁眨了眨。
它在说人话。
这鸡。
除了母语都会?
此刻的慕容净颜只感觉脑袋冒烟,重生到野外破庙,不仅成了大美...男,摸了野生尸体,现在还碰到个会说外语的鸡。
还有没有更离谱的事?
“不,这不是古代...古代也没有会说人话的鸡!”
就在慕容净颜错乱的时候,这只诡异的山鸡从树梢上跳了下来,在慕容净颜的目送下光着大腚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
嘴里仍在碎碎念。
“罢了,这家伙好死不死一直吊着口气,还坐在蒲团上,害的本魔尊几日不敢进去烧香,晦气,汪汪!”
...
慕容净颜低头,眼瞅着这只鸡晃着大屁股从身前悠过,完全不敢奏声。
“烧香?”
犹豫片刻,慕容净颜将那半封信小心翼翼的塞入怀中,指尖隐约在胸口夹层触到什么硬硬的东西。
并未深究,他提气长剑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朝着寺庙回去。
“正好不知该去哪,听这小妖怪的语气它有点怕人,先跟过去看看怎么个事。”
庙内。
山鸡晃了晃屁股,优雅的取下三根最长的尾毛,接着跳到了黑霉发酵的蒲团上。
鸡腿儿不能下跪,它便直接原地一坐。
接着将头埋入了两腿之间,开始不断地仰卧起坐。
“魔尊在上,小的再次承运而醒,奉魔尊旨意静候有缘之人,来日必将重回天外,掀翻九霄!”
说罢,它面色虔诚,抖了抖脖子起身就准备插香。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铜镜台里反射出了另一道身影。
那是一人蹑手蹑脚的靠近,正举着手准备抓它脖子。
“汪汪汪!!!”
山鸡大惊失色,立刻转身将两个翅膀摆出防御姿势。
“你是何人!肉眼凡胎怎么可能看得到本魔尊!”
慕容净颜愣了愣,这鸡看着怪傻的居然发现了自己,一时间也尬在了原地,学着山鸡的姿势同样举起剑色厉内荏道:
“我...我乃鬼杀队,妖怪还不速速报上姓名!”
山鸡流下一滴冷汗。
鬼杀队?
“这是什么门派,本魔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汪!”
“哼,那就是你孤陋寡闻,好了该轮到你说了!”
看着慕容净颜剑上的寒光,山鸡眼神躲闪,它不明白眼前之人凡人之躯究竟是如何能看到自己的,它可是。。
“不行,本尊如今被迫附身在一只野鸡身上,根本谁都打不过...”
“唬住这人类,然后趁机逃!”
山鸡盯上了慕容净颜身后的大门,只要将慕容净颜吓退半步,自己就能趁机飞走。
就这么办。
山鸡大喝一声:
“本座是谁?本座乃妖王现世,莫说你这小小鬼杀队,就是真仙来了也要避本座锋芒,速速受死汪汪汪!”
说完,它一蹬香台弹射起步,朝着慕容净颜就飞了过去。
在慕容净颜震惊的目光中,浓烈的黑气从山鸡身上迸发而出。
黑雾中,无数怨灵在挣扎嘶吼,而山鸡的瞳孔亦发出猩红的光芒,看起来诡异可怖,甚至发出了桀桀桀的可怖笑声。
鸡通常不会杀人,但这个概率一定不是零。
咣!
“果果哒!”
可下一瞬,方才还气势全开的山鸡就被一剑鞘给拍进了地里,随着鸡毛乱飞,它惊疑不定的嘶鸣质问:
“为何不避!”
“因为没想到!”
听到这话的山鸡仰头喷出一口老血直接昏死过去,它的幻术出神入化,没想到今日却栽到了一個奇葩手里。
慕容净颜也胸膛起伏,确实是被吓到了。
剑都忘了拔,纯粹肌肉记忆一棍子挥出,没想到结结实实的把这魔尊给打进了砖里。
拎着大鸡腿扣了半天,慕容净颜终于把这只妖鸡给提了出来,见它昏了过去,于是在庙里寻了个草绳。
绑了半天也没绑明白,慕容净颜干脆将它裹成了木乃伊,防止它逃跑。
“总感觉这只鸡很不寻常,等它醒了一定要好好盘问一番。”
“也是,都会说话了,还会迷惑人,怎么可能是个普通山鸡。”
做完这一切,慕容净颜只感觉更累了,尤其是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
“不行了,这香台上的东西也吃不得了,等妖精醒了问问它这到底是哪,看能否下山弄点吃的。”
说完慕容净颜站起身来,开始认真端详起自己这张脸。
试着露出浅浅的微笑,慕容净颜只觉雨声都变得淅沥,似乎惊鸿一瞥,所有的东西便都会慢下来,天地万物,只剩这双朱唇..
摇了摇头,慕容净颜有个大胆的猜想。
“莫非这个世界是男人漂亮女人...不对不对,外面躺着那些个个长得奇形怪状。”
“啊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有对比,逝者为大逝者为大...”
“等等,他们是追杀我的吧?一群丑()!”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慕容净颜耳朵微动,再次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从庙外传来。
是静步声!
回头望去,恰好电光闪过,慕容净颜看到寺庙的窗棂外隐约出现了数道影子,已然是将破庙包围。
慕容净颜就是一脚将肥鸡踹到香台底下,接着立刻捡起长剑,还未转身便听到号令之声。
“里面的夺天楼逆贼听着!”
“刺杀当朝郡主,罪该万死,吾乃卫道司参事,立刻缴械俯首,暂且饶你等不死!”
说话间,所有的窗户都被乱刀劈开,数道身影跃入了庙内,来人皆是锦衣铁盔,杀气森然。
嗯?
慕容净颜听闻此言,稍微松了口气。
夺天楼是什么不知道,但说是郡主应该就是我了。
友军?
见庙内只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剑客背对大门,一卫道司甲士立刻举刀作势:
“只你一人?还不将剑放下!”
说罢他便要上前动手,直接给慕容净颜吓得一把将剑拍在了香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倒是给几人镇住了。
“慢!”
为首的参事抬手,他面容干净非常年轻,此刻缓缓上前两步道:“这黑吠山听闻夜不可入,尤其是这山顶破庙更是天封修士之下见之必死。”
“可我等冒死而来却是一路坦荡,还在庙里碰到了一个活人,很难说这与你无关。”
说到这他露出冷笑,仰头道:
“呵呵,言尽于此,贼人你还不露出真容?”
话还没说完,慕容净颜已转过身。
庙外风吹草低,磅礴的山雨都显得温柔起来,几位刀尖舔血的甲士鱼尾纹舒展,警惕的目光还在,却一时间不知该看向何处。
啪!
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先前开口的甲士一脸蒙圈,而那参事则是吼道:“有眼无珠的东西!”
接着参事朝向慕容净颜,赶紧抬手作揖道:
“下官周行参见郡主殿下!”
其余几位卫道司甲士见状也立刻作揖行礼,卫道司地位特殊,不只拘泥于大衍一国,因而即便是外门客,也无需行下跪之礼。
慕容净颜眨巴眼,自己都特么还没开口呢,就...?
如此看来我就是郡主没错...那也就是说,他们口中所谓的夺天楼逆贼就是外面那些黑衣人,是想要杀我?
死得好!
为首参事周行继续说道:“下官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嗯,无妨,我这不没事吗。”
慕容净颜轻咳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可以起身。
周行闻言,起身后立刻吩咐其余几人把守四周,自己则是快步上前。
他出身名门,打小见过无数所谓的绝代风华的女侠和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但和眼前这位比起来,简直是...简直.生不起丝毫恶意,甚至他这种纯情小伙都不敢有亵渎之心。
下意识他便将此人和郡主联系了起来,但刚走两步周行突然想起来根据线报,这泉王之女幼年便被送到槐州的南香学府,只闻其颇有天赋,却还未听闻有这般绝色容颜。
何况是这般脸,这能不出名?
似乎察觉自己贸然开口有些不妥,保险起见周行还是试探性的问到:
“殿下可是泉王之女,即将入翠城成亲的云鲤郡主?”
本来准备应下郡主身份的慕容净颜顿时噎住了,张着嘴巴欲言又止。
泉王是谁?
还有....成亲!!?
好在周行不太敢直视慕容净颜,没有留意到他此时的窘态,反而贴心的继续说道:“郡主身上应该有能证明自己的物件,不妨找找看。”
“啊!”
慕容净颜灵光一闪,想起塞信的时候自己好像是摸到个什么东西,像是个铁牌。
说到信物那应该就是这个了,于是当即就将手往胸口掏了去。
周行余光瞥见这举动,虽然没什么可看的景色,可为了避嫌还是赶忙背过身去。
“郡主莫急,日前下官接到翠城线报,说是夺天楼逆贼似乎在崖州开始出没,您知道的,这些人渗透之能堪称无孔不入...”
“近日崖州风声鹤唳,到处抓人砍头...”
“...哈哈,说这么多,是想告诉郡主下官并非有意针对,只是职责所在...”
他自顾自说着,却没注意到身后已经安静如鸡。
耳畔响着周参事的话,慕容净颜似乎难得的感同身受,深有体会。
因为此时他正低着头,怀里揣着个热乎牌子,这牌子雕龙刻凤,摸起来温润如玉,甚至有些烫手。
牌子上分明写着三个字:
夺天楼。
慕容净颜面无血色,听着砍头两个字又忍不住打了个尿颤。
“郡主?”
周行此刻回身,而慕容净颜已经是笑脸盈盈,撩起长发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
“对了周参事,你刚才问我什么问题?”
“郡主可有泉王信物?”
“不对,上一个问题。”
“额...殿下可是泉王之女?”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