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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两个条件

有些人,从表面上难以分辨深浅,比如秃顶高首,看着轻浮没个正型,短时间却根本无法探出本质。

可有的人,哪怕只是初见,也能从嗓子眼看到腚眼,比如正堂外掐腰嚣张的娘们儿,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主。

但甭管如何,赵三元已经没有义务去管。

同意过来瞅瞅,完全是看在郑学松的面子上。

没当场撕破脸已经是格外开恩,更别提去拿热脸贴冷屁股。

郑学松本能的想阻拦赵三元,可他很清楚是二姨太失了礼数,根本怪不得他人。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郑学松再次看到点点黑影向他亲爹汇聚而去,数量找比以往多出一倍有余,或咬着他裤脚或趴在他肩膀上,诡异瘆人。

噗通——

郑满宝直挺挺的向前拍在石板上,若非地上有些积雪做缓冲,都有可能原地开席。

“爹!”

“求大师帮帮忙!我爹不对劲!”

对于身后的突发情况,赵三元清楚得很。

那是牲畜阴魂来索命的证据,不止要命,还要活活磨死郑满宝。

当它们出现时候,赵三元和康木昂都第一时间感应到。

可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折磨郑满宝是天经地义,连本地城隍公爷都没理由拦着,康木昂就更没法阻拦。

至于要命的时候康木昂会不会出手还是未知数。

“有啥不对劲的?”

二房姨太太撇撇嘴,眼神中有几分不加掩饰的嫌弃,“大冷天的用力气没处使唤,光着膀子抡石锤,有这功夫都不如去再杀几头畜生了,学松你别一惊一乍,他顶多是风寒,把你爹扶屋里灌口姜汤就得了。”

郑学松闻言又急又气。

暗想谁家得风寒的人会直挺挺栽倒?

平日里吝啬刻薄就罢了,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倒了,难道想仅凭一碗姜汤解决?

就在这时,赵三元的脚步一顿,在门槛内停止不前。

院外,毫无征兆的出现一头老黄牛,横着身子望向院内。

严格来说是望着晕死的郑满宝,它的双眼黝黑又深邃,无底洞般没有尽头。

“今晚就要收人?”赵三元明白怎么回事,点上一根烟后指了指老黄牛,“收归收,现在咱们无仇无怨,别挡我的路。”

康木昂轻声道:“三元老弟,要不咱帮一手吧,我看郑叔他根本不清楚里边的弯弯绕,真要死了也是死的不明不白。”

没有回答,赵三元依旧与老黄牛对视着。

牛。

稳重朴实,任劳任怨。

却也是认死理的存在。

认准了目标就会坚持不懈,不达目的不罢休。

而这头老黄牛,就是那些阴魂的具象。

没有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也没有谁知道它从何而来。

“哪里跑出来的牲口?”二房姨太太频频称奇,眼珠子滴流乱转,“瞅着身上肉挺多啊,是不是谁家的牛走丢了?学松啊你先把牛牵到后院,若这几天没人来认领,就让你爹早点下刀。”

随着这句话。

围绕在郑满宝身旁的黑影顿时躁动起来。

扶着亲爹的郑学松看得真切,他浑身上下充满刺骨寒意,心底更是莫名滋生出怨怒的情感。

心思聪颖的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上怀里的亲爹,一个箭步冲出去连连给那老黄牛叩首磕头。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求求饶我爹一命!”

“我愿意代他赎罪,任凭千刀万剐!”

“待有来生我甘愿成为你们案板上的鱼肉!”

“只求放过我爹,他真的罪不该死!”

磕头的脆响声越来越重。

没几下,郑学松的头再次磕破,鲜血混杂在积雪中。

总听说有孝子贤孙,其实赵三元并不太相信。

这操蛋的世道,为了利益卖儿卖女的数不胜数,饿死亲爹亲娘的更是海了去。

而郑学松就像是混沌中的微弱光亮。

很小,却又倔强的发着微光。

“行了,你就是把脑袋磕成八瓣也没用。”赵三元强硬拽起郑学松,“两個条件,第一个,报酬我要你家今年赚的所有钱,第二个——”

话还没说完,郑学松就喜极而泣连连点头。

“好!大师你说多少就多少!只要能让我爹好好活着,卖房卖地都不算事!”

“真的啥都答应?”

“答应!全部答应!”

赵三元松开郑学松,笑着拍了拍手向回走去,“有你这句话就行,就怕你不答应第二个条件。”

“还请大师明示....”郑学松心里有点没底,暗想自己连生命都愿意付出,难道还有比这更苛刻的条件?

很快,他就明白了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啪——

清脆又响亮。

赵三元蒲扇大的手掌甩在二房姨太太的脸上,直接把她抽的踉跄。

“就他妈你话多是吧?”

“老郑有此劫难还不是因为你?”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将二房姨太太抽得眼冒金星。

“把你从窑子里赎出来了还不知足!”

“嫌天天吃杂粮了,行,老郑特地给你雇个厨子。”

“嫌没人伺候了,行,老郑又给你弄个丫鬟忙前忙后。”

“嫌衣服首饰没有别人家媳妇儿多了,行,老郑带你去奉天城采购置办。”

“又嫌老房子偏了,也行,老郑咬牙在陶官屯儿弄个两进两出的宅子。”

啪啪——

四连绝世,赵三元的手上沾了厚厚的胭脂粉,都够包顿饺子的了。

几个大逼兜下来,二房姨太太都懵逼了,大脑彻底空白。

康木昂赶忙冲过来抱住赵三元的后腰,他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

好家伙,也没听说哪个看事的在事主家抽事主的家眷啊。

而经过这么一耽搁,二房姨太太也缓过劲来,披头散发的她大声尖叫冲向赵三元。

就像是对藏獒叫嚣的土狗,看藏獒被牵制住后,龇牙咧嘴的狂吠,其实半点能耐也没有。

啪——

又是一巴掌。

赵三元挣脱康木昂后,指着被抽倒在地的娘们儿。

“钱是大风刮来的?郑家积蓄都让你给败了,想捞钱倒是出点好主意,你够狠,让老郑竭尽所能的杀牲口。”

“业障你背?因果你背?你若老老实实的我也不爱搭理你,非得逼逼赖赖嗷嗷叫唤,今夜你再说半个字,牙全给你掰了!”

人的语言或许有假,但双眼瞳孔的波动难以隐藏。

二房姨太太曾经在窑子的时,也算见过些亡命之徒。

现在赵三元的眼神跟他们几乎一模一样。

他是真的能说到做到!

“大师!大师!赵兄弟手下留情!”郑学松也赶过来劝说,“当下要紧的是救我父亲,姨娘虽有过错,但惩罚她不在这一时半会。”

说归说,劝规劝。

郑学松心里其实有种莫名的痛快。

经过赵三元的怒斥,他已清楚亲爹落到这般田地,除了本身溺爱放纵外,更是姨娘太能作人。

“屁大点事急什么?”赵三元甩了甩手上的水粉胭脂,“我都说了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不抽这死娘们儿我干不了活。”

“现在我爽了,她过后爱报官报官爱咋地咋地,但是今晚谁也别妨碍老子,去,把你家拴牲口的麻绳系在一起,然后栓你爹脖子和四肢,再把他拖到圈牢前边。”

郑学松大为惊愕,还以为是耳朵听错了,“....是用拖的?”

“废话!”赵三元冷笑道:“老子还能背他过去?死罪想免,活罪就得加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