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在功劳簿上略动手脚,下属的待遇就截然不同。
赵启对这一切还浑然不知,他现在只想消费。兜里的银子冰冰凉凉的,却将他的小心脏捂热了。
这就是编制吗,爱了爱了,难怪前世许多明白人挤破脑袋也要进去。
赵启带着麾下校尉走得很慢,路上的行人,在他眼里,都变得和蔼亲切
天色已近黄昏,京城开启了夜生活,红色灯笼高高挂起,怡香阁不时地有男人进入。
斜对面,支了一家面摊,老板手艺不错,价格实惠,此处人流量也大,生意兴隆。
楚修与赵启乃是同期进入北镇抚司的,这次立下功劳,得了二十两赏银,便邀了五个校尉在这饱餐一顿。
肉菜已经见底,老板又送了一个。楚修为人正派,每次都给足了银钱,老板也不是棒槌,虽然拗不过,也懂得做人。
见几位同僚意犹未尽,楚修笑道:“老板,每人再来一碗面。”
旁边一同长大的赵忠忙道:“阿修,够了,已经吃饱了。”
其他几人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
“多了浪费!”
“把剩下的吃完,就撑了。”
这几個与楚修一样,都是普通家庭,虽然进了锦衣卫,微薄的俸禄也不够大吃大喝,而且他们现在还是一张白纸,没有向百姓伸手,所以,这样丰盛的一顿,也不是常有。
京城寸土寸金,想要立足,就得混上去。而这几个,就是自己的班底,楚修自然不想亏待,笑道:“几碗面,值什么,咱们好好办差,还怕没有银子。”
赵忠点了点头,奉承道:“阿修,你心思缜密,眼光毒辣,咱们跟着你,错不了。”
其他几位纷纷附和。
一个好汉三个帮,混锦衣卫,单打独斗不是很好的选择。而且要想与那些世袭罔替的二代争权夺利,没得帮手,是行不通的。
心怀大志的楚修从一开始就尽力结交性格相合的同僚,趁着这次功劳,联络联络感情。赵忠配合的很好,他也不会失了分寸,“阿忠太抬举了,咱们兄弟齐心,日后无往不利。”
“赵小旗!”眼尖的赵忠,看到赵启一群人,立马起身行礼。
其他几人纷纷放下筷子,同样起身行礼。
难得看到同期,赵启微笑点头:“已经下值,诸位兄弟不必多礼。”
官大一级压死人,楚修憋了一口气,也不得不起身行礼。
赵启点了点头,刚才赵忠的话,他老远就听到了,锦衣卫人才辈出,有楚修这样的破案高手也不足为奇。
不过看模样,这位同僚,并不想跟自己这伙人打交道。
“各位兄弟,同去怡香阁如何。”
楚修面对赵启的邀请,不动声色,其他几位校尉蠢蠢欲动,只是不好答应。
赵忠见楚修没有说话,也不吱声。
楚修见状,略感满意,拱手道:“不敢让赵小旗破费!”
不是一个圈子,也融不进去,楚修心高志远,不愿寄人篱下。
赵启明白他的心思,笑道:“那就告辞了!”
一旗人马,大摇大摆地向怡香阁走去,那几位百户之子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楚修。
赵忠扫了一眼,见赵启一行人进了怡香阁,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与热切。人与人的生活,真是大不相同。
最后一碗面,几人勉强吃完。
怡香阁中,老鸨子热情招待,赵启点了几个金鱼作陪。
桌上山珍海味,几个小姐婀娜多姿。老鸨子没有因为几人年轻就敷衍了事,以她的眼力,这几个都是以后潜在的大客户。
这群人也不是吴下阿蒙,该动手时,就动手。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选拔时,身材长相要求严苛,哇瓜裂枣的,根本没有机会。
这群女子一个个心花怒放,赵启等人出手大方不说,还是罕见的俊俏郎君。
尤其是陪着赵启的那个,收获不知多少嫉妒的目光,要不是职责操守,另外几个女子,早一拥而上了。
老鸨子厚厚的脂粉难掩皱纹,那笑容像是看到了财神爷,“赵大人,老朽安排的可还满意。”
旁边的女子贴得更近了,赵启笑了笑,“都是绝色佳丽,老板有心了。”
赵启拿出一锭银子,打赏老鸨子。
旁边陪酒的女子,立马起哄,“赵大人真是年少多金。”
“咯咯,好妹妹,赵大人就算是一穷二白,你也会倒贴。”
“骚蹄子!”
“……”
赵启笑道:“在座的都是我兄弟,陪好了,少不了赏钱。”说完,又给每个人赏了银子。
真上头,难怪前世那些榜一大哥热衷打赏,这捧得,下不来台了。
赵启虽然心疼白花花的银子,也知道这必须大方,要不然跟随他的校尉玩得没有面子,嘴里不说,也会小看赵启。
老鸨子笑靥如花,“赵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果然,有赏才有服务。赵启问道:“玉鸾有时间吗?”
旁边的女子略微有些不悦,当然也不敢多嘴,只是祥装被抛弃的伤心欲绝。
老鸨子笑道:“却是巧了,今晚玉鸾正相陪令尊赵千户。”
噗——
旁边的女子尽皆忍俊不禁。
冯涛笑道:“赵大人父子,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真无语,老头子真是败家,那以后可都是他的银子。赵启恨恨不平。“好了,那就算了!”
怡香阁不愧是销金窟,一晚上,赵启足足花了二百两银子。
当然也算物有所值,年轻人都玩得满面春风,只觉跟对了领导。
赵天霸彻夜未归,赵启不管不顾,第二天照旧上班。
刚一出门,就看到红光满面的赵天霸,“嚯,您老人家潇洒!”
赵天霸抖了抖精神,笑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不也在怡香阁!”
赵启认真地说道:“我可是办正事!”
“狗屁正事,立了点微末功劳,就大排筵席,尾巴都翘到天上。”赵启的装模作样,让赵天霸气不打一处来。
赵启嘿嘿一笑:“功劳虽小,缴获可不少,当然不能亏待了兄弟。”
赵天霸这才点了点头,“倒有老子的三分义气,得了多少?”
“也就千把两!”赵启故作姿态。
赵天霸双眼一瞪,“什么!”接着又说道:“你小子真是胆大妄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收到单笔这么大的外快了。
赵启白了他一眼,“老头子,你自己说的罩得住。”
赵天霸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肯定罩得住,但人情往来可少不了!”
“德性,免谈!”赵天霸也是想瞎了心,还想薅赵启的羊毛。
看着赵启越走越远,赵天霸骂道:“臭小子,我这是拿你的钱,办你的事,知不知道你老子在后面多尽力。”
赵启乐了,“下次请你去怡香阁!”
半年后,怡香阁。
临近年关,南来北往的商客赚了一年的银子,疯狂消费。
本就生意兴隆的怡香阁,更添几分热闹。
以赵天霸为首的几位千户,各楼了一个新来的绝色佳人,推杯换盏。
这半年,赵天霸越发大方,时不时请客。以前他也算常客,但每次消费都没这么高。
高源最清楚缘由,这半年来,赵启在诏狱不知立下多少功劳,经他审问的罪犯,罕有不吐露底细的。
这也导致,上缴北镇抚司的脏银,每个月都比以前多了几万两。
以前,如果不是遇到抄家灭族的大案子,可很难宰到肥羊。那些悍匪不是傻子,都知道进了诏狱很难出来,如果没有价值,直接会丢了小命。
不过,他们在顽固,碰到赵启的搜魂手,都只缴械投降。
所以,这半年,赵启算得上是北镇抚司的风云人物,甚至北镇抚使也曾夸奖虎父无犬子。虽然都知道他赚得盆满钵满,有些人眼红,可架不住几位千户鼎力支持。
酒到酣处,赵天霸借着醉意,笑道:“本以为找了个啃老的义子,没想到是个有手段的。”
高源捏了捏旁边的女子,直弄得她腰肢扭动。“赵兄福气,小启的确是人中龙凤。”
聂无欢身为诏狱主管,得利不小,笑道:“咱们这半年没少得好处,有机会还得给小启使点助力。”
冯定武虽然没有直接得利,也没少蹭吃蹭喝,而且他曾经试过赵启的身手。赵启的断魂刀,让他大吃一惊。所以他对赵启尤为看重,“诏狱都快被小启清空了,而且,那几位千户早就眼红了,舌头嚼得镇抚使都心烦。”
赵天霸冷哼一声,“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捞不到好处,是他们无能。”
聂无欢道:“话不能这么说,小启没来时,他们还有几分机会,现在完全捞不到,肯定有意见,镇抚使的意思,我都要挪挪位置。”
连累了好友,赵天霸觉得不好意思。闷了一杯酒。
高源举起酒杯,笑道:“老赵,可别偷喝。”另外两位千户闻言也笑了笑,同样举杯,一饮而尽。
接着高源又说道:“挪挪也不是坏事,现在的诏狱也很难挤出油水,不过也不能委屈了小启,立了那么多功劳,现在卸磨杀驴,镇抚使总得给点补偿。”
赵天霸眼睛一亮,笑道:“老高,你有什么好建议。”
高源笑道:“老聂换了位置,小启也可以跟着去,或罚或贬两个总旗,让小启顶上去。”
聂无欢沉吟道:“其他都好说,小启的武功顶得住么。”
冯定武笑道:“放心,总旗里面,没几个是他对手。”
聂无欢眼睛一亮,笑道:“好!”
赵启的升迁有了着落,赵天霸放下心来,哈哈大笑,“再上两坛好酒,记我儿子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