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孤听说,你昨天,去见那人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没有营养的话,孙权这才像是突然想到一样,向程凯问道。
“回主公,凯只是因为喝多了酒,没有认清回家的路,一时迷迷糊糊地就转到了夫人的府院之前。”对于孙权,程凯与其说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倒不如说是不敢。
“嗯,这不重要。”孙权点点头,“仁儿昨天来跟孤说,想要你抚养她的孩子,不知道世民意下如何?”
“不敢隐瞒主公,昨天世民已经答应了夫人。”
“孤觉得也是如此。”孙权自嘲着笑了笑,“有什么事情,她现在都已经不再相信孤了吗?居然委托给你都不给孤,甚至孤还是最后得知的?”
“主公息怒,凯,”程凯拱手便想要劝说。
“没事,世民,你不必多说。其实孤都明白,一切都很明白。”孙权长叹,“当初孤与公瑾合谋,最终却将自己的妹妹送入了火坑,虽然后来她与汉中王的相处勉强还算得上和谐,但是却已经将我们之间的兄妹亲情消弭了太多。”
“后来,孤更是为了得到阿斗,骗她说母亲大人病危,更是将这份亲情送入了深渊。不管怎样说,都是孤对不起她,孤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不是吗?”
话至最后,孙权的眼眶虽然没有泪珠儿打转,但是那深深的自嘲之色却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悔意。
“主公,这些事情,凯都听家师讲过。不过凯觉得您也不必过于自责,您所做的一切,不也都是为了孙氏,为了江东吗?更何况,主公这些年来一直为这些事情而自责,却也是承担了太多,不必再有过多的压力。”
“一切都是为了江东?”孙权幽幽长叹,“是啊,孤所做的这一切,哪一件不是为了江东呢?但是,孤又凭什么要求别人也为此付出呢?”
程凯默然。孙权作为江东之主,也是孙家的掌舵人,自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孙家,为了江东的发展。可是,孙仁一介女流,所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凭什么要她为了些许小手段便失去作为女人最为宝贵的东西呢?
“也罢,世民,不必说这些事情了。过往的一切都已然过去,做人,最重要的是向前看,向未来看。即便曾经有哪些不对的地方,也就放下吧,遗憾?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孙权缓缓长叹,却是道出一番大道理。只是,也不知道这是真的对程凯讲,还是不自觉把心底里安慰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世民,既然仁儿把小帅交给了你,那你便好生照顾,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池。不然,或许她又得怀疑是孤这做哥哥的下的毒手了。”
“请主公放心。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凯都一定会照顾好公子,不会让公子面临严重的危险的。”
“呵呵,倒是忘了,世民你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么看来,我们还是亲戚啊?哈哈!”孙权不愧是一位颇有手腕的雄主,严肃时可肃杀,放松下来却又能立刻大笑。
“主公说笑了,凯何德何能,敢与主公攀亲附会?”
“诶,世民不必妄自菲薄。孤能看得出来,世民绝对不是池中之物,迟早会有一飞冲天的时候。”孙权大笑,玩笑话中却又带着那么一抹认真。
程凯同样玩笑之中带着惶恐地说道:“即便凯有一天真的上了天,那头顶上也肯定是主公的英姿啊。”
“哈哈哈!世民真是妙人!”
两人大笑。
“主公,凯还有一事不明,不知道主公能否示下?”笑罢,程凯肃容,拱手问道。
“何事?世民但问无妨。”
“主公,夫人昨日与凯说,此行或许会有莫大的风险,甚至有可能一去无回,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需要让夫人冒如此大的风险?”
“什么?”孙权震惊,碧色的眼睛瞪得更大,“仁儿可是这么说的?”
“主公难道不知道吗?”程凯还以为孙仁已经把一切都给孙权说了,这才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沉吟片刻,程凯说道:“昨天夫人对凯说,快则半年,慢则或许无法回来。凯还以为主公已然知晓,难道主公不知吗?”
“这……”孙权颔首,“此事,仁儿的确不曾与孤讲过。她只说,再修行一年左右,等修为再突破几分,她要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孤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见到她终于愿意出门,还是激动地答应了。没想到……”
“仁儿的确没有跟你说,她出去是为了什么吗?”孙权抬起头,认真地问道。
“确实没有。”程凯回答得坚定无比。
“不行!”孙权起身欲行,“她是孤唯一的妹妹了,孤绝对不能让她冒此危险,孤得马上去问个明白。”
“主公!”程凯伸手将孙权拉住。
“嗯?”孙权不善地盯着程凯,“你敢拦孤?”
“主公息怒!”程凯连忙松手、拱手施礼,“主公,凯觉得既然夫人不愿说,那想来便是主公亲自前去询问,恐怕也未必便能有什么收获。”
孙权闻言,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但还是很难看,咬着牙说道:“世民说得是。”
“更何况,主公,夫人想要离开,这不是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吗?这一段时间应该足够主公旁敲侧击询问到想要的答案了吧?”程凯出谋划策,“欲速则不达啊!”
“欲速则不达!”孙权喃喃,“是啊,欲速则不达!但是,世民你不知道,平日里孤也见不到仁儿几面呐!”
“主公,夫人心中对您带有怨念,但是对家族中其他人却未必有多深的隔阂。若是能让夫人的嫂嫂姊妹之类的女子去探问,想来或许能够有所收获。毕竟,他们女子好说话。”
“不错,不错!是个好主意。”孙权想了想,颇为认同,却又是突然笑道:“没想到世民居然如此了解女人啊?”
“啊?”程凯是在没想到孙权的脑回路如此清奇,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转到了这个问题上,却又不能不回答,只能支支吾吾,“主公说笑了,凯,还没有娶妻呢,只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将心比心。”
“哦?”孙权轻笑,“既然如此,孤与世民说上一门亲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