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城大牢,李梦龙身戴手铐脚镣,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清醒时只知四周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因此他多数时间是在昏睡之中,牢中黑暗难辨时辰,故而李梦龙只能以狱卒送饭次数来推断时间过了多久。
李梦龙也曾问过狱卒,颖儿身在何处?可狱卒要么不回答,要么就说不知道。李梦龙无奈,只得发呆、吃饭、睡觉,约莫过了五日。
这一日,李梦龙刚睡醒,正迷糊间,忽听似有铁链被扯动而发出的“哗啦”声,紧接着,牢门“哐”地一声被打开。
阳光直射,久处黑暗之中的李梦龙慌忙抬手遮住双眼,待眼睛适应强光后,方眯着眼,看向牢门处。
只见门口站着一人,此人身躯宽大,遮住了大部分阳光,脸在一片阴影之中,李梦龙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得他似曾相识。
片刻后,由牢外走进两名狱卒,一边一个,将李梦龙架出牢房。
李梦龙脚上戴着脚镣,行动不便,只得小步向前挪着,就见过道两旁皆关押着身穿白布囚衣的犯人,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是被关在监牢里。
一段漫长的路程过后,李梦龙被带到路尽头的一间密室。
密室正中,立着一个木制的十字形架子,架前一只大火盆,里面炭火烧得正旺,两侧都是刑具,几乎挂满密室,各式各样,种类齐全,可谓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有的李梦龙小时候在紫山城大牢中见过,但更多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密室中央,站着一人,此人背对着李梦龙。看背影,正是先前站在牢门口之人,李梦龙不知其意欲何为,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抓我至此?”
那人闻言,身子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但并未回答,而是径直走向一张木桌,抬手拿起桌上酒坛,倒满一碗,双手平端,说道:“爹啊!儿这碗酒敬您老在天之灵,时光如梭,真没想到,到如今已是四年光景。儿当年逃到荷城,无处可去,几饿死街头,幸蒙师父不弃,收我作义子,传我武艺,至今已有小成。儿不敢忘当年杀父之仇,故勤修武艺,意图早日复仇,怎奈仇人早夭,儿原以为今生大仇难报,不成想,苍天有眼!教我遇见此罪魁祸首,儿本想当即手刃仇人,以告慰您老亡灵,可转念一想,此等贱人,即使教他凌迟速死,也是便宜于他!爹啊,您老在天之灵一定要看清!儿会教他受尽这世间千种罪,尝尽这人间万般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后看他在绝望哀求中死去……”说完,将一碗酒缓缓洒于地上,而后举起酒坛,酒水自上倾泻而下,打湿了他的脸,他的胸膛。可他全然不在乎,反在“酒雨”中狂笑,最后一扬手,将酒坛摔碎于地。
“李梦龙!你可还认得我!”此人一转身,目光森然,大喝一声。
李梦龙听他恶言恶语,赌咒发誓,正疑惑间,不知此人与他何仇何怨,为何对他恨意滔天。此刻见他转身,不由得细看这张脸,再联想他方才所说之话,一丝不祥的预感陡然涌上心头……
“你…你是…李良?”李梦龙一脸惊讶与难以置信。
“哼!真是没想到,堂堂李家大少竟然还会记得我的名字,真是荣幸之至啊!”李良满脸的轻蔑与鄙夷。
“你…你不是…走了吗?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我早死了是吗?可惜啊,我李良是属蟑螂命的,打不死,锤不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