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靳说完这句话,那几个士兵却是动也不动,他们看看杨靳,又看看那点检李木生,瞬时便像吃了定心丸,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杨靳目光如刀,神色却未变。四下里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杨靳。谁也没说话,但都能感觉到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几步外的来虎看了杨靳一眼,立时大踏步走到那几名士兵面前,举起马鞭朝着那几个士兵夹头夹脑地抽去。来虎好强的力道,只几下,便把那几人抽打的皮开肉绽,哭爹喊娘。来虎冷冷地道:“教头的话,你们听不见么,都聋了么,这就是不服军法的下场!”
“长官手下留情,莫要再打,我们遵命便是!”
来虎哼了一声,收了鞭子,喝道:“还不赶紧将这无视军法的李木生拿下!”
那几个士兵虽然畏事,但更怕死,当下抢着朝李木生跑去,还未近前,便拔出了腰刀。
“大胆!”李木生面色一沉,“你们反了么,难道不知我是你们的长官?!”
来虎淡然道:“在这练兵场上,杨教头才是长官!李木生,你无视军纪,更违抗军令,军法不容情。”
呛——
张昭等人也拔出了腰刀,挡在李木生面前,喝道:“谁敢对李点检无礼,莫怪我掌中刀不认人!弟兄们,李大人可是点检大人,而杨靳不过是个小校,若是得罪了李点检,日后可有你们受的,还是想想清楚吧!”
那几个士兵慢慢停住脚步,回身看向来虎,却听杨靳森然说道:“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那几个士兵都是目光一寒,随即扑向李木生。虽然得罪了李木生,他们吃罪不起,可那毕竟是日后的事,而眼前这一关他们就过不了,毕竟出了事有杨靳兜着。他们都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再无犹豫。
张昭见状吃了一惊,退开几步,躲在了一旁。那李木生既然能当上点检,自然也会些武艺,但他已醉的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了,况且那几个士兵吃了苦头,再不敢耍滑头,几下便将李木生绑了个结结实实。
椅上那几个点检,谁都没有说话,但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但有一人却是例外,那就是坐在末次的白袍薛锐。按理说,他只是个军尉,本不应坐在此处,但他是胡义的爱将,每次点检以上的军官中军开会都少不了他。有道是习惯成自然,是以他坐在这里,众点检也无异议。
薛锐也没说话,但看向杨靳的眼神中透着一抹赞许。
李木生已被五花大绑,倒在地上,还在不住叫骂:“姓杨的,你好大的胆子,快将老子放了,否则有你好看!”
杨靳浑不搭理,转过身,面向一众府兵,朗声说道:“众将士,练兵首要便是整顿军队,而严军法肃军纪更是重中之重,军纪不明,难以上阵临敌。要做到令行禁止,正所谓军令如山。令旗一挥,前方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冲上去,违者便是抗令不遵。自即日起,本教头练兵,如有抗令者,一律格杀勿论!”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颇含深意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李木生一眼。
“怎么,你要杀我?”李木生嘴上虽不服,但眸中已有了惧意。
“来啊,将这无视军纪的李木生就地正法。”杨靳的语声虽然平静,却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怔。不管怎么说,这李木生也是统领胡义的爱将,更是胡义面前的大红人,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如今落到这下场,有的担忧,有的幸灾乐祸。
蓦在此刻,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像是遇到了极其可怖的事,神色大变,更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禀教头,贼……贼寇来了!”
呛啷——
几个点检闻声起身,拔刀在手。
“来了多少人?”杨靳淡然道。
“禀教头,具体不知,大……大约有三千兵马,领兵的将军便是独眼丁山。”
“丁山?”那几个点检都是吁了一声。
“这丁山是什么来路?”杨靳回身问。
点检赵勇道:“这丁山亦是‘小魔王’周通麾下的一员猛将,车离虽号称周通座下第一猛将,但丁山的武艺并不在他之下,武艺十分了得!”
杨靳淡然一笑,挥了挥手:“将李木生正法!”
“杨教头,”赵勇立时道,“如今贼寇来犯,你辕门斩将,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况且,阵前斩将乃是兵家大忌,杨教头颇擅打仗,应该不会不知吧?”
“军令一出,无可更改,斩!”
“且慢!”赵勇道,“兹事体大,李点检更是统领大人的爱将,再怎么说,杨教头也应知会一下统领,否则……”
“本教头最后再说一次,斩!”杨靳袍袖一拂,跟着看向李木生旁边的那名持刀兵士。
那兵士见了杨靳眼中的寒光,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再不迟疑,长刀一挥。
刷——
李木生已然身首异处,脑袋在地上骨碌碌乱滚。
如此一来,众府兵个个噤若寒蝉。
赵勇显是私底下跟李木生交情甚笃,不由大怒,起身戳指道:“杨靳,你——”
“赵点检,”白袍薛锐施施然站起身,“杨教头适才说言极是,军纪不明,难以临阵对敌,军队就是一盘散沙,若遇强敌,岂有不灭之理?我们正处在强敌环伺之下,若不严明军纪,这一众府兵都得命丧疆场。点检大人,你说对吗?”
赵勇哼了一声,不作理会。
杨靳看向薛锐,四目相接,彼此淡然一笑。
便在这时,马蹄踏地之声传来,贼寇已在不远。杨靳回身观望,但见坡下旌旗招展,贼寇如洪水般涌来,虽是人数众多,但军容不整,俨然一盘散沙。队伍最前方挑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丁”字。
杨靳微微的笑了笑,说道:“列阵!”
呼啦——
转瞬间,队伍已列成阵势,呈扇形状布满辕门外的空地,各持长矛大刀,严阵以待。虽然练兵只小半个时辰,但成效显著,已非昔日对敌时的一片慌乱模样。
杨靳居中一站,望向坡下,意态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