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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章 尚书台

早宴时间并不长,再说各自都有要事在身,文武们相继与袁尚告别,将曹操一干人等送出院门后,袁尚吩咐管家准备车驾,他要前往尚书台理政。

蔡文姬等人帮着一块收拾残局,只有貂蝉站在原处不知所措,她想去挪桌子,好让仆人扫地,但怎么也挪不动,红着脸,去收拾空酒坛子,被蔡文姬一把夺过:“还是我来吧,这种粗活不适合你!”

袁尚见场面很尴尬,于是上来打圆场:“貂蝉小姐是吧,那我以后就叫你蝉儿吧,这名字好听!”

“我现在是公子的人了,你怎么叫都可以!”貂蝉微微闭眼,低身从命。

“这都是下人们干的活,你就不用掺和!”李税见她初次和自己说话有些害羞,也不好多说。

“文姐!”

蔡文姬见袁尚叫他,雀步跑过来,靠着袁尚肩膀,装出很亲热的样子。

“注意公众形象,我要去坐班,你等会带着蝉儿去街上买点日用,明天就要搬新家了,叫大家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袁尚自从当了大司马以后,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权力都有所上升。

“遵命,大司马!”蔡文姬原本是不大情愿,看着貂蝉实在是太美,和她搭伴上街,肯定能圈不少粉,于是爽快应下。

“老爷,马车来了!”管家跑进院子复命。

袁尚回头看见蔡文姬牵着貂蝉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心里的疙瘩才算解开,他带着仆从蹬上四驱马车,朝皇宫驶去。

尚书台名义上不归丞相府管,办公地点在外宫,要入尚书台,需通过禁卫军守备的午门,李税掏出腰牌,在禁卫军首领眼前晃一晃,挡在前面的士兵便向两侧退开。

在上书台办公的除了袁尚,还有尚书令荀彧,刚好是一文一武,这两个职位算得上是曹丞相的左膀右臂。

“大司马,早上真是抱歉,公务在身,没来得及给你道贺,失礼失礼!”荀彧有意在廊下等候袁尚,是为澄清缺席的原因。

“哪里,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向荀大人请教呢,不必客气!”袁尚看人还是很准,他只是听郭嘉说过要和荀彧共处一楼办公,见此人五官端正,眼光锐利,言谈淡定,一眼断定此人必是老谋持重的荀彧。

“我的公室就在你隔壁,没事的时候,过来喝喝茶!”荀彧正准备带袁尚参观大司马办公的地方,不想手下抱着一大堆折子爬上台阶,只好先行告辞。

袁尚在议郎华歆的指引下进入办公区域。

相比政务繁忙的尚书令,大司空好像很清闲,袁尚泡着茶,等了半响,没有任何下属求见,也没有要签字批复的文书,只有华歆时不时跑进来给他换水。

“先别忙,华议郎,我有个事问你!”袁尚见华歆倒完水,又要走,急忙喊住。

“大司马有何事吩咐?”

“大司马这个职务是不是就是一个闲职,啥都不用干?”袁尚有种被欺骗的感觉,难道曹操只给他挂个虚名,没有任何实权?

“非也,大司马掌控军队所有官员的升迁,总览军务,不定期下部队视察,制定攻伐战略,紧急时还要带部队亲征!”华歆能做到议郎的位置,怎么说在尚书台摸爬滚打至少五年,这里的各个职位他了如指掌。

“哦哦,能把军队人员表拿来嘛,我看看有没有升迁事宜?”袁尚放下茶杯,以命令的语气指挥华歆。

“好,大司马稍等!”华歆接到命令,立刻扎入大厅名目众多的文件堆里,好不容易翻出一本册子,递到袁尚手里。

袁尚拿着编制表,细看起来,他发现曹操军中大部分重要职位都由曹氏和夏候氏的族人担当,镇西将军夏候渊,镇南将军曹仁,征东将军曹真,征北将军袁尚的名字被画掉,换成了张辽,镇都将军夏候敦。

虎卫将军许禇,卫戍将军曹洪,中护军徐晃…

袁尚有点看不下去了,再往下翻,河北投降过来的,如张合,只是个偏将军,高览才混了个校尉,许攸,湖阳公?什么鬼!

“典型的家族企业!”袁尚摇摇头。

“华议郎,来来,拿个升迁令来,我要调个人!”李税觉得,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自己号称辅国大司马,他倒要看看,大司马的权力能有多大。

“你帮我写,牵招,先给来个校尉吧,三百石的那个,对,左边那个空缺的,就它了,勾上!”李税顿时有点兴奋,曹操不是大度嘛,曹操不是能取能舍嘛,区区一个三百石的校尉,谁还敢有异议。

“马上发下去!”袁尚拿起大司马印,啪的一下重重盖上。

“大司马,这个还不能发,还需要军师同意!”华歆着实有些为难。

“什么?堂堂大司马的任命书,还要军师同意,啥意思?”

“不是,军师虽然没有升降官员的权力,但他有否决权,您的调令都要经过他的批准!”袁尚有点气愤,不是说军师也归他管么。

“好吧,你去吧!”看来自己还是难逃郭嘉的手心,袁尚对这个职位有些失望,但不管怎么说,有点权力比闲职要好,至少提名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袁尚像是干了件大事,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坐着品茶。

“大司马,午膳给您准备好了!”一个十九岁上下的宫女提着食盒彬彬有礼地站在大门口。

袁尚也觉得肚子开始叫唤,于是把她喊进来,宫女把膳食一样样从食盒里取出来摆好。

“大司马,这些食物来之不易,你可要好生享用!”宫女说完,提着空盒子,扬长而去。

啥意思?来之不易?袁尚刚才没再意,吃着吃着,发现宫女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他仔细检查一翻,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几碟小菜,一壶酒,一碗黄米饭。

“大惊小怪!”李税自言自语一句,然后端起酒碗,痛炊一口,夹上两块大腊肉,往嘴里塞。

只听“咯嚓”一声,差点没把袁尚牙给崩坏,见鬼,难道这宫中食物,还带掺沙子的么。

他把那坨东西抠出来,竟然是个纸团,被咬得扭曲不堪,袁尚想起刚才宫女的话,于是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的揭开纸团,一张小纸条映入眼帘,四个模糊的字:酉时入宫。

“酉时入宫?”袁尚一头雾水,酉时在古代大概是五点到六点,入宫?可是他现在已经在宫里啊!难道是,让他入内宫?

袁尚越想越怕,难道是天子要和他约会?

建安四年,董承估计也是这样和天子约会的,结果被诛九族,要不是刘备跑得快,估计都没机会和自己结拜。

袁尚是个穿越者,他从没想过要忠于汉室,什么衣带诏,鞋带诏,在腊肉里面带诏的事,他不敢干,也不能干。

完了完了,感觉自己被天子盯上,袁尚心里一阵慌张,吃饭的胃口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此时的献帝只不过是个傀儡,拒绝他的邀请,又能怎样?况且现在袁尚可是堂堂大司马,有曹操撑着,献帝能怎么样?袁尚慢慢地平息心中的波动,给自己倒上一碗酒。

袁尚又连喝了三碗,直至把整坛酒喝完。

见华歆半天没回来,又没什么事,干脆趴在案面上睡一觉。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吾自起兵以来,效忠朝廷,以兴汉为己任,惜官渡一战,受祸于汉贼曹操,此后一病难起,身心疲惫,恐时日无多,特立此嘱,吾决意将河北管辖权及大将军位让于幼子袁尚,希望他能继承吾志,统领河北之众,克复中原,复兴汉室,吾儿袁谭、袁熙当用心辅佐,共建丰功伟业,袁本初,建安五年四月拟”

“克复中原,复兴汉室”“克复中原,复兴汉室”

袁尚睡梦中只觉头昏脑涨,一个声音老是在四周响起。

“尚儿,复兴汉室是唯父的一生追求啊!”

“尚儿,克复中原,复兴汉室啊!”

“哎呀!”袁尚一声大喊,从梦中醒来,发现若大的办公室,没有一个人,此时斜阳西照,呈六十度角,按这个推算,整好五六点钟,没想到这一睡,睡了四个多小时。

去还是不去呢?袁尚心里一会激进,一会打退堂鼓。

去吧,要冒着生命危险,丢官丢命不说,还要丢女人。

不去吧,袁绍的阴魂不散,托梦不止,这心里面老觉得欠谁债似的。

袁尚正在左右为难间,荀彧抬脚走进来。

“大司马,走吧!”

“去哪!”袁尚面露喜色,心想这可怪不得我,不是我不去,是被荀彧拖住,想去去不了。

“面见天子啊,尚书台每天下课前,都要向天子面陈当天的工作!”荀彧这话一出,差点没把袁尚吓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来,袁尚和天子有个约会,不去也得去。

袁尚几乎是被荀彧拖进内宫的,他是真不想来这种地方。

内宫比起外宫要热闹得多,外宫除了站岗的禁卫军,空旷无人,内宫时不时能看见一扎扎宫女从身边走过,有些宫女还频频回头打量入宫觐见的大臣,特别是这么英俊的大司马,不少宫女把脖子伸得长长的。

穿过一座不知名的大殿,又上台阶,大概七八十步,一座名为养心殿的古建筑出现,跨过高厚的门栏,从侧边走廊前行五十步,进入大厅,厅上正匾书:普照天地。

“这边请!”等不到几分钟,出来一个太监,领着两人进入厅侧的大厢房。

汉献帝此时应该也是十九岁,和袁尚相仿,他背对着二人,脸朝着墙上一幅翔龙图,或许他日日夜夜想着如何同画中的龙一样,不受囚笼约束,腾空而起,长啸万里长空。

“来啦!”

李税很奇怪,为啥没有跪拜之礼,他本来是准备大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献帝只是一句来啦,便转过身来。

他和袁尚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到对方身上,相互打量着。

这是一副神情俊朗的面孔,看不出昏庸无能的踪迹,倒像个朝气蓬勃地年青小伙子。

他的自信并没有被黑暗的统冶所压倒,天然的帝王之气笼罩全身,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反而让袁尚有一种亲近感。

“你便是袁绍的儿子,袁尚?”

“是的,陛下!”袁尚看见荀彧头都不敢抬,似乎对献帝很敬重。

“看你仪表,亦龙亦凤,果然非凡夫俗子,连联都甘拜下风!”献帝忍不住夸赞袁尚一番,这副长相,确实不错。

“凡胎肉身而已,怎能与真龙天子相提并论,陛下赞誉了!”袁尚想,这货不停夸我,难道是想把我引到高处,挖坑摔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