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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三六章、何来迟也

盛夏,万物繁盛,入眼皆是生机勃勃。

披着皎洁月光的牛头山,即使是入夜了,依然是各种虫豸尽情演奏的乐园。

不过呢,它们的尽兴,却被很轻微的叫声给打断了。

华雄手持着猎弓,很谨慎的迈步,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枯枝发出声响,让夜鸟和虫鼠给惊动飞舞。

那样,会惊动了半山腰处,守在火堆前的两个汉子。

对,牛头山,就是华雄报父母之仇的最后一个地方。小溪谷死去的人说的,而且绝对没有弄错。

华雄在问话的时候,用上了分开审讯法。

恐吓他们说,如果两个人说的答案不一样,就屠了他们的家人。所以华雄不光得到了相同的答案,还得到了牛头山这些人的底细。

那是从金城郡跑过来的猎户。

据说是在乡里犯了人命,为了躲避官府追捕,便越境跑来了汉阳郡的山野藏匿。

来到了这边,同样干着老本行打猎果腹。当然了,如今他们的猎物不光是野兽鸟虫,还包括了过往的外乡人。

因为他们是亡命之徒,也没有闹出过人命,又时不时和小吏们以酒肉称兄道弟相交,官府便没有心情去理会。

反正如今的西凉,这种三五成群的藏匿贼囚,任何一个郡都有。

多他们一伙不多,少他们一伙不少。

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只要被劫掠的人不来报官,郡兵们也不愿意爬山越岭去玩命不是?

嗯,今天终于有人来玩命了。

华雄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火堆前模糊的两个人影,心中有了不耐。他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依旧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走出茅草屋子。

从他得到的消息中,他们应该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伤残。

所以他才不急着发起攻击。

面对亡命之徒,谨慎是必须的。

他有把握用偷袭一箭射死火堆前的一个,然后拔出缳首刀让另外一个来不及拿出弓箭,就冲到面前厮杀。

但这样也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在木屋子里的第三个人,那个伤残,虽然需要拄杖才能站起来,但引弓张弩完全没有问题。他不想在和一个人拼命的时候,被一支冷箭给偷袭了。

毕竟他是来报仇的,不是来送命的。

但是呢,他不得不冒险了。

围在火堆前两个汉子,已经将烤肉吃得差不多了。也意味着,他们要进入屋子里了。就算是守夜,也不会是两个人同时守着!

不能再等了!

华雄心中默默的说了声。

挥手拂开眼前飞舞的虫豸,引弓搭箭瞄准了火堆前最高大的那个。

“嗖!”

箭矢的破空声,撕裂了夜晚的静谧。

也让火堆前两个汉人猛然侧头,寻声而顾。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箭矢就奔到了眼前,一头扎进了右侧汉子的咽喉中。他用手捂住脖子,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便栽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汉子大恐,急忙扑倒在地,还打了好几个滚。

不得不说,他是明智的。

因为马上的,他方才所在地的位置,连续有几根箭矢钉在地上。

那是华雄一边飞奔而来,一边还不忘倾泻着箭矢。

等汉子再度爬起,只来得及抽出缳首刀,还没站稳身躯之时,华雄也奔到了眼前。

“锵!”

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华雄将手中的缳首刀,狠狠的朝着汉子脑袋劈过去。

力大,势猛,直接奔向要害,没有半点花哨。

“噹!”

两把刀撞在一起,迸出了好几颗火星,汉子站得不稳的身体,踉跄了好几步。而华雄则是相反的,他趋步向前,又将手里的缳首刀如风卷残云般劈过去。

快若闪电,重若千钧。

他知道,生死之间,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是决定因素。

他必须要抓住汉子脚步不稳的的破绽,争取早点杀了他。不给茅草屋子里的那个伤残时间,用弓箭来偷袭自己。

“叮!”

刀锋再一次碰撞。

这时候意外发生了,华雄收刀的速度不知道为什么慢了几分。导致反震力弹起的刀挑高了些,让再度奔向对手的刀锋有点慢。

他的中门大开,胸腹没有一丝防御!

也来不及防御!

这个意外的破绽,让两个人之间的优势一下子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好机会!

汉子眼睛一亮,经验丰富的他,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

顾不得落向他肩膀上的刀锋,直接长驱直入,竖直着缳首刀,闪烁着冷光刺向华雄的心脏。

刀落在肩膀上顶多会废掉一只胳膊,但是到刺进了心脏绝对会死人!

这种买卖,对已经穷途末路的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伤势怎样。

他眼光炯炯,嘴角也在狞笑,似乎已经看见华雄因为心脏被捅穿,而痛苦倒地的表情了。

只是,他能如愿吗?

华雄在此刻,也露齿一笑,嘴角也是满满的凶残。

完了!有诈.....

汉子瞳孔猛然一缩,头皮都炸了。

果然,华雄顺势一蹲,落向他肩头的刀锋直接回落在胸口,另一只手从腰侧上一抹,然后就让一道亮光飞闪而过。

汉子势在必得的脚步,停止了。

手中的缳首刀也变成拄在地上,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胸膛,左边两根肋骨之间多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就是华雄刚刚扔出来的那道亮光。

“呕....”

汉子口中涌出血花,看着华雄的眼睛,瞪得很圆。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和祖先团聚了。

虽然,很不甘心。

华雄的双眼,冷如冬夜里的星辰,看不出什么情绪。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一个箭步向前,直接往汉子的身躯上补了一刀。

然后呢,就弓腰矮身,快速跑到墙角侧,拿起了一块不大木板当成盾牌。

凶手还有一个,现在还不是松懈庆贺的时候。不然的话,喜悦就有可能被一直箭矢变成悲剧。

只是呢,他的小心谨慎都白费了。

当他终于一脚踢开了简陋的木门,屋里跪坐在桌几前的人就侧过来了脑袋,用风轻云淡的口气来了句:“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