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矶子为神车所染,心中惊疑非常。女贞顺势而下,反邀矶子。矶子浅笑,不知如何回答。仲夷在身边,接话道:“军马齐备,可以上路了。”
矶子点了点头,恭敬的请女贞一并上路。女贞含笑,也不多言。就此上车,便和矶子、仲夷等人一并往荒丘新城去了。
沿途为防女贞,仲夷暗中派人监视。本想女贞会择机逃走,不想女贞竟然全无此心。闻听军士所报,仲夷心中更加不安。走到半路,正逢新城援救之兵。闻听诸事,便弃了再往觑墉的打算。两路军马合二为一,再归新城。
此时的新城,基本已经修缮完毕。
起源之民感念矶子恩泽,居然自主前来。入驻新城不说,还帮助各部军马一同修缮防垒、共辟良田。矶子大喜,见众民对自己膜拜,心中得意。沿途接受万民拥戴之余,便与身边女贞道:“我新城之民,何其挚诚。”
女贞笑道:“贵为一族之长,理应如此。只能说无愧于众心仰望,如何却能以此为己之功德呢?”
矶子含笑,不能回答。
既归新城,矶子便设大宴。各部长老、首领都来,瞻拜矶子之余也想一睹古氏一族首领风采。宴席摆下,矶子居主位。女贞为客,故而位列众人之上,只在矶子一人之下稳坐。再下面是仲夷和绉布这样的股肱之臣,然后才是各部首领、长老诸位。
大宴华丽,众星捧月一般。席间杀牛宰羊,酒肉齐备。
见此盛景,矶子又问女贞道:“此宴只为首领洗尘,可称恢弘。似此粮米酒肉,足见我部民众丰足之势。敢问首领,贵部能及否?”
女贞笑道:“似此何足为奇?宴虽宏大,恐怕所备酒食尚且不足。大王以此陈说部落民众生活丰益,未免太过。”
矶子一惊,复问道:“这么多的酒肉,如何能够不足?”
女贞含笑,也不过多解释。自取桌上酒肉便吃,不过片刻,桌上肉食便已殆尽。众人见了,无不惊奇。矶子心中不服,又使人取更多的酒肉来。女贞仍不多说,当着众人面喝酒吃肉。竟然饮酒十斗不醉,鲸吞全牛全羊不饱。
矶子大惊,问道:“首领学了什么异术,以至于此?”
女贞笑道:“异术不敢当,自有仙人传授。大王要学,何不拜我为师?我将所学本领,倾囊传授。”
一语惊出,众皆震怒。
矶子喝止,言道:“彼虽出言无状,毕竟是客人。我部素来以礼待客,今一言而动干戈,莫非欲陷我于不义吗?”
众人见矶子怒了,不得已作罢。虽说拦住众人,矶子心中却不舒服。女贞说话太过直接,更兼当着众人的面。他堂堂一个大王,如今却被一小女子所戏耍。纵然矶子对女贞再有好感,此时也挂了些脸色。
女贞见势,便自笑道:“大王果然宽容,适才是我无礼了。”
“哪里,首领玩笑而已。”
矶子皮笑肉不笑,心中仍旧挂怀。女贞看出,笑道:“我新到大王处,便受如此厚待。今无以为报,愿奉一物与大王,呈觐见之礼。”
矶子惊奇,询问何物。
女贞道:“宴间酒肉虽然丰美,却唯独没有龙肉。大王为万金之躯,当以龙肝为羹才壮雄风。”
矶子更惊,问道:“你能取来?”
“此等小事,又有何难?”
女贞含笑,只要笔墨。矶子不解,命人送来。众人惊奇,一起来看。但见女贞以笔墨画龙,之后妙手一挥,龙腹已然自开。女贞伸手从龙腹中取出龙肝一对,尚且鲜血直流。众人见了,无不惊奇。其中也有不信的,笑道:“故弄玄虚,只怕早已藏在衣袖里了。”
闻听此言,众皆轰然而笑。
女贞不理会,又问矶子道:“新城虽好,我来却正逢秋冬交替。虽有酒宴为乐,却无繁花点缀。今只求夯土一捧,便可将新花奉上。”
矶子不信,又让人取了一捧土来。女贞妙手翻动,随即取水来浇。众人看得清楚,鲜花居然自己从土里长出来且盛开极为妖艳。众皆以此为奇,未有一人再笑。之前更有因为女贞年幼而轻视者,如今对她也倍加礼敬。
矶子赞叹道:“首领无愧这么年轻就为一方之主,果然身怀异术啊。”
女贞摆手,笑道:“此等小事,不足为道。想我古氏一族,本为元氏后裔。千百年前,也曾在起源发展。虽然与大王有同根之义,但起源之地我却从来都没去过。根据先人留下的古书记载,起源众民最早以耕种、打鱼、狩猎为生。而最为鲜美的,便是一种名为浔的鱼类。民众常以此为食,奉为天物。但不知此传闻,是否属实?”
矶子点头,言道:“首领果有见识,的确如此。”
女贞又问道:“既如此,这般大宴如何不见这浔的踪影呢?”
矶子不及回答,绉布便接道:“浔所以鲜美,不在其肉,而在其卵。此鱼身大难补,更兼现下不是产卵之时。便是奉上,恐也不能得其鲜美所在。”
闻听绉布所言,女贞窃笑,言道:“先生此言有误,不是哄骗我吧?”
绉布摇头,笑道:“来者即是客,更兼我部以礼至上。首领既与我大王是朋友,岂能哄骗呢?”
女贞摇头道:“先生虽然这样说,但我却偏偏不信。”
绉布无奈,问道:“不信又当怎样?”
女贞含笑,顺手折一树枝,居然以此当做钓竿。但见不远处池水,便将钓竿嵌入。不多时,连钓十几条巨浔上来。使人抛开,每条都有鲜美鱼子。众人多有不信,女贞笑道:“是与不是,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吗?”
众人之中有胆大的,取鱼子于口中。其味甘甜、鲜美无比,于是相互争吃。
女贞含笑,回首与绉布道:“先生,是欺我否?”
绉布不知所措,只得拱手拜服。女贞又取杯置酒,奉上矶子道:“大王饮了此酒,可有百年之寿。”矶子正欲接手,仲夷急忙拦阻,言道:“大王不可,以防有诈。”转过头来又对女贞道:“你可先喝我看。”
女贞含笑,将杯中酒播撒空中。立即化作千百白鸟,绕殿而飞。众人无不惊奇环视,回过神来再找女贞却已经不见了。
这正是“一宴方识巫女术,如今踪迹却难知”。预知女贞走去了哪里,后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