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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拒绝总是一门技术活

诸多烦心事,太费思量,过两日就是小年,谢济今天难得抽出空闲,让春芽备好纸笔,研磨好墨砚。

写春联。

春联所需红纸,是前两日去云阳城的时候,谢济顺路买下的,估摸着山下这间小屋子贴完之后还能余下许多,到时候可以贴于走蛟堂外。

与北方不同,南方张贴春联往往是在小年前,而北方则是腊三十的当天再去将写好的春联张贴上去。

春芽磨好砚墨之后,就立在一旁,只见自家公子卷袖挥毫,全神贯注。

记得许久听公子说过一句话,好像叫什么下笔如有神来着,大抵就是说的眼前公子这般。

“春芽姐姐,春芽姐姐。”

门外传来稚嫩喊声,春芽一听,就知道是雪泥来了,公子写字看是好看,可那些纸上的字又不能飞出来和她玩耍,自然比不得雪泥。

“小雪人儿......”

原本以为就两兄妹来,如今居然还多了一个羊角辫,之前在云阳城两个小姑娘算是已经冰释前嫌,这番来到山中,小姐与公子的事情似乎与她们已经没关系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姐公子俩人在云阳城眉来眼去,看得两个小姑娘私底下都觉得受不了。

关键是还想不出来啥法子。

可即便如此,要说春芽一点儿芥蒂也没有,自然不可能。

自家公子是啥人?她白意舞若真是死乞白赖的凑上来,那也是攀高枝,打心眼里,小姑娘还是瞧不起她。

“羊角辫,你怎么也来啦?”

既然已经认了春芽做姐姐,那就得有当妹妹的觉悟,羊角辫眼珠子一转,嬉笑着说道:“当然是来看春芽姐姐啊,城里闷得慌,还是春芽姐姐这里住着舒服,眼光好呢。”

说话间,羊角辫朝春芽竖起一根大拇指,又悄然朝她扎巴扎巴小眼睛。

白意舞一听,就知道自家这个小丫鬟这是在和自己闹小脾气。

春芽闻言,则是心中多了几分舒坦,连带着一开始见着白意舞的那股子不悦劲儿,也就冲散了。

这么会说话的小丫鬟,以后骗到自己身边,没事的时候还可以让她再多说一点,解解闷。

而白意舞也注意到,春芽看向自己的眼神,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满,一时之间,莫名其妙,难不成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姑娘?

这年头,自家丫鬟脾气大,连别人家的丫鬟脾气也不小。

约莫是听见窗外说话声,谢济也停笔碾纸,走了出来。

白意舞咋来了?

“此番贸然前来,恐怕是搅扰了谢公子清静。”

白意舞此言虽是致歉,但是两个心细如尘的小丫头听得出来,这是在耍俏皮。

“无妨,外面天寒,你又大病初愈,快请屋内坐。”

酸。

心酸!

一个酸字两种味,两个小姑娘便有了万般愁。

羊角辫儿看向春芽,后者摊了摊手,十分无奈。

落到雪泥兄妹二人眼中,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究竟在方才发生了啥,能让春芽与羊角辫能是这般情状。

“春芽姐姐,带我们去山中转转吧,这儿也不知道咋了,我呀,呆着比云阳城还觉得闷人。”

春芽随即扯了扯嗓子,半抬着脖子,高声喊道:“巧了,我也是诶,走吧,今日带你遍游勒功山。”

言者有心,听者却无意。

公子谢济,小姐白意舞俩人相视一笑。

有了两个小丫鬟的起头,甭管心头有多少不快,带着雪泥与耕牛,四人之中,真要引路游玩,还得是耕牛最熟悉。

春芽,在勒功山引路充其量也就一个半吊子而已。

不过,在这四个年纪都不算大的一行人,春芽隐约已经成为他们之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而与其余三人,春芽心中更加亲近的则是雪泥,至于羊角辫嘛,以后还得看看表现。

有着厉耕牛的引路,几人很快就找到一个隐蔽山洞,洞内锅灶柴火一应俱全,厉耕牛颇有几分得意。

“小耕牛,你把我们引到这儿来干啥?”

站在洞口向里面张望的春芽出声问道。

而厉耕牛则是率先进了洞子里面,收拾出来几个干净石墩子,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干草,这才回过头来回话。

“这儿是我很久以前采药时候发现的,当时被山里面的贼人发现了,躲到这儿才算逃过一劫,后来娘亲生病,我又经常需要来勒功山采药,白天就躲在这里面,等到天要黑了,再出去采药,这些锅灶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那个时候,我也会在这里烧水煮一些吃食。”

“刚才在山中转悠的时候,我就寻思着咱们要不要来这儿做一顿饭吃。”

听着主意倒是不错,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煮吃食?煮啥?难不成让咱们吃锅啊?”

羊角辫看着几乎空空如也的洞内,似乎有些不乐意。

厉耕牛挠了挠头,尴尬笑着,好像羊角辫说得也对,眼下啥都没有,煮啥?

突然,少年脑中闪过一抹灵光,有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今天咱们煮野味吃。”

说罢,少年就匆匆跑了出去,临走时不忘记回头喊了一句:“帮我照顾一下雪泥,我很快就会回来。”

山洞内干柴众多,自打上次点燃竹雷上了瘾之后,小姑娘如今随生走到哪里都揣着公子交给自己的那一盒子火柴。

春芽将那一盒已经所剩无多的火柴拿了出来,顿时就成了稀罕货,随着小姑娘抽出火柴擦出“哧”地一声之后,火苗窜动。

羊角辫直呼神奇。

雪泥则是好奇的张大着双眼,死死盯着那一束火光。

这生火方式好像和村子里面大家都不一样诶。

生火,添柴,三个小脑袋围在一起,说着些她们心中的那些家长里短。

山脚处的那间小木屋里面,白意舞望着桌上铺开的几幅春联,墨迹尚未干透。

但是落笔处如有龙蛇飞舞,且不说春联内容如何,单单是当做一副字帖来讲,足以与当世书法名家一争高下。

不过这些在白意舞眼中,似乎觉得理所当然,谢济的字领衔当今天下,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听闻谢公子如今已将勒功山收入囊中,如此手笔,可不算小。”

谢济一愣,想不到白意舞这么快就知道了。

“万事开头难,不下千余人的勒功山,如今恐怕吃穿便是最大难题,在我来之前,已经让管家准备了一些衣物吃食,也就在这两日就会送来,谢公子可莫要推辞哦。”

拒绝?谢济嘴笨,总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学不会这一门技术活。

嘴笨的人往往手脚利索,白意舞刚刚说完,谢济便默默抱拳,以示感激。

白意舞坦然受之,不见外的谢公子似乎更有趣。

此时,在勒功山的某一处,有一名少年,躲在草堆里面,默默的望着正前方不远处的那一群斑鸡子。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少年厉耕牛,尚未注意到,那堆斑鸡旁边,有一块石碑,不识字的少年自然不知道石碑上的字意味着什么。

崭新石碑,刻字有三:上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