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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藏经阁

似云之幽这般初次来者有之,但更多的却是经常来此听道的常客。在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已有习以为常的常客捧场地笑嘻嘻扯嗓子吼道:“美!”

听得下面回应,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才在蒲团上随意坐下。

“我家小霓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见了,还能这么捧场我心甚慰啊。今日我长孙景明就为大家讲授一番这御兽之道。”男子呵呵笑道,狭长的眉眼细细勾勒,玉面朱唇,一笑间白白的牙齿直晃人眼。

云之幽看着台上那穿得花花绿绿的白脸男子居然真就话风一转,开始授起课来,心里顿感加倍无语。敢情这是人家习惯性的开场白?修仙界奇葩真多......

修为高者,即使刻意装作亲和,也大多有一股不怒自威、或深沉或淡漠的气势,即使洒脱放诞如游不醒,也依旧是令人畏惧的。如眼前这长孙景明这般从内到外都毫无高手架势的,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天地间生物造化之多,无人能一尽知晓。但道始生虚廓,虚廓生宇宙,宇宙生气......”

借天石上,授道台前,那人已开始侃侃而谈起来。其间还时不时做一些抚一抚自己的发丝,理一理自己的鬓角之类的小动作。

云之幽赶紧排除杂念、正襟危坐,专心听讲起来。余光瞄到身侧秦律春,听课时,她居然整个人从头脚都沉静了下来,听得异常认真。

“故万物蕃息,皆不过吐气纳气者而已。明了了这点,对于绝大部分的灵虫灵兽灵禽,你们都能以此来进行喂养、压服、御使。”

“气有涯垠,清阳者薄靡而为天,重浊者凝滞而为地。积阳之热气生火,火气之精者为日;积阴之寒气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日月之淫为精者为星辰,天受日月星辰,地受水潦尘埃。故以己身之气顺导彼身之气,方是正道......”

原来是这样,云之幽桃花眼眸微眯,暗暗点头。

“......毛羽者,飞行之类也,故属于阳;介鳞者,蛰伏之类也,故属于阴。日者,阳之主也,是故春夏则群兽除,日至而麋鹿解。月者,阴之宗也,是以月虚而鱼脑减,月死而蠃龙焦。”

“火上荨,水下流,故鸟飞而高,鱼动而下。物类相动,本标相应.....”

天光随着日头高升而逐渐明亮起来,鸟雀开始在林间活跃,听道台前却只有长孙景明一个人的声音在缓缓回荡着,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是过去了。

“好了,今日授课便到此为止,记住我今日之言,若各位于御灵一道上还有何难解的疑惑,回去后可自行参悟,散了吧。”言毕,他唤出云炎鸟,不待众人回神,便飞走了。

云之幽缓缓舒出一口气,她基础薄弱,听得十分艰难,一半觉得好有道理,一半又觉得困惑懵懂。所以,待长孙景明飞走后,场上大多人都还盘膝沉浸在方才的授道中,她却已是站了起来准备走了。

最后看了一眼兀自闭着眼睛沉思的秦律春,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撇撇嘴,无声地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云之幽来到无妄峰执事分殿,找到祖天和,大约半柱香时间后,她走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云之幽出现在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阁楼前。

“藏经阁。”

看着眼前这飘逸的三个玉刻大字,她睁着大大的桃花眼,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终于到这儿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书为友,那里,能让她逐步去了解这个世界。而如今,她要从这里来学习生存的技能。师父不可靠,授道听不懂,果然一切还得从书里开始。这令她颇感安心。

从正门踏入,没有预想中阁楼里书架林立、满是书籍的场面,眼前所见是一个昏暗的房间,一盏暗黄的油灯在角落里静静地亮着,一位白发苍苍的驼背老者,躺在一个藤编摇椅上,手执一本旧得发黄的不知名材质书籍,安静地看着。

看见云之幽进来,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眼皮一抬,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书籍。

云之幽便这般不尴不尬地站在了门口,气氛满是诡异的沉寂。她方才进来时便被这不声不响隐藏在阴影里的老人吓了一跳,特别是被他一眼看过后,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非但不减,反而更甚,让她有一种想要掉头就走的冲动。

想到这里是御灵宗,强压下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云之幽终于迈开步子,扯出一个微笑,向老者走去。

“前辈可是月师叔?”

“二楼功法书籍,三楼法术秘术,四楼以上练气期修士不可进。入门费用一块下品灵石,要复制玉简依照稀有程度,复制一块所耗费贡献点与灵石也会不同,若要当场观看并不带走,则费用减半。”老者淡淡开口,声音似皮带刮过刀尖般沙哑粗粝,目光依旧没离开手中书籍。

听得这个价格,云之幽眼皮微抽,这么贵......也不知她目前所有灵石与贡献点够不够用。看着例行说完那番话便再次沉默不语的月姓老者,云之幽只得无奈掏出一块下品灵石当做入门费用。

“我想去三楼看看,劳烦师叔了。”

老者伸出皱巴巴的手接过灵石,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玉牌。

“站上圆台。”

云之幽听话地踏上看似布有传送阵的圆台,心里还在惊叹不愧是大宗门,居然连藏书室这类的上下楼之间都布有传送阵。

从以往她读过的书籍中,不难看出阵法知识是如何深奥晦涩难懂,会布阵之人,即阵法造诣高深之人,俗称阵法师。据说在修真界,阵法师是相当炙手可热的一种职业。普通的散修若能有一套布阵器具傍身,那都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了。而若是能懂得一点点阵法知识,那么整个人的地位都会得到很大提升。

就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老者手中玉牌淡淡一挥,只见眼前白光一晃,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眩晕恶心感还未至,云之幽已然身处阁楼三层中了。

这倒是和想象中又大为不同,这里有数排高大的木架,每个木架上都有许多单独的格子,每个格子表面都有各种颜色的禁制光芒罩住,云之幽根本没办法看清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她走出传送阵,远远站着,大大的眼睛将书架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都扫了一遍,终于确定这里的内部空间比外面所看要大多了,感觉像是凭空增加了数倍似的。云之幽抚了抚小巧的下巴,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所见的藏经阁楼的第三层。

她此次来这里有几样法术必须要学,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控物术了,当然若是能找到一本她支付得起的特殊御灵法诀,自然是更好。

进入宗门后这几日发生的事,使她眼界开阔了不少。遇到了那么多强大的修士,也让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弱小。既然修为无法一蹴而就地提升上去,那么至少,她应该多增加一些保命的本事才是。

控物术这门法术,也几乎是修士必学的、修士斗法不仅仅局限于法术斗法,武器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修士武器和一般凡人武夫所使用的武器又大为不同,修仙者的武器都是经过祭炼的。而这些武器根据修士本身境界修为的不同,也会发挥出不同的威力。一般修为境界低者,是没有办法驱使动更高阶武器的。

练气期修士所能驱使的是凡器,若是能突破到筑基期,则能够御使法器,若是能侥幸进入心动期,则能役使灵器,而若是能突破心动大劫进入金丹,修士则可以开始着手炼制本命法宝了。

修士一生,一般只温养一宝,其生死存亡与法宝息息相关,本命法宝毁,则其主人轻者重伤,重者当场殒命都有之。本命法宝这般重要,其威力当然也不可与一般宝物同日而语,所以也不是那么容易毁掉的。

当然这些都是云之幽目前拍马莫及的境界,以她当前修为,能驱使得动凡器就不错了。而要能够使用这些武器,首先要学的就是控物术。那日湖景森林所见林蝶、玄尘子两位练气期修士使用的长鞭与拂尘,就是凡器了。可惜看起来似乎品阶不高,被牧酒轻易给毁了。

说到品阶,除了修士的本命法宝无明确等级划分外,其余武器大多炼制出来时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等级。

同等级武器细分开来又可分为天地玄黄四阶,其中天阶品次最高,黄阶威力最弱,当然还有一些不入流的排不上品阶的就不进入比较了,那样的武器也就比凡人武夫的武器稍好一点罢了。

云之幽估摸着那日被牧酒震断的拂尘或许就是不入流的凡器,而那林蝶女修所持的长鞭,看起来威力不错,应该可排入黄阶凡器之列。只是同是黄阶凡器,它的品质大约也是其中垫底的存在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又开始暗暗感叹散修之穷苦。想到刚才打听到的事,不难推算出,以她如今身家,都足够去买一件较高品质的凡器了。可那两位散修那般高的修为了,居然都无一件趁手的凡器傍身,可看出其处境之尴尬。也是难怪他们居然会鬼迷心窍、铤而走险地去做那等事情了。

云之幽将手向一个格子里伸去,遇到一层薄薄的壁障,便再无法探入了。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她手腕一转,将一块吊牌给拿了出来。

吊牌上写了一本法术的名字,以及简单介绍了下它的具体功用,便再无其他。

“泫金诀?这是一本炼体的秘法?”

上面写着,修炼此法之人,需得每日以各种霸道药材浸泡身体三个时辰,激发肉体潜力,药性之烈,其过程如万蚁蚀心般痛苦。最后秘法大成之时,身体皮肤会变成金铜之色,凡器甚至一般法器大都无法破防。

“两千灵石、一千贡献点?”

云之幽看着上面注明的高额费用,眼角微抽地将其放了回去,“我既有太素锻体拳此等炼体之法了,每日打上一套,日子久了也能增加不少力气,暂时倒是没必要去学其他的了。想来师父以金丹修士的眼光给我的总不该很差才对。”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储物袋,她只能这般自我安慰着。

又相继摸了好多个格子,便宜的云之幽看不上,看上的又实在不便宜。她都快有些心如死灰了,慢吞吞走到一个散发着黑幽幽光芒的格子前,伸手如法炮制地将挂在这里的那块吊牌也拿了出来。

“鬼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