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一切都疯了。
台下的百姓，在这个乱世，谁没有跟土豪劣绅借过银子？
谁没有被他们压榨、欺骗，甚至卖儿女为奴？
谁对丁弘这种人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朱信江如此石破天惊之举，把这群明末时代的古人看呆了。
但也仅仅是片刻，无数人激动的涕泪横流。
突然，一声尖锐的嚎叫响彻天际。
朝台下看去，一名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中年女子，哭的痛不欲生。
“狗贼，你还我儿女性命来！”
女子一边哭，一边痛骂。
哭得异常凄惨，到了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地步。
对本地事情很熟悉的沈主簿，马在朱信江耳边说道：“这人是曹杨氏，夫家原本在县城里经营一家磨坊。曹家女儿长得漂亮，被丁弘觊觎，要强行纳为小妾。曹家不肯，丁弘便让人去抢，结果曹家女儿在成亲当夜投井自尽，曹家儿子门去闹事，也被丁家奴仆打了个半死，回家没几天就断了气。曹家的磨坊也在丁弘的授意下被人砸了，曹杨氏丈夫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散手人寰……”
可恶，真是可恶！
听完沈文和这段语气平淡的描述，朱信江气得浑身发抖！
明末的地主阶级，简直就是一群禽兽。
他们贪得无厌，不断的进行土地兼并，把老百姓逼的走投无路。
而明末腐朽至极的官员，对这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根本不闻不问，跟地主沆瀣一气，不把老百姓当人看。
“让曹杨氏来，把丁老贼的恶事都说一遍！”
曹杨氏被两个长枪队士兵扶了台，结果她一来，猛地扑向丁弘，一口咬住对方的脸。
旁边人正要阻拦，却被朱信江阻止。
“让她咬，丁老贼恶贯满盈，老子恨不得把他活剐了！”
曹杨氏对丁弘的仇恨，根本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自己的丈夫，两个孩子，都命丧其手。
一个女人，短时间里失去了所有的依靠与牵挂。
她还活着，完全是因为心中的仇恨支撑，她想亲眼看到丁弘惨死。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朱信江给了她这个机会。
“啊！”
被绑住手脚、堵住嘴的丁弘，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肥胖油腻的脸，出现了一个深可即骨的血洞。
曹杨氏用尽全身力气，咬下他的一块肉，在嘴里猛嚼、咽下。
满脸血污的她，双眼赤红，再一次扑向丁弘……
两千人的现场，一片寂静。
堵住丁弘嘴的布条被曹杨氏拔掉，顿时，他的惨叫声响彻全场。
“你这个贱妇，死全家的疯婆子，老子……”
他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来，脖子已经被曹杨氏撕咬出一个大洞。
动脉血管中的鲜血，高高的喷起，将他和曹杨氏两人染成血人。
“还有谁？还有谁跟丁弘有仇的，现在不来还等什么？”
朱信江扫视全场，大声怒吼。
丁弘的恶，罄竹难书，被他整的家破人亡的又何止曹杨氏一人呢？
人群中，又钻出了几个男男女女，他们的惨痛不比曹杨氏轻多少。
……
一刻钟后，白白胖胖的丁老爷，已经被百姓活活分尸，眼珠子被抠出来踩碎、脑袋被当成了夜壶。
看着如此血腥的场面，不少人都吐了出来。
特别是沈主簿，更是脸色惨白，浑身战栗。
他心中万分恐惧，但又对貌似和善的朱信江有了更深的了解。
明朝亡于民愤，从嘉靖之后，官僚和地主士绅们百年如一日的把老百姓一步步逼绝路。
闯军起兵头几年，几乎是每战必败，几十万乌合之众被官军打的抱头鼠窜，李自成好几次被打成光杆司令。
可不用多久，他又能东山再起，重新拉起几十万的队伍，而且声势一次比一次大。
为何？
不就是因为老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嘛！
华夏的百姓，但凡有口饭吃，也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造反。
既然百姓有愤怒，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泄愤。
地主老财们自然成了出头鸟，被拉出来祭旗。
跟丁弘有仇的人，早已经哭没了力气，被人扶了下去。
长枪队的人把审判台清理一下，朱信江再次亮相。
“乡亲们，从今天开始，凤台县由长枪队接管。我们长枪队，军纪严明，绝不会做出骚扰百姓的事情。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把罪大恶极的地主的田地全部没收，分给老百姓，所有田亩赋税减免五年！”
此话一出，在场两千多百姓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华夏千百年来，一直是小农经济社会。
土地对农民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有了土地，社会就能稳定。
朱信江这一招打土豪、分田地，就是从历史书中学来的，而且异常的好用。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千多人一起跪下，口中高呼‘青天大老爷’。
身处明末，凤台县的百姓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朱信江来到了这里。
可以肯定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凤台的百姓一定能够体会到这个时代最幸福的生活。
朱信江心中感慨万千，与李自成‘闯王来了不纳粮’这种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口号相比，他做出的承诺更有底气。
维持社会稳定只是治理一座城的最基础的东西，回去之后，他还要跟幕僚们商议出一整套治理方案。
当然了，明末能够维持住稳定，才是最难的。
能够走出这一步，其他的自然不在话下。
……
城中林家老宅子中。
一个丫鬟神情激动的把今天所见之事，兴奋的说了出来。
特别是曹杨氏生啖丁弘肉的那一段，更是大说特说，甚至还有种同仇敌忾的感情在里面。
对面的林婉柔听得很仔细，当听到丫鬟说长枪队要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美目顿时一亮。
她再细问，丫鬟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确实，这等东西，对一个没读过书的小丫鬟来说，太过高深。
林婉柔坐在房中思索了好一会儿，一开始觉得跟闯贼的口号差不多，可仔细一想又有所不同。
至于到底哪里不同，只能问那个提出口号的人了。
要不，自己再去见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