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
夜深人静。
村民们都已经睡去，许亦则在树林中打坐修炼。
身边盘着一条水桶粗的大蛇，正是吃饱喝足的蛇仙。
牠不喜人多，因此并未参加宴会，只是在一旁独自享用自己的那份。
或许是成妖后身体产生了变化，牠似乎跟喜欢熟食，吃得非常开心。
“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万变尤定，神怡气静。”
许亦默念《引气诀中的纲要，定境天地中，点点星光便感应到召唤，纷至沓来。
最后化为一缕缕精纯的力量，融入丹田之内。
“嗯？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许亦忽然睁开双眼。
心中升起一丝困惑。
他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精气，居然不长了。
外界的灵气也无法进入。
但浑身上下却又充满力量，几与成人相仿，不像是出了问题的样子。
“水满则溢，难道是遇到瓶颈了？”
许亦暗自琢磨。
他隐隐感觉到，这是体内灵气已达上限，只有肉身突破到下一个阶段，才可能继续增长。
“前世看武侠小说，有打通‘任督二脉’，修为暴涨的说法，我现在应该就是这样，关卡未通，无法突破。”
“按那些小说里写的，这时候得去天材地宝提高肉身潜力……又或者，以猛兽精肉等食材滋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毕竟不是什么绝世天才，又无高手指点，此时能倚赖的只有前世那些“知识。”
按逻辑分析，正确的概率很大……
对了，高手！
忽然，许亦想到什么，眼神一动，朝小木屋走去。
“醒醒，醒醒。”
将已经睡熟的杨武唤醒。
这货被绑了十几天，人都蔫儿得像快死了一样。
被他一闹，这才悠悠转醒：
“怎……怎么了？”
看他虚弱的样子，许亦有些不忍，但没办法，这人是官兵，又不可能放，没杀了他已经算好的了。
“问你个事儿，我方才修炼之时……是何缘故？”
将事情一说，杨武便点了点头：
“你猜的没错，的确是潜力耗尽，咱们习武之人精气消耗极大，需要大量服用肉食和补药，常人道‘穷文富武’，便是如此。不过你有那蛇妖相助，应当不差这些。”
然而许亦却摇了摇头：
“我最近每日吃的都是蛇兄所捕之猎物，应有滋补之效，莫非是修炼速度大于滋补效果？”
杨武略一琢磨：
“确有可能。不过……你练的那个，其实是修仙功法，和普通武功或有不同，也许要更高级的补品才行。”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将此事说了出来。
之前欺瞒，是因为双方敌对，他不愿将自己的家传绝学告诉外人。
可经过这一段时间，他发现这小子不像坏人，如果双方能坦诚相待，或许对方会放他走也说不定。
这才如实告知。
不料许亦淡淡一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杨武一愣：“你……你知道？那你还练？”
许亦点点头：“我也是后来才发现，自己修炼的效果，与截然迥异。你身上的气息强悍刚猛，一看就是外家路数，而我体内的力量，却温顺平和，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至少感觉不坏。”
杨武面露愧色：“原来如此，那我问你，倘若我将我家传绝学传授于你，你可愿意放我离开？再这样绑下去，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许亦道：“此乃情势所逼，我也不想留你，你走了我还能省口饭。但放你走是万万不行，道理你应明白，要我说，你干脆留下来算了，反正那么多官兵，也不差你一个。”
杨武直勾勾看他：“我说愿意，你敢信么？”
许亦：“……”
杨武这才露出嘲讽之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绝非山野顽童，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应是千年老妖夺舍，否则焉有如此戒心，焉有如此手段？像你这种人，根本不可能相信自己的敌人。”
这倒不是他多想，而是近日来暗中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此刻在他面前的这个岁孩童，表面人畜无害，其实心思极深，若非老妖夺舍，怎么可能有如此心机手段？
许亦闻言却是不好多说什么。
承认？
对方已经这么想了，不承认也没有。
否认？
似乎更无必要。
穿越这种事，和夺舍本来就是一个意思。
如果不是必要，他甚至懒得装小孩。
当然这也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直到最近三年才逐渐恢复记忆，多少留存了一些天真本性。
既然如此，就当是双重人格吧。
时不时换个角色扮演一下也挺好玩的。
“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看来留你不得！”
他眼神一凛，故作凶狠地盯了杨武一眼。
果然把杨武吓得面如白纸：“你……你想干什么？”
见他这般模样，许亦又露出乖巧笑容：
“什么干什么，叔叔你在说什么？”
眉清目秀，憨态可掬。
但杨武只觉得浑身发冷。
妖怪！
这才是真正的妖怪！
根本不是外面那条蠢蛇能比的。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别再折磨我！”
杨武硬着头皮求死，许亦却不再吓他，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还等着你的秘籍呢。如果你表现好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收你为奴仆。”
说罢，便出门而去。
留下杨武神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蛇兄，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们两个？”
屋外，许亦回到树林中，正想找蛇仙说说话。
却发现蛇仙不知何时，已经支起身子，正一脸警惕地盯着河边！
“嗯？”
许亦顺着牠目光看去。
原来是那只鳄妖。
正在吃树上挂着的那只老虎精。
狼吞虎咽，看起来很饿的样子。
“蛇兄莫怕，这是河神教我的办法，补偿牠一些猎物。你且在这等着，我去会会这只鳄鱼。”
安慰了一番蛇仙，许亦便朝那鳄妖走了过去。
他如今见多了妖怪，也不怯场了。
既然这鳄妖白天来时没闹事，现在应该也不会。
于是走到鳄妖面前，隔着约莫三丈距离，远远问道：
“鳄兄别来无恙？区区虎肉不成敬意，还望鳄兄海涵，不知鳄兄可愿与我聊聊？”
本以为鳄妖不会说话，许亦也准备再次施展灵魂画技。
不料正在吃肉的鳄妖突然一抬脑袋，口中冒出一句：
“说……说什么！？”
虽然话音沙哑模糊。
但语调清晰。
赫然便是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