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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那些别人不了解的过去(六)

很快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侍卫统领带着禁军亲自来的,当场宣布了明成帝的旨意,并且要把他带到幽禁院。

太子听到之后,反倒不难过。因为明成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在他的意料之内,不过是感到心寒罢了。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反倒是皇后根本就接受不了这种变故,百般阻拦,挡在太子身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因为明成帝并没有对皇后做出什么惩罚,所以侍卫不敢靠近,怕伤害到她。

侍卫统领见一时间僵持不下,也有些生气了,开口道“请皇后让开,臣等也是奉命行事,皇后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看你们谁敢!”皇后完全没有被说服,加上她统领后宫多年,身上的威严也足够震慑其他人。

“那微臣只能得罪了!”侍卫统领先礼后兵,见皇后毫不退让准备上前亲自动手。

太子看出了他的意图,再看看周围每个士兵手上都是明晃晃的武器,怕有人趁乱起什么歹心,到时候伤害到皇后,于是主动开口“慢着,本宫跟你们走!”说着主动走过去。

可是才迈出一步就被皇后拉住了,“焱儿!”皇后对他摇头,眼里满是乞求。

太子伸出没有被拉住的另一只手,擦掉了母亲眼角的眼泪“只有母后还好好的,我才能没事。”

他在告诉皇后今日他无论如何都是会被带走的,但是皇后一定不能有事,不然他就是真的完了。他不知道母后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但是给她留个念想总是好的。

皇后听懂了,主动放开了他的手。这个时候反倒是太子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小煜,一定不能死。”

看着被带走的太子,皇后一时觉得醍醐灌顶。对啊,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只要他醒了所有的真相都可能大白了,于是对身边的贴身婢女说“传信给父亲,让他去神医谷请谷主。”

在亲信走远了以后,皇后才匆匆赶往云霄殿,她不能让太子去幽禁院,起码在找到证据之前太子要安然无恙。

一路上皇后已经想好了各种措辞,可是她才在云霄殿的门口就被挡住了“陛下有令任何人都无召不得入殿。”侍卫机械般说。

“大胆!”皇后身边的太监训斥“这可是皇后,岂是你们可以阻拦的。”说完就要带着人硬闯。

见就要闹起来了,太监总管才出来阻止“奴才参见皇后。还请皇后恕罪。陛下正在殿中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不方便见皇后。皇后有什么话,奴才一定会悉数转达的。”

张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皇后也不敢开罪,于是态度好转了很多“不知殿内,现在是何人,请张公公通传一声,本宫说几句话就走。”

张公公当然没有告诉她里面是谁,也没有进去通传,因为他知道现在不合时宜,只能对皇后说“请娘娘恕罪!”

皇后见真的是不可能进去了,她知道不能硬闯,不然对太子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只能退一步“那本宫就在这里等,请公公一定要转告陛下。”

张公公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自小就跟着陛下,当然知道皇后这些年有多不容易。他也清楚明成帝的脾气,想说回去吧,这次是没有用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皇后在云霄殿等了一天一夜,期间她一直在安慰自己她与明成帝少年夫妻,多少还是有些夫妻情分的,太子怎么也说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子,陛下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的。

结果第二日天微亮见到贤妃从里面走出来,路过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才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连身边的丫鬟都忍不住了劝她“娘娘,回去吧!”

她觉得浑身冰冷,双脚也想灌了铅一样,十分沉重,要不是宫女和太监扶着,她早就坚持不住了,但是她此刻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离开。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坚持些什么。

殿内,张公公在贤妃走了之后,带人进去伺候明成帝梳洗,找着了机会说“陛下,皇后已经在殿外站了一天一夜了。”

明成帝神色一顿,就在张公公以为陛下是心软了的时候,才听到他开口说“告诉她,再为那个逆子求情,这皇后之位朕都得考虑一下是不是该换人了。”声音冷漠无情。

要不是顾忌易家,也不想看到莫家一家独大,皇后他也会一并惩罚了的。

其实明成帝是想到了昨日贤妃的话“臣妾知道陛下与皇后姐姐夫妻多年,感情深厚”俨然一副通情达理的神态“可是今日出事的是三皇子明日就有可能是我们的琰儿了,要是琰儿有什么意外臣妾也不想活了。”

有一张美丽的脸庞,楚楚可怜,此刻那泪水像不要钱似的外下掉,梨花带雨,弱不经风的模样,让明成帝心疼极了,赶紧抱在怀里哄。

明成帝的声音十分冰冷,弄得张公公本来打算再说几句的,马上就偃旗息鼓了。

宫人不敢隐瞒,出来把明成帝的话不差一字的带到。皇后觉得如遭雷轰,再也撑不住昏倒了,一时间太监和宫女手忙脚乱的把她带走。

在他们走后不久,明成帝就带着人去上朝了,其实刚刚外面那么大的动静,殿内都听到了,甚至还听到有人叫嚷着“皇后晕倒了,快宣太医!”

出来的时候张公公都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而明成帝却目不斜视,直直的朝光明殿走。

幽禁院是太子一个人进去的,因为不能带任何侍从。那里很冷清,安静极了。外面虽然守卫森严,但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进来这里的人都死了,而这些年他是唯一一个进来的人。

“这也该是一种荣幸吧!”太子一个人在冰冷的院中看着凋零的花草“死后史书会如何记载我呢?一个手段很辣、残害同胞的废太子。嗯,这比身体羸弱不堪一击英年早逝的太子要好一些。”语气说不出是真心或是嘲讽。

期间皇后给他带了一些御寒的衣服和被褥,大概知道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贤妃与二皇子倒是没有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把他置于死地,大概也是皇后与太后盯得太严,不想再这个当口留下什么把柄。

三月的邺城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春暖花开,很舒适的季节。可是对于刚刚艰难渡过一个冬季,好不容易撑过来,身体都没有调好的太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有人添衣置物,没有烧着炭火的温暖内殿,在进入幽禁院的第五日太子就发病了,而且来势汹汹,他只能在殿内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让自己撑得更久一些。

又撑了两日,那时的太子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熬不过今夜,他努力的睁开双眼看着窗外,试图能看见什么,结果幽禁院连一丝阳光都没有。

他知道是三皇子还没醒,因为他坚信只要是三皇子醒过来,一定可以还自己一个清白“小煜,愿来生我们都不要生在这帝王家。如果这次我还活着我会用一生来护你安宁。”这是太子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其实太子猜错了,三皇子在前一天的晚上就清醒过来了。

一听三皇子醒了皇后很激动,赶紧走进殿内。自从那日在云霄殿前昏倒,醒过来她就知道,不能依靠明成帝什么了,所以自己加紧调查,目前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只需要三皇子一醒过来就马上呈报明宣帝。所以这些天她一直等在安宁宫,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三皇子可以早日醒过来。

皇后也顾不得其他了,一进殿内就马上开口“请三皇子看在焱儿当年救过你一命的份上一定要说出真相,还他一个清白呀。”这是来自一个母亲的请求。

三皇子刚醒过来,目前还不是很清醒,经皇后这一提醒他就想起来昏迷前的事情,于是看向太后,希望能弄清楚真相。

太后看着孩子干净信任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她不希望孩子一醒过来就想起那些残忍的事情,但是也很担心在幽禁院关着的另一个孙子,伸手怜爱的摸着她的脸,把这几日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末了说“孩子,被害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祖母。”

三皇子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害怕、惊慌、也没有难过,只是很平静的开口“不是大皇兄,是二皇兄。当日我是跟着小德子出去的,宫门口掌灯的小太监看见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跟过去,也许他知道点什么。小德子也是二皇兄的人,在护国寺他住的地方也许能找到一些证据。糕点也没有毒,当日我吃的时候喜儿(太后样的宠物)也在,我喂了它好几块,小莲看见了的。至于为什么糕点会被换我真的不清楚。”

他当日在回来的路上就彻底昏过去了,这些已经是他能知道的全部。

这是三皇子出生以来第一次讲那么多话,太后知道他聪明,只是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能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这么冷静,思路如此清晰。

“祖母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独孤雪说完就走出去了。

而三皇子并没有再次闭上眼睛,他的脑中不断回想那晚听到的话,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清楚,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