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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什么是人,欲望满身(3)

“我想顾总应该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吧?”

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内,不动声色地藏好所有心情,再次开口又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原本内心还有一些期待,她的话却像一盆冷水,从头顶倾泄而下。

“你不是我,凭什么认为我放得下?”

凭什么呢?凭他是顾与尘,凭他是雷厉风行的顾总,凭他是澄湖市年轻有为的企业家,而她宋雪无什么都不是。

人类最易变,也最伪善。明明只是有好感,开口却说成爱。明明只是一时兴起,却能信誓旦旦地说地久天长。

宋雪无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浸满了汗液,平静外表下实则是早已混乱如麻的一颗心。

多年来,追求过她的人不在少数,她总是面不改色的拒绝。可是这次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慌张,害怕,不知所措,还有些欣喜。

一个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活。她不喜欢这种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感觉。

剩下的一段路,两人再无交谈。不到三十分钟的路程,显得格外漫长。

她在巷子口下车,看似镇定自若,却无意识地加快步伐。

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她也没有回头。

步子不自觉加快了,追赶她的是心里不安分的念头。

屋子里漆黑一片,宋雪无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夜风穿堂而过,手指触到一片失落。

在黑夜里又一次与另外一个自己碰面。另一个宋雪无孤独又脆弱,胸腔内燃烧着想要热爱一切的熊熊烈火。但是,她一直在做的事情不过是竖起高高的壁垒,无法开口承认这另外一个自己的存在。

不耐烦的敲门声,打断了宋雪无内心世界的自我拉扯。不知道是哪一方获得了胜利。

像是醉了酒,她踉跄起身开灯,又跌跌撞撞打开防盗门。

门“哐”的一声又关上,那个带着酒气的温暖怀抱重现。落锁的瞬间,这个人自此锁在了她的心里。

“你是心理医生,为什么却看不出我心里的病呢?”

带着埋怨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叫宋雪无心痛不止。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借着酒劲才能如此大胆地说出心中所有的疑问,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宋雪无抬起头迎上顾与尘的目光,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心中的城墙早已倒塌。

如果没有不管不顾的爱过一个人,则不足以谈人生。她以为自己的人生早已结束了,可是当顾与尘出现,当他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那一刻,她死而复生。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引发一场爱情。

踮起脚尖蜻蜓点水的一吻,是她心中所有未能言说的情愫。

她说,我无法承诺你什么,甚至无法给你一个结果。

可是那又有什么呢,只要她不再将自己拒之门外,只要她能给他一个机会,爱情总会有千百种可能。

夏夜温柔又漫长,空气中充斥着沐浴液香甜的西柚味。

“你该回去了。”

白皙的手指穿过短但略微粗硬的头发,身后的人放下了手中的吹风机,像往常一样又一次开口赶人。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顾与尘说得理直气壮,但整个人的状态再精神不过,哪里有喝过酒的样子。

“你可是答应过顾雯不在外留宿的。”

宋雪无在再次打开吹风机,对着镜子开始吹自己的头发。噪音盖住了那句话的后半段,然后顾与尘起身自然而然地将吹风机从宋雪无手中接过。

两个人像已婚多年却甜蜜不减的夫妻一样,互相给对方吹干头发。

“我这儿可没有给你睡觉的地方。床太小了,不够你睡。”

宋雪无房间的床只有一米二,她和顾雯两个女生并排躺下也只是刚好而已。

“你躺在我怀里,刚刚好。”顾与尘不依不饶,宠溺地从后面抱住宋雪无,说完在她的肩头轻轻啄了一口。

那一夜,宋雪无躺在顾与尘的臂弯内,与他十指相扣,不说话也觉得很美好。

只是人的内心充满了欲望,明明这一刻觉得能这样相依相偎已是人间天堂。可是一觉醒来,就会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