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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辣手探花

了却君王天下,赢得生前身后名。

这一日,宋皇宫,广政殿。兵部尚书卢多逊正在拜见官家。当然,这一次他不是作为兵部尚书的身份参见官家,而是作为这次科举主考官的身份参见官家。

官家身着白色礼服,坐在主位之上,他微微笑着,显然心里十分高兴。原来就在之前,官家刚刚接到杨延珏的捷报,斩杀辽军超过十二万,俘虏近二万,不但夺取了大同(即云州),而且还一举拿下朔,寰,应,蔚,武等五州,如果再加之前已经攻下的幽,顺,儒,檀四州,幽云十六州已经攻下整整十州,而且最重要的幽州和云州已定,剩下六州可谓唾手可得。杨延珏目前兵力不足,无法进一步攻占其它州府,于是官家立刻派遣太尉杨业率杨家军的新军四万,并府兵十万前往增援。为此事户部侍郎薛居正可是找官家大吐苦水,没办法,户部穷啊。

杨业在收到旨意之后,带着刚刚大婚的四郎,六郎以及小七,率领新组建的四万杨家军,以及各个府衙征调的府兵十万,浩浩荡荡的向大同府而去。话说这府兵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守卫城郭,做点力气活,甚至耕田种地都是可以的,也是必不可缺的,因为所有的事情不可能都让精兵去做。

卢多逊躬身向官家行礼道:“禀官家,此次科举,共录取进士一百三十人,其中一甲三人,二甲五十七人,三甲七十人,此乃名单以及一甲进士的试卷,还请官家过目。”宋朝科举,二甲三甲的名次一般由各位主考来定,只有一甲需要官家钦定,然后点出状元榜眼和探花。

官家看了看一甲的名单,不经意的道:“驸马排在哪里?”

卢多逊道:“禀官家,驸马爷文采过人,排在二甲第一名。”

官家道:“文采过人?”

卢多逊道:“其它的不敢说,文章却是极好。”

官家道:“哦,承上来看看。”

卢多逊道:“官家稍待,其他进士的试卷在偏殿之中,臣这就取来!”

不多时,试卷交给了官家,官家念到:“六国破灭,非兵不善,战不利,弊在赂秦…”看完之后,官家赞道:“好好,甚好,思路清楚,分析精辟,道理简单,却令人发省,真乃佳作啊!”然后官家又看了杨延珏的试策和试论,道:“观点非常独到,但却有点离经叛道。”

卢多逊道:“确实驸马爷的观点,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如这’儒’字,竟然让他解释为人需,即符合人的需要便是儒,虽然极有道理,但是这话说的确实过了,若非臣力保于他,只怕要名落孙山了。”

官家笑道:“非也!朕倒感觉他的说法很有道理,状元和榜眼就按你拟定的,不要改了,原来的探花往下挪到第四名,就赏这小子一个探花及第吧!”

卢多逊道:“臣遵旨!”心中为那原来的探花,默哀三秒!

官家道:“卢爱卿可知朕让你主考的用意?”

卢多逊满头大汗,心道你的用意就是让我帮他作弊,这能说出来吗?不过卢多逊何等人也,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可不是盖的,道:“莫非官家想让他进兵部,掌握天下兵事?”

官家没有回答,或者说这等于已经回答了,道:“好了,传新科进士入内晋见吧!”

官家道:“王继恩,琼林苑酒宴可安排好了?”

王继恩道:“禀官家,安排好了。”

汴京城,礼部门墙外,此刻正张贴着一张皇榜,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的名字。

“放榜啦!放榜啦!”一句放榜声,让无数学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他们强装镇定的在茶楼里面喝茶,等着喜报。

这时候,一个报喜小厮进门,在众人的目光中喊道:“恭喜秦羽秦大公子高中状元,一甲第一名!”

秦羽道:“赏!”这时身边的丫鬟送上一大盘铜钱,足有十贯,以资感谢!

天波府外,突然有人道:“报!天波府杨延珏杨七公子,高中探花,一甲第三名!”

佘赛花喜不自胜,惊道:“真的高中了,竟然高中探花!”

一边的嫣然,雪儿和柔儿也十分,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男人高中探花,那可都是大喜事啊。

佘赛花喜道:“赏,重赏来报喜的小厮二十贯。”

小厮亦大喜,连连感谢而去。

是夜官家在琼林苑赐宴,招待众位进士,并大大勉励一番,后世称之为“琼林宴”。

翌日,大朝,卢多逊出列道:“禀官家,今有杨太尉之子杨延珏,统兵五万出征辽国,经历大小数十仗,斩杀十二万辽军,俘虏二万,攻克云,朔,寰,应,蔚,武等六州,收我大宋故土,扬我大宋军威,战功赫赫,但自身不过是正八品宣节校尉,我大宋岂能亏待有功之士,臣请为杨延珏请功!”

“嘶!这么大的功劳啊!”朝廷之上一间唏嘘不已。还有卢多逊虽然是兵部尚书,但却是文官,这为武将请功是有什么深意吗?

这时一位大臣出列道:“卢尚书此言谬矣,这次打败大辽,收回州府,最大的功劳乃是官家的,其次是户部侍郎薛大人,若无官家运筹帷幄,薛大人调集钱粮,杨延珏安能建功立业乎?所以臣为官家贺,为大宋贺!”

众大臣异口同声的道:“臣为官家贺,为大宋贺!”

官家压了压手,道:“卢多逊,你来说说这杨延珏到底有什么功?”

卢多逊道:“喏!”于是卢多逊事无巨细的将此次战事说了一遍!

众官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嘶!”心道这都什么人啊,项羽转世,孙武投胎吗?要不要这么猛?还一战杀了两名辽国名将,耶律奚底和耶律休哥,尤其是耶律休哥,大宋吃了他好多次亏了。

曹彬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死的好,死的好!耶律休哥你还有今天,痛快,痛快啊!”

一官员出列道:“虽然杨延珏立下大功,但是并非他一个人的功劳,龙骑禁军统帅赵成,张放,陆剑等人,杨家诸将,还有我大宋士卒,都是有功劳的。”

卢多逊道:“但杨延珏身为统帅,所谓将失一令,则军败身死,那是绝对的头功,没有任何人能比的上。”

最终,官家道:“杨七郎立下大功,不能不重赏,朕欲册封他为幽云节度使,加封开国公。”

“不可不可,这太重了!”

“万万不可,这功劳虽大,也不至于当幽云节度使,更不能封开国公。”

反对声一片,最后礼部尚书魏厅出列道:“幽云节度使,事关重大,不但要节度诸军,还要打理政务,杨延珏武将出身,如何会打理政务,因此万万不可。”

卢多逊冷笑道:“按照魏尚书的意思,若杨延珏是进士出身,便能做这个节度使了对吧。”

魏厅道:“不错!若既是饱读诗书的进士,又是功绩彪炳的武将,自然是做的。”说罢魏厅心中冷笑,哪里找得到这种人。

卢多逊道:“好,那我就告诉你,杨延珏乃是我的门生,本次科举的第三名,官家亲点的探花,进士及第!”

“什么!”一时之间朝堂上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什么时候武将可以考中进士了,还是进士及第,第三名探花,一时间大臣觉得自己世界都被颠覆了。

终于,有人道:“杨驸马果然文武双全,不过其年龄太小,过了年不过十七岁而已,心性未稳,冒然委以重任,于江山社稷不利。而且也因为年龄太小,若是现在就给予高官厚爵,日后再立新功,岂不是赏无可赏?”终于有人说到点上了,杨延珏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年龄。

卢多逊道:“向来有志不在年高,当年甘罗八岁即拜相,只要有才能,年纪又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呢?”

官家压了压手,道:“诸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既然他文武双全,朕就封杨延珏,武职为正五品通侍大夫,文职为从五品兵部员外郎,校检幽云节度使之职,封爵位开国男,封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宋代的封邑多少户,只是为了好听,比如万户侯等待,但实封才是真正的收益,即收取每户每月25铜钱的税,100户总共2500钱,就是两贯半)

官家金口一开,众大臣在细想其中的奥妙。大宋的爵位分为十二级,开国男爵只是最低的一级,只是一种身分的象征,俸禄很低,因此文官们自然不会反对。而通侍大夫乃武官,杨延珏毕竟功劳摆在那里,众官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只是个五品官而已。兵部员外郎一职,也是可圈可点,一来杨延珏是卢多逊的门生,二来他堂堂探花出身,众人也不能反对。

最后就是这个校检幽云节度使一职,这个就耐人寻味了。所谓校检就是代理,暂代的意思。节度使一职相当于后世的总督,权力极大,是万万不能随便给的。想到如此,众官又欲进言,却被官家压了压手。

官家只说了一句,道:“此刻的幽云,让杨太尉镇守,杨延珏回兵部辅佐卢尚书。”说到这里,众官哪里还能不懂,现在幽云虽然收了回来,但却是在辽人身上剜肉一般,辽国一下子丢了西京大同,南京幽州,又怎能甘心?将来必定有一番大动作,所以官家让太尉杨业亲自坐镇。而杨延珏调回汴京城,那校检幽云节度使,更是一个笑话了,人都不在幽云,又怎么去节制诸军,那就变成了一个荣誉头衔而已,而且还是校检的,将来收回来也简单,官家果然是高,实在是高!

话分两头说,这一日,大同刺史府,父子兄弟终于见面,自有一番唏嘘感慨。

杨小七道:“七哥,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什么耶律休哥,什么耶律奚底,都不是你对手,早知道我就跟你来云州了,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是个九品仁勇校尉。”

杨延珏呵呵一笑道:“没事,有的是机会!”

六郎亦道:“嘿嘿,现在潘仁美都调到了成都府,咱们的耳根子清净多了。”

小七道:“不但如此,潘仁美的女儿,潘淑德妃最近常常向官家抱怨,恶了官家,最后被降为婕妤,真是活该。”

延珏道:“小七此言差矣,官家的举动都是有深意的,此乃为了交好我们杨家。”

杨业道:“恩,不错,官家确是此意,如此一来,我们更要精忠报国,才能无负官家隆恩。”

正说话之间,下人来报,说是翰林学士王修到了,众人不敢怠慢,将其迎了进来。

王修拱手还了一礼,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取出圣旨念道:“上曰,今有宣节校尉杨延珏,以少胜多,屡破辽军,收复朔,云,寰,应,蔚,武等六州,斩杀辽军将士无数,故封为通侍大夫,校检幽云节度使,兵部员外郎,即日交接幽云事务与太尉之后,择日回兵部任职。杨太尉坐镇幽云,总领幽云军务,命务必在一年内将剩余的蓟,涿,瀛,莫,新,妫六州收复,钦此!”

“臣接旨,吾皇万岁!”

王修拱手道:“恭喜啊,七郎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了从二品大员,真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

杨延珏道:“王大人太客气了,只是校检而已,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王修笑道:“兴许过几年,就把校检二字去掉了。”

延珏道:“那就谢王大人吉言了,王大人远道而来,我已略备薄酒,饮宴一番如何?”

王修道:“恭敬不如从命!早就想与杨太尉和杨节度使痛饮一番了。”

杨业道:“王大人客气,这边请!”这一日酒足饭饱,宾主尽欢,不再话下。

又一日,大哥延平来找延珏,说是出事了。原来延平这段时间一直管理着俘虏营,整整二万俘虏,也不可能一直养着,于是让人押出城去采石。所谓采石便是开采石料,大战之后,不但城墙破损,而且各处房屋都要候补,这就需要大量的石料,采石可是个极累的活,自然不可能派自己人去做,于是这二万俘虏便有了用武之地。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其中一个采石场,俘虏约五千人,由府兵负责看押,由于看押的宋军态度强横,对于俘虏非打即骂,而辽军俘虏终于在不堪忍受之下,在府兵的团练使巡查之时,杀死了宋军上百人,活捉了团练使,并要求我们放他们回辽国。

所谓团练使,在大宋朝,虽然名义上一州武官,从五品,但却是虚职,听上去不错,其实并没有太大权利。而在大辽却不同,团练使可是一个实权大官,掌管一州兵马的。所以这些辽人以为抓住了团练使,就抓住了一个大官,并想以此威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让杨延平为难的是,团练使虽然是个虚职,但好歹也是从五品的武官,若是处理不好,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杨延珏摇了摇头,大哥做事的方式他始终不敢认同,总是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这样的个性有好处,也有坏处。

杨延珏带着二千精兵,和延平一起前往采石场。只见早有宋军将其包围,却投鼠忌器,迟迟没有动手。而辽人那边也是挟持着数十个宋军,其中为首身着官服,自然是府军团练使。

延珏看了一下情况,开口道:“立刻放人!我饶你们性命!”

辽人看了看杨延珏,并不认识他,但是他们认得他身边的杨延平。看到杨延平,众辽人浑身一抖,想起那个在官屯堡的可怕夜晚。

一个辽人操着汉话道:“放我们走,我们就放了他们!”

杨延珏道:“给过你们机会却不珍惜,那就是找死!杀!”一声令下,宋军立刻一波箭雨射了过去,射死了不少辽人,连同那个团练使也一起射死。杨延珏大手一挥,“杀!”身后的宋军如同洪水一般涌了进去,这都是百战精兵,一个个勇猛无匹,纵横在辽人之中,如同虎入羊群。反观辽人,这些日子以来,挨饿受冻,终日还要采石,身上到处是伤,此刻手中武器也只有刚刚缴获的一百来把刀,大多数人手里石头战斗,这如何抵挡得了?瞬间采石场内,血流成河,这真是一面倒的屠杀。

“饶命啊饶命!我们投降了,投降!”辽人实在坚持不住了,纷纷跪地求饶。

众军看了一眼杨延珏,见他面容冷俊,目光锐利,丝毫不为所动,众军会意,看来大人铁定心思要杀光这些人了,于是手起刀落,继续杀起来。

大郎延平有点不适,他虽然是猛将,但却不是嗜杀之人。很快采石场里的五千辽人被杀的一干二净。

杨延珏朗声道:“辽人不甘为俘虏,竟然当众造反,斩杀府兵团练使,罪大恶极,包藏祸心,本节度使本来以仁义为怀,想要赦免其死罪,但辽人依旧死不悔改,不得已之下,本官只能为大宋之安危为重,防范祸事于未然,故出手制止之,苍天厚土,以此为鉴!”

但是纸终是包不住火的,终于屠杀俘虏的消息传到了朝廷,诸位御史连连弹劾,官家始终面色铁青,将所有的奏折压下,留中不发。即使这样,辣手探花之名不胫而走,其名不但名扬大宋,而且还传到了大辽,吐蕃,高丽,回纥,甚至连党项人都知道了,简直是凶名赫赫,吓得小儿不敢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