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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国门主—敖烬(7)

“长生!还想往哪跑?”

“老曹,这么巧,你也出来遛鸟啊?”

长生避开了辛夷,躲过了几名花使,却在莲池边上和老曹不期而遇。他为了掩盖自己行色匆匆的落荒而逃状,随手在路边捉了只正欢歌笑语歌唱春天的黄鹂鸟,只差没有触景生情吟诗一首。只不过,老曹遛的鸟看起来是个老鸟,而且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过来……”曹植微风和煦的朝长生招了招手。

一般以这种表情对他,准没好事!

“我想起来尚有功课要做,就不跟你切磋鸟技了。”

脚底抹油,开溜!

长生手里捏着尖叫到掉毛的黄鹂飞出莲池,谁知还没飞出几步便被一股强劲的仙术控制住,下一刻便站在一脸“我早料到你会这样”的老曹身边。

“这是樱族族长,毕节的爷爷,问好!”曹植漫不经心的说。

这老头?毕节的爷爷?果然自带一股讨人厌的气质。

“初次见面,我叫长生!”

长生见那白胡子老头酝酿了一番说辞,却像碍着老曹的面子不敢发作,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可知找你所谓何事?”曹植继续说道。

拜托,人都领到面前了,还走这场面功夫干嘛?这老家伙!

“因我五日前在校场打了毕节?”

“看来你还没有混忘啊!”曹植的手在胡子上捋了两下,长生最是讨厌他这个动作,只要自己犯事被抓,或者“苦主”上门兴师问罪,他都会这样,早已屡见不鲜。“你不分青红皂白殴打同袍,坏了花神府素来强调的和善友爱不说,还气的毕节母亲卧病在床!如今更要劳驾年迈的族长出面来讨公道。长生……你真是够给我长脸的啊!”

“老曹,气生在毕节他妈身上、脚长在毕节他爷身上,跟我可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何况,你的脸本来就长,不需要我长!”

“你!岂有此理!”樱族族长的胡子生生被气的歪到了后脑勺,因被曹植拉着便在半空中对长生拳打脚踢,他颤抖着声音和双手指着曹植:“主神,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孩子?目无尊长、性情乖戾,毫无教养可言!”

长生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好奇的问曹植:“老曹,这位老大爷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大概意思和平常牡丹骂你的那番话差不多!”曹植一边扶着几欲昏厥的樱族族长,一边耐心的和长生解释道,“明白了吗?”

“你这样说我就好理解多了!”

长生话音刚落,牡丹、辛夷、连翘带着毕节和数名花使悉数赶了过来,其中还有那两名灰头土脸的藏书阁守卫花大和花二。

“爷爷,你怎么在这?”毕节看间怒气冲冲的樱族族长不禁惊讶,看到长生瞬间脸色变得极差。长生满不在乎的冷哼一声,反正这素来是两人见面时的表情,他也未多做怀疑。

牡丹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扯住长生的耳朵,“说,刚才擅闯藏书阁打晕守卫放走哮天犬的人是不是你?”

长生痛的龇牙咧嘴,“不是我,牡丹你怎么不听人解释就动手!”

“不是你还能是谁,花大和花二都是被你打晕的,你还想抵赖?”

“哦?他们是这么对你说的?”长生饶有兴趣地看着躲在人后、鼻青脸肿的花大和花二,缓慢的踱步向前:“你们说是我闯进藏书阁打晕的你们?”

花大和花二彼此对视一眼,还是花大率先点了点头,“就是你突然冲进藏书阁。”

“证据呢?”

“我们头上的伤就是证据!”

“是吗?”长生不怒反笑,“我怎么记得是我看见你们纵容恶犬伤人,路见不平与那畜生恶斗之时,你俩拉不住它摔在了书阁上晕倒的呢?”

此言一出,众人又将目光转向花大和花二。

“他说得是真的吗?”牡丹尚未说什么,倒是辛夷先开了口。辛夷素来严于执法,花大花二直接受其管辖。

只见花大面色局促,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话。

“上仙……我们,没撒谎”花二听起来心虚的厉害,辛夷目光凝聚在二人身上,瞬间青色法阵自两人脚下升起。

“此阵为拔舌阵,专惩不言实情之人。”辛夷的声音冰冷如霜,“便先从你们开始吧,若所说为实情,我自会惩处说谎之人。”说着她看向长生,面色未尝有什么变化,手中捻起一丝灵力,法阵的光芒随之大放。

“上仙饶命。”花大花二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登时便跪地求饶。

“谁指使你们的?说!”辛夷再一蓄力,青色法阵瞬间席卷两人。这时一道白光闪过,青光褪去。曹植站在辛夷面前,对着她轻摇了摇头。辛夷会意,命随从的花使提着二人退下。长生见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正打算脚底抹油开溜,却听曹植在身后朗声道:“长生,你又想往哪去?”

“我……”长生的话被扯出长长的尾音,他们上一秒还在莲池边,下一刻却回到了花神府正殿之中。

曹植长袖一挥,化作无数清水白莲的花瓣散于空中。能承担七个人的空间转换术,偌大的花神府怕是只有长生眼中素来老不正经的曹老头能做到。

果然,花神曹植气定神闲的在众人面前展现了他作为主神的威严之后,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了不少,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发话。

长生皎洁的小脸抽搐了一下,突然,一闪而过的计谋在他心里小小的酝酿了一下。

“长生……”曹植冲他严肃的挑了挑眉毛。

严肃和挑眉这两个不太搭配的词在曹植的脸上却显得十分得宜。

“主神!”长生低眉顺眼楚楚可怜的应答道。

众人悚然一惊,樱族族长和毕节哪见过花神府恶人榜第一的长生这番姿态,不由得面面相觑。而早将长生肚子里有多少坏水了如指掌的牡丹等人,纷纷掩面叹息,这一对老少不正经,又要开始搭台子唱戏了!

“说说,你是因为什么欺负毕节的,又是怎么动的手!”

“我……”长生楚楚可怜,纤长的凤目像积了一汪活泉般随时会涌出条溪流。

“族长,他怎么会说实话?你看看,你看看他把我们家毕节打成了什么样子!”说着樱族族长便要撩开毕节的衣袖裤脚。

“爷爷,你别……我们回家吧好不好!”毕节局促却无力阻止樱族族长的行动。随着他的手,毕节本来白净纤长的手臂上多出了几道鲜红且狰狞的伤口,除此之外,他的小腿上也遍布伤痕,不过看起来比手臂的轻些,已经结了痂。

牡丹和连翘见此情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而曹植和辛夷也不由得微微皱了眉。

“主神!”情绪激动的樱族族长直逼到曹植面前,“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樱族一个公道。”说着他一把扯住目瞪口呆的长生,“你这来历不明的妖孽,若是花神府无人能管教得了你,便让我这个老头子好好管教管教!”说着,樱族族长手中横空飞出一条横鞭,他欲向长生动手,却被曹植以强大的灵力控制的动弹不得!

“主神,你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护短吗?”

“这花神府还是我做主,容不得别人放肆!”曹植似乎动了真怒,“族长若要动用私刑还需看清场合和人!”

“我便是知道这花神府都是些相互包庇的小人,竟还想着在这里讨什么公道!”樱族族长拉着毕节便往外走,“我这便去华清府找天君评评理,看到底这九重天空台还有没有王法!”

“爷爷”

“好!您请!要是您腿脚不方便,我给您叫朵云!”

“主神!”

“族长切勿动怒,都是孩子们的事,你看……”

“吵死了,都安静!”

鸡飞狗跳的花神府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重新将目光聚集在长生的身上。

“是我干的行了吧!”

毕节闻言惊得长大了嘴巴,曹植一脸“你逗老子?”的神情。

牡丹将长生拉到一旁,“毕节身上那些伤真是你弄得?别说我不信,这花神府但凡了解你脾性的人都不会相信。现在是要理清责任的时候,你和毕节只是小孩子的打闹而已,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长生轻推开牡丹走到毕节面前,“对不起!”

“你……”毕节后退了两步,脸色涨得通红。

“对不起有什么用,小小年纪就下这么重的手,若是长大了,和那些弑神的魔族余孽有什么区别?”樱族族长不顾毕节的极力阻止,“主神,你若是给不了交代,说什么也要去禀告天君才行!”

曹植不理会旁人,只是问长生:“你说你伤了毕节,那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长生别过头去,“我记不得了。”

“长生!”曹植走到近侧,长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定睛一看,原本长生右手手腕上带着的莲花玉镯不见了。

他瞬间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

“主神,是否开启拔舌阵?”辛夷走上前来,目光在长生和表情有异的毕节身上来回逡巡。樱族族长闻言将毕节护在身后,满脸警惕的看着辛夷。

“不必。”曹植声音冰冷,他话音朝向樱族族长,“长生有错,那么依族长之见,如何惩处才可满意?”

樱族族长满意的捋着下颔发白的长胡,另一只手在毕节的肩上轻轻拍打着。

“该死的糟老头子,我看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孙子被谁打了,被打成什么样!”牡丹一屁股坐在把藤木椅上,气急败坏的饮了口热茶。“主神呢?”

“在长生那儿!”连翘摆出五根手指,“五百年的花期,全都给了樱族,仅仅是因为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可真不是比划算的买卖。”

“不划算又能怎么办?长生身上的秘密就是花神府最大的秘密。若是深究孰是孰非,光是凭借毕节身上的伤,就足够长生被丢下堕仙台了。”牡丹指尖流转,庭院中的牡丹花开而复合,反倒是满院的樱花,明明快要过了花期,却依旧灿烂。“只是三颗泉眼,一颗化作当年长生初化形时身上的襁褓,一颗化作长生手中的莲花镯,最后一颗还要维持花神府运转。现在莲花镯丢失,泉眼用尽,若是不小心,只怕像毕节那样的事还会层出不穷。咦?辛夷呢?”

“辛夷带人去寻二郎神送来的那只哮天犬了,仿佛已跑出了半日至今不见踪影。”说着连翘不禁疑惑,“哮天犬向来随二郎神南北征战、食尽六界恶鬼。长生究竟做了什么会让它落荒而逃呢?”

长生和毕节的事以曹植给予樱族五百年花期为告终。花期乃是六界花族的律法,亦是各花族的命数。百花均依此法相继开放,以春夏秋冬为季,四时节令为期。花期每百年可有一次调整,需由百年间各花族的生长与盛开数量为准,在花神府众花使的一致审阅后,由花神进行决策。樱族的花期在此之前居于群花末流,在人间往往只有莺时三月短暂开放十余日而已,即便在开期较长的妖界和天界,也不过两月耳。此次在曹植的着意更改下,樱花花期于人间从三月之时一直可以延伸至槐序之尾,其余五界之中更增长了许多花时,以此均分五百年时间。

在六界花族之中,有老牌的名门望族,也有新晋的后起之秀。樱族则属于前者,但自从曹植执掌花族开始,花中权贵逐渐式微,新生花种得到重用,百花姣妍,无上下悬殊之别,故而三百年来,花族繁荣昌盛。如今花期一改,樱族这般靠着旧日资历占得一席高位的族群,只怕会优渥更胜过往了。

这的确是好不容易维持六界花族三百年平衡的花神府众人所不愿意看到的。为此,气急败坏的牡丹一怒之下罚长生抄仙族通史五十遍,并且取消了他一脸五日的晚饭,近十日内不许踏出其所居住的莲阁一步。

“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的。”长生嘟囔着嘴,双手翻动书简的声音扇动着案前的烛火噼啪作响。他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右手手腕。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遗失了那个自小带着的镯子,但他却记得无它傍身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这不是第一次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