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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国门主—敖烬(75)

“恶战,果真是一场恶战啊!”

“着实精彩!”

“对了,你们押宝了没?”

“嘘!我看你是疯了,最近云第城整治天宫奢靡风气,风声紧得很”

“悄悄告诉你,我抵押了三千多的宝!”

“三千???”

“小点声!”

“你哪来那么多?”

“笑话,我可是梦族出来的,那么多被噩梦缠身的凡人,我拿走些噩梦什么的,总不会有人察觉……”

“还是你厉害啊!不过别说,这以收集被凡人遗弃的梦境和记忆来换“宝”,再将宝压在三府仙童身上,最后如果押中的话就能积累到仙绩中?这可比前些年暗地里里的买官卖官要更隐蔽些。”

“当年买官卖官花费的可是真金白银和神绣仙绩啊!现在不过拿那凡人的梦境来换,对我们这些小神仙来说,这可是大大的实惠!”

“实惠是实惠,但……我还是觉得这便宜有点儿大……”

“反正你都没押宝,好事坏事也赶不到你头上。”

第二试这天,九重天稍有些地位的人都聚集在了这座平常根本无人愿意踏及的堕仙楼前。相比门槛较低,是个神职人员都能参与的琼台宴来说,这第二试却莫名其妙的门槛高了不少。单是这高昂的门票钱就已经让不少的低阶神仙趋之若鹜。此刻,三名来自三重天的散仙正端坐在堕仙楼北广场,兴致勃勃的瞧着堕仙楼上的这场别开生面的仙童大考。

对他们来说,这场孩子间的比试不仅让他们放了血,更给他们在其他方面的带来的不少的影响。首先是:放松。

一般来讲,成年仙人之间讲究礼仪谦让,各自常年在各自的岗位上各行其是。比起千年前,神族随时随地面临生死的考验。现在的太平盛世下,没有硝烟的战场常常是他们首选,但不见刀血的你来我往,有时候确实不如真刀真枪来的酣畅淋漓。且看快要将堕仙楼四大广场坐满的九重天各路仙人就知道,这场在琼台宴开始前的小型盛会,有多让人热衷。

其次:结识仙家,曲意逢迎拍马屁。

仙童大考的第二试乃是由二郎神协助邢王操办,这二郎神是何人?九重天最擅交际的上神,什么奢靡,什么享乐,想必除了当年的西山洞府君,便树枝这位司管刑罚的神君最懂风月了……在他实际操办下,这第二试不仅成了个具有观赏性的盛事,更是各个等级的神官可以互相交流认识的见面会,别管你等级多高,排场多大,只要你有钱,就能坐到你想坐的位置,认识你想认识的神仙。

第三:神秘的“押宝”

要说到“押宝”是为何物?怕是要提到不久之前的夜之戏局上,当晚因为不知名的意外,几乎所有参加的神官都败兴而归,但根据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神官说,某位神族高层为了完成考核任务,愿意散步自己用不上的神绩,来换取参与的神官为他献上六界各处生灵的噩梦,被遗忘的记忆等等。说来,噩梦和记忆对于任何神仙来说,都像是路边遇到的野花野草,现在有人告诉你,只要你多采些交给我,我就会拿真金白银来跟你交换,如此不损失任何东西便能获得好处的事,自然人人趋之若鹜。而今朝的赛场上,三府仙童谁能最后胜出,就决定谁才是这场不劳而获的最后赢家。

“哎,你们瞧,那是什么?”

“什么啊?哪有东西?”

“那分明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啊!”

“好好看考核,瞧见没有,现下场上只剩下一半的人了。”

“哎呦不得了,华清天君府的人都在场上呢!”

“你胡说什么?没看到华清天君府的长生和有悔都不在吗?”

“哎?你一说还真是……这怎么回事?今次三府仙童成绩第一的长生竟然不在此处?”

“华清府的有悔也不在。”

“当真奇怪,哎等等,有悔?莫不是天机师首席的长子?”

“正是。”

“说到这儿,我到现在还记得天机师一族当年的事儿呢!”

“仙友,你说的事可否分享一下,我飞升不过才三百年,实在不太清楚。”

“说起天机府这段趣事,说起来还和这堕仙楼有些渊源,对了,你可知这九重天有一神族名为有熊族吗?”

“有熊族?莫不是邢王敖霜座下,掌人间王朝更迭的有熊族?”

“正是,俗话说,人间王侯将相,妃嫔媵嫱,稍有些名望且推动历史进程的,尽皆出自有熊一族。话说如今这有熊族族长邑姜曾与天机师傀命从小定下婚约,两人……”

那三名散仙中较为年长的一命正酣畅的言说他人是非,却见身旁另一仙友狠狠推了他一把。

“哎呦你那么大力推我干什么?”

散仙抬头,不耐烦的神情立马僵硬在了脸上。

“邑姜族长……”

邑姜的模样并不出挑,但身形高挑纤细,周身的骨肉分配的玲珑有致,她的容貌淡薄如人间三月的第一缕春风,冷如刀削的九分中总有一分的细腻温婉。

邑姜身披象征有熊族的灰熊皮袄,她一路向上攀升,瞬间站在了北广场的最高处。

此时此刻,南广场上的最高处站着一个人。

二郎神目光顺着视线落在了邑姜身上,两人几乎同时朝对方点了点头。

随即,他们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人群中,至此了无踪迹。

受德的锏被白衣武士的长刀一挡,震荡的气流让受德凌空翻了个身,他脚踩在锏上,锏抵在刀背上,正巧刀锋被武士对向外侧。受德用力往下一顿,怎奈他本人的重量太轻,竟怎么都无法挟制住足下那仿佛力能扛鼎的武士。

他心中默念了句“多加饮食,强身健体”,与此同时次发力,借用身体向后倾倒带去的俯冲,迫使原本稳如泰山的武士竟一个踉跄,脚下滑了几步,刀刃竟径直朝着另一名尚且和红衣贵人角斗的白衣武士劈去。受德嘴角勾起半月状,待刀刃将近时,受德脚下再一错力,刀锋仅将武士的面具划开,露出其下惊慌失措的少年面庞。

“抱歉了!”受德跃下的同时手持长锏,挑开了身后一名红衣贵人的面纱,却见是个打扮英武的姑娘。

受德顶着个鬼面将手指放在唇角,极尽轻挑。那姑娘见此登徒子当众耍流氓,不仅未见丝毫恼怒,竟还惊恐的低下了头。受德了然一笑,只见他将锏滑到那女子的腰身下,借力轻轻一推,那姑娘竟像是主动为之一般,几个箭步朝着楼边坠了下去。红衣携着风引来阵阵惊呼,却瞧另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衣武士凌空接住挣扎掉落的姑娘,将其稳稳当当的放入人群中后,飞身直接落在了受德的正对面。

白衣武士和鬼面客的斗争本就是红武之争的根本,只是观众们向来喜欢好人大败坏人的戏码,所以历来没有一个鬼面人是强大到足以在白衣武士的手下撑到第三层楼的,更别说还有那本该消停等着被救却忍不住出手捣乱的富贵闲人——红衣贵人们。

一部分观众的诉求似乎要在今天得以满足了,横空出世的强大鬼面客和不知从哪里杀出来英雄救美的白衣武士。这才是妥妥的红武之争再现啊!

一时间,震天彻地的呼声中,“杀了他,杀了他”的喝彩声直指面具下无奈的受德。

在这场擂台游戏上,白衣武士的面具和红衣贵人的面纱只要被卸去,就代表了失败下场。受德作为一名炮灰鬼面人,乍一出手就能带来这么强大的破坏力,一时间不禁震慑了现场所有人。眼看着众人来到了第三层,此时场上红衣贵人尚有八人,白衣武士五人,鬼面人只剩下受德这一位。十三个人分立于广场三楼的各个角落,彼此调息凝神且虎视眈眈着。而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瞬间就将这个局面给打破了。受德不仅身影微动,连目光也锁在此人的身上。

半晌,还是他先开了口。

“我说,大家是不是都在盘算着要我先灭了?”

受德此时毫无紧张,他好整以暇的走到广场最中央的通天青铜石锥旁,“诸位,我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这鬼面人的角色不过是陪玩的,即夺不了彩头,也见不到王子,无非是坚持的越久赏钱越多,说来碍不到大家什么事。你们看这样如何?要是蒙人不弃,愿意和我组成一队的话,所获赏金无论多少,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

这交易咋听起来不怎么样,但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合作对手越强,获得的赏金数越大,届时哪怕自己偷偷懒也吃亏不到哪里去。再看这家伙,虽说有些本事,但显而易见的左支右绌。

嗯,买卖不亏。

更何况,突然出现的白衣武士一看实力便不俗,万一唯一有可能制衡他的鬼面客提前退场,那自己岂不是白坚持这么久了?局势一变,此言一出,红衣贵人见水被搅得越来越浑,越来越兴奋。白衣武士们苦苦思索,看向彼此的眼神中也不由得充满了坚定。

还没等受德的话落到地上摔出个响来,三名白衣武士和六名红以贵人齐齐朝他飞了过来,就好像他是意外掉落在擂台上的珍宝一般。

“师傅,鱼要上钩了!”

一声声武器的碰撞声在高耸的摘星楼响绝,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在观众中此起彼伏。

观众席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此时的堕仙楼的战势正酣。

从第一层战到了第三层,50名仙童的数量已经减少到一半。论成败的方式十分简单,仙童每人的手上都系着冷铁制成的腕枷,此物如同护腕,却以灵力扣紧,其上有三个分别是绿,蓝,红的颜色。若在对战中,分别按照颜色攻击腕枷,直至红色消退。此仙童便算是战败了。

风息,璧吴,崇吾和伽湘靠在一起,恰好将东南西北各占一角,围绕着他们的乃是言尺天君府的老弱病残和断崖山的大部分中坚力量。

璧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虽然没伤,但却被汗水给浸透了,“言尺府还剩六个人!”

“不成气候!”风息冷哼了一声,却被崇吾抢了话茬。“就是因为不成气候才被断崖山那群孙子给留了下!专门对付我们!

“那就怎么了?”璧吴依旧不明所以。

伽湘就站在他身边,“我说你是不是傻。留下他们分散我们的灵力,好让断崖山得人将我们分开,精准打击,明白吗?”

“卧槽,要不要这么贱?”

风息冷笑,“兵者,诡道也。你不明白你是可爱又单纯”

“你这可不是夸奖的话啊!”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崇吾呵斥一声,似乎牵引到了伤口,不受控制的“哼”了声。

“崇吾,你的伤?”伽湘有些担心的低声询问,她眉目闪动,崇吾不自觉有些燥热,急忙转移了话题,“伤没事!我问你们,星夜上师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吗?”

“哪句话?”风息接话道。

“六个人的力量变成一个人的时候,塔楼的门就会打开!”

四个少年同时抬头看向堕仙楼的第四层

“但这儿不是塔楼,而且我们只有四个人。”

“四个就四个,别忘了那个梦境。”风息声音压得极低,眼看着言尺天君府和断崖山的几人围了上来,包围圈越来越小,四个少年靠的也越来越紧。

崇吾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只有所有人挺进堕仙楼最后一层,才能拿到长生和有悔的线索。”

“我始终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华清天君。”伽湘疑惑不已,“要是有人可以安排的阴谋怎么办?”

“是不是阴谋都要坚持到最后才知道,更何况,天帝和三大天君都在此,真真假假,等我们挺到最后一层就知道了!”风息手中的玲珑箭早已瞄准了虎视眈眈的敌人,“行了,现在的麻烦,分明是眼前这些家伙才对!”

他说话的瞬间,言尺天君府和断崖山的人之间似乎发生了某些龃龉,显然,毕节识破了皎之等人想拿他们当替死鬼的险恶用心。原本二对一的场面瞬间成了两面夹击一处。

“皎之兄,我们本就是同侪,虽说今天是要比拼胜负,但你利用我们来拖延时间,恐怕不妥吧?”

皎之身后的谷芃芃不屑的冷哼,“就算利用你们又如何?我们大师兄的意思很明白,只要你们中的谁攻击华清府而没有失败,接下来的赛程里我们便不会对你们动手,尽量让你们的成绩好看些,如何?”

此话一出,除了毕节之外的几人均是视死如归的朝他们冲来。虽然他们每个人灰头土脸的样子,但华清府的四人也不敢稍作懈怠,毕竟在这些人的身后,是虎视眈眈的断崖山众仙童。风息的目光不经意见和皎之相撞,目下一个是怒意一个是笑意。

“璧吴,看你的了!”

一道透明的防护罩自四人脚下升起,将本就力有不逮的仙童撞飞了出去。伽湘手下没有犹豫,她手中旋转的冰雪在地面布上了一层结实的冰,顿时将几人摔得七荤八素。

皎之见送出去的“敢死队”没发挥什么作用,他轻声喝令。

“飞身,意攻。”

璧吴的空间防御本就是由其意念之力,一般的物理攻击,例如崇吾双肋那对日益巨大锋利的弯刀,对上他这防御罩就没了办法。但若是让同样以意念之力控制的伽湘用冰雪将保护罩冻住,再用崇吾的弯刀去砍,那效果和作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这一点,华清府的人清楚,对付华清府的人更清楚。

在皎之的一声令下,分别从燕型的队列左右各飞出两人。

“奶奶的,他们是何方宵小?”崇吾暴躁的像是随时要将堕仙楼劈成两半似的。

“一个是我们族的”伽湘沉声道,“另一个好像是鸟族的。”

众人把目光齐刷刷落在勉力支撑的璧吴身上。

“是火烈鸟族……”

“噗”

虽然忍俊不禁不太合适,但风息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伽湘无奈,“他们那是想意念转物理攻击,怎么办?”

风息起身,“孩儿们放心,一切五行术法在你龙爷爷面前都是孙辈儿的!”

“我来助你!璧吴,缺口!”随着伽湘的话,保护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可以容纳两人的缺口,风息倏地化为半龙的形态,伽湘半跪在他身上。

冰与火交错的能量旋涡一分为二攻向那两人,一瞬间,燕型法阵被强大能量震荡出的四散开。趁着溃不成军的局势,四人化作四色能量体,率先窜上了第四层楼,此时,本就羸弱的书生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本反攻的两名断崖山仙童当场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随着八个红色腕枷的颜色由红转灰,堕仙楼东西南北四广场又开始先后转动了起来。

“星夜,我想到离开的办法了!”

“什么?”

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长生一直充当着旁观这点的角色,此时此刻,她苦苦思索而不得解的迷惑似乎有了答案:

“我们现在处于梦境的第一重,但实际上它是现实和梦境中间的夹层,在这儿我们能清晰的看到上下两处的变化,却没什么都做不了。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这四个广场的运动时间并不统一!”

星夜脸上严肃的设防隐隐有松动之意,只是这让他本就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加苍白,“你是说,四个广场的运动规律是打破梦境与现实的通道?”

“确切点儿说,让他们如何能在同一时间运动才是我们离开的关键!”

星夜沉默了片刻,“你最好放弃这个想法”

“为什么?”

“你的想法也许是正确的,但你意识到一个问题没有。”

“什么问题?”

“如果我们能因此来开,那天界的人也有可能掉进来。”

星夜的话让长生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我们就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吗?”

“并不是,我们要做的是等!”

“等什么?等极梦大发善心把我们放出去?”

“等受德到了第五层,等红武之争胜负已定。”

“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

“因为千年之前,本设定好的结局在那一刻又被改变了……在梦境中,每个转折改变的点,都暗藏着极梦行事的动机,得知了他的动机,我们就能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星夜,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极梦?”

“我是天帝唯一信任的手下,这天宫的任何事,我都知道的很清楚。”

“你别搪塞我,在这个关头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长生的语气不知不觉变成了质询的态度,“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这件事事关千年前的商周之争,极梦是上古七大上神之一,就算和天帝后来生了龃龉投身魔族,又怎会牵扯,或者说这么了解千年前的事呢?只有一个解释对不对?”

星夜坦然的看着他,似乎等待着他的答案,又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极梦也在当年的故事里?”

星夜点了点头。

“他是谁?”

“商王文丁”

长生不由得想起,商王文丁在最后去世时,看向苏己的眼神。

“是梦魔,他和梦魔相爱过?”

又是一阵震动,长生和星夜的空间开始不断缩小,就像一个四方的纯白盒子不断从外而内的干瘪变形了一般。

与此同时,现实和梦境中两个影响同时清晰的展现在了两人们面前。

受德此时变成了香饽饽,不仅白衣武士争先恐后的想和他组队,连本就是搅浑水的红衣贵人们也加入了抢人大战。

星夜的声音再次在受德的耳边响起,已经隐隐带着些怒气了。

“你在胡闹什么?”

“师傅,你看,我布下了鱼饵,无论是真的想借我之力获胜之人,还是隐藏在其中的细作,都会试着跟我合作。但跟我合作的前提是他们要首先争出个你死我活来。反正我是鬼面人,哪怕最后赢了也就是赏钱多一些,但跟我合作明显对他们好处更多。借那些不知事态的人先除去些细作,剩下的等我休息够了再一并除去不是更好?”

星夜又不说话了,受德嘴角勾出笑,言至此刻,场上已有几人倒下了身,剩下的人也渐渐寻思出了不妥之处,。敢情这鬼面人偷换概念,借着他们战到身心紧绷时无暇思考,顺坡下驴引导他们自相残杀?

可惜他的奸计已经成功了,白衣武士只剩三人,本来的红衣贵人们莫名其妙的更是折损了只剩下三人。

受德率先飞到了摘星楼的第四层。

不管身后随之飞上来六人中真正隐藏了多少细作,到了这一步,目标更明确,出手也更有针对性。

受德知道星夜虽然不太愿意搭理他的自作主张,但出于责任还是会始终监测他的一举一动。

“师傅!”

“嗯?”

“你说说,在现在这六个人里面,有谁是祖母和苏奶奶派来杀二哥的人?”

“你说什么?”

“行了师傅,别装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果然瞒不住你……我都跟她说了……”

“你们还当我是个孩子,哎,真没意思……”

“看来带走姜邑的人是你?”

“是啊,我本来也动了点儿小心思,要是二哥真的为了那女人而不管我,自然可以避开你们安排在红武之争上的杀手,虽然我很不高兴,但不得不说在大事上他从来不会掉链子。”

“你还很自豪?”

“当然自豪,你们三个老东西,拿他对我的关心做筹码,拿我做诱饵引他上钩。明明是你们臭不要脸!”

“请注意你的言辞!”

“行了,你看,那两个白衣武士和场上的一个红衣显然是宫里的暗卫。哦对了,还有我刚刚送下摘星楼的那个姑娘,不也是宫里之人?”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的心腹是其中一名红衣贵人。受德朝此刻站在最后端的那名红衣贵人点了点头,只见此人手中瞬间飞出两方极长极快的鞭子,双鞭精准的将两名白衣武士缠住,还未等他们做出任何的反应,两人便被一把摔下了摘星楼的第四层。”

“豹儿,你也退下!”

那红衣贵人微微朝受德躬身,收起长鞭自己跃下了四层。

受德施施然的拾阶而上,而唯一不明身份的红衣贵人和白衣武士同时看向另一名宫廷暗卫。受德耳朵动了动,只听身后刀锏交错几轮,两个人的脚步声随着他踏上了摘星楼的第五层——摘星台。

“师傅,现在剩下的这两个人,才真的是敌国细作吧?”

说话间,瘦高的红衣人已经先一步取出利剑刺向受德,且看其招数正是东夷国的惯用路数,此法倒与三年前刺杀受德那一队人相差无几,但很快他却觉察出不对劲之处。

说是东夷的招数的确如此,但东夷人善用刀,在招与招之间的切换速度极慢,及时是用了实际上要轻巧许多的剑,但步伐,运气等最基本最扎实的东西往往难以改变,此人的手法又快又狠,似乎是先于受德所想一般,极力想置他于死地。受德粗略的猜测此人的实力与自己似乎不分伯仲,而站在他身后的人呢?莫不是要比他还强?

受德无计可施,他将手中长锏全力掷出,折身在空中翻了个身,恰好避开红衣人致命一击。长锏朝着白衣武士刺去,那武士不慌不忙,整个人移动的如同鬼魅般迅速。受德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趁此机会抽出隐藏在衣间的油纸伞,伞面打开之时,无数的金色长针倏地飞出朝红衣人刺去。

尽管红衣人在尽力抵抗,但还是有一两个长针刺在他身上。针上早被他淬上了足以放到一个成年男人的蒙汗药。果不其然,红衣人像喝醉了般摇晃了片刻后,扑通一声倒地不省人事了起来。

现在就只剩下受德和眼前的人面对面站在一起。那人手中毫无兵刃,但受德可不敢随意怠慢,他按动伞柄的同时,伞的金顶琉璃上闪烁着双刃的寒光,他撑开伞对着那人不断旋转了起来,随着旋转的速度越快,伞面上一望无际的猩红色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火凤凰,那双刃成了火凤凰耀目的双眼,死死的挟住白衣武士。

所有人震惊却又更加狂热的期待和喝彩,伴随着红武之争有史以来最有悬念的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现在断崖山的人还剩下皎之,谷芃芃,烙月,煦冰还有几个不认识的,言尺天君府只有毕节一个人幸免于难,总共还有十三个人。”

“他奶奶的,这断崖山的狗东西是属蟑螂的吧,还剩这么多?”

“你这话不对,他们既然是狗,就不可能再是蟑螂了……”

“闭嘴!”伽湘呵斥住幼稚的璧吴和崇吾,“不能在坐以待毙了,先下手为强!”

这一回,华清天君府的四个人率先出了手,风息头一个撞上了领头的皎之,随着龙吟与蛟鸣声,最佳视觉系打斗就此展开。另一边,崇吾也没闲着,除了迎头对上了老对手谷芃芃外,他还顺带和另外两个同样出自愚公族的同辈不期而遇。似乎因为愚公族是凭借血缘和力量定尊卑的存在,两个健壮少年咋一见崇吾都有些不敢动手。崇吾自以为很酷的侧过头,“出了府就没那些规矩,尽管来!”

但紧接着他一声痛呼,“我说谷芃芃,能不能别玩阴的,哪有人专往别人腋下打的!”

只见广场的坐席上,言尺天君和愚公府主神同时捂住了脸。

伽湘困住了煦冰和烙月,她双手汇聚了冰雪的力量,嘴角完全是得逞的笑意。试问以她对冰雪的熟练程度,还料理不了眼前这一花一鱼了?

“看老娘不把你们变成一朵雪花和一只冰鱼的!”

“不是,你们谁动作能快点?我的防护罩是有时间限制的!”璧吴略显不耐烦的将剩余的七人全部罩在其间,他略显无聊,一屁股坐在了保护罩的最上面,双手源源不断的再给其增加防御力。且看被罩住的七人用尽浑身解数朝头顶,也就是璧吴屁股的位置攻击,但依旧无济于事。而毕节却惨兮兮的站在战场最中央,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透明人一般对待,他倒是也不恼怒,运起灵力来帮助璧吴加固防护罩。

“谢谢啊兄弟!哎呦糟了,我忘记保护罩不隔热……”璧吴站起身来,衣袍被无数灵力撞击在保护罩上的热量烫出了个大洞。与此同时,伽湘和崇吾同时料理完各自的对手,除了谷芃芃尚且全须全尾,其他人皆是灰头土脸的不说,个别人还被冻的结出了冰花冰鱼。

“我们来了!”

两员大将同时冲来,三人再次合力,刚被释放的断崖山七人,就此迎来了他们在堕仙楼上的最后一战。相比再次合体的三人外,风息和皎之可谓如入无我之境般打得难舍难分,若不是堕仙楼被邢王敖霜设下了周围禁制,只怕两人恨不得上天入地大战几百上千个回合。

正当他们交战至白热际时,胜负已经出现端倪。皎之的身上到处是血痕,成片的鳞片掉落各处,相比紫龙风息,它的身上不过是擦伤和划痕。突然,一股温厚又蛮横的力量将两条庞然巨物包裹其中,化为人身的皎之和风息莫名其妙的升到了堕仙楼的最顶层,与他们同样升上来的是华清府的其他三人。五人落定,堕仙楼的穹顶消失,整个五层变成了露天的巨大观景台。崇吾,璧吴和伽湘缓步站在风息的身后。毕节看了看场上的形势,虽然无可奈何,但也只能加入华清府的阵营中来。

“还要再战么?”风息身上初现龙族睥睨天下的高贵,似乎上次在皎之手中输的不光彩,风息此次不仅赢得轻松,甚至在心态上还想再压制对手一番。

满身伤痕的皎之依旧温润如玉,他从地上尽可能优雅的爬起身来,嘴角含着淡淡笑意。

“为何不战?”

风息暗暗握紧了手掌,正当玲珑箭再次自其掌心出现之时,原本支撑着整个堕仙楼和四大广场的青铜神锥不知为何瞬间抽离,整个世界在地动山摇中摇摇欲坠。

一时间,尖叫声,惨呼声,前呼后拥的逃窜让整个堕仙楼广场变成了炼狱一般。

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可怕的灾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