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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结愿来生

唐一凡快步走到近前,温若君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丝丝升腾的寒气笼罩着温若君的身体,她就像只是在小睡,睡的这么香甜,翠绿色的衣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寒雾朦胧中,她就像沉睡在云端的仙子。

“师兄...那一年春天...你夸我穿绿裙子好看...我再没穿过别的颜色...”

温若君面容如此安详,蝴蝶微憩的睫毛仿佛在微微颤动,一抹笑意仍停留在嘴边。

“师兄...我很开心...我从没这么开心过...”

“不惜此身魂飞去,只愿为君展笑颜。”这凝结百年的笑容静静的绽放着,它是那么的凄美,美的让再鲜艳的花朵也会失去颜色。唐一凡静静的站着,他很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脸颊,可是他又不敢动,唯恐把她从美梦中惊醒。她是那么的圣洁,唐一凡想抱抱她,却不敢有一丝亵渎。

“师兄......娘亲说,我们走不到头......我活的比你长......但是...我愿意.....先走的那个才是快乐的......我......愿意让你快乐......痛苦...我...我来承......”

温若君离去前最后一句话回响在唐一凡的心中,唐一凡想哭,心里发酸,可是他从未哭过,这种感觉对他有些陌生。“好傻”,他喃喃的自语了一声,不知道是说温若君还是他自己。他只觉得温若君在他心里觉来越重,已经深深的刻在上面,挥之不去。若能回到从前,我是不是告诉你我的一切。我为什么没想过这个道理,痛苦我也可以承受,只要你,你快乐。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生相思“,唐一凡觉得一股如潮的情感袭来,这,是情吗?这感觉好难受,原来我也......动情了吗?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寒气弥漫着山洞中,一种心里发苦的感觉奔袭着唐一凡的内心,这感受比这冰冷的空气更冷、更寒彻入骨。

老道和小黑不知何时离开了,只有唐一凡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好久,终于,泪珠从眼中缓缓流出......

再回到岩洞,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洞外的白云已经消散,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岩洞里。

唐一凡走到老道近前,深深一躬:“前辈既将若君尸身带至此处,必有深意,不知若君是否能......?”唐一凡眼光充满冀望。

“人死如灯灭,岂有人死复生的道理。老夫纵修行一千余年,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老道缓缓的说着,唐一凡的心已经沉到了底,原来终是一场空罢了。

“不过...“,老道话音刚出,唐一凡转瞬又升腾起希望,不禁身体崩的笔直,连小黑也站直了身体,耳朵竖了起来。

老道眼见这一人一兽神态,不禁笑了一下。“此女命陨之时,竟毫无执念,无欲无求,甘心赴死,从道法而言,那刻她已达到清静无心,知忘是非。就是说勘破了生死大道。”

从老道娓娓道来的言语里,唐一凡心中更是翻腾,温若君张开双臂拦在前面的情形浮上脑海,想起若君明知必死,仍无怨无悔的意志,他心中更是酸楚。

“正因为如此,这女子那一刻却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说到这里老道微微叹口气,不知道他是叹息温若君痴情,还是叹息自己无法得证大道。

“所以,当时这女子魂魄不散,我当时也是感到惊讶,为何那一刹竟有道念的气息。一时感其行,之后我便把她尸身带至山洞,洞中有一块玄冰白玉,可保肉身不腐。身既在,魂魄便在。”

“敢问前辈,如何能让若君起死复生呢?”

老道摇摇头:“改天换命此等鬼神之力,非我等可有,我保其肉身不腐,只是让她魂有所居,但毕竟人鬼殊途。我虽有近乎化神之力,我在这里,只是冥界不敢前来拘魂罢了。我若不在,只怕这女子即刻魂飞魄散,此乃天道。”

老道看了看唐一凡焦急的神色,又叹了一口气:“大道轮回,非人力可抗。逆天之举我们办不到,但天道之下,我们尽可为之。”老道说到此处,脸上显露出叱咤风云、笑傲天下的神情,绝顶大修士的威势散发出来。

“元婴圆满可掌控天地之力,只要不悖天道,世间无有不可做之事。人死固然不可复生,然,我可用道法送其转世,护其魂灵不灭,不入六道,转世为人。”老道顿了一下。“只是此中有两个难处。”

唐一凡闻言未曾多想,开口言道:“有何难处,但请前辈尽管吩咐,如需晚辈效力,万死不辞。”

老道点点头:“第一个难处,老夫寿元不久矣,若施此法,只怕即刻道消。我修行一千余年,不得飞升,细细想来,只是一个”俗“字。世间俗事终是堪不破,心中俗念却是放不下。我道消之后,这真元门毕竟是师兄心血,你要替我护佑一番,另我原居西河大陆,俗家姓慕,以后慕家子弟,方便之时也帮我照看一二。”

唐一凡毫不犹豫,双膝跪地,对天盟誓:“唐一凡愿秉承前辈心愿,如违誓言,五雷轰顶,身死道消。”

老道面带笑容,虚手一扶,已将唐一凡托起:“道友有心即好,无需如此,我原本自知儿孙自有儿孙福,好也罢,坏也罢,各凭机缘,这只是老夫一点私心罢了。”

老道的倾囊相授已让唐一凡感恩不尽,早已把老道视为恩师,就是无温若君之事,但凡有事相托,也会自当一力承担。

老道又言道:“天道轮回,非人力可测,此女子转世之后种种,皆无法推断,或前世之事犹存,或前世之事尽失。若前世之事不存,纵相见不过路人。我观你二人似有情意,倘若如此,你可愿否?”

唐一凡心中浮想起温若君的种种过往,想起温若君凝固百年的浅笑,心中更无丝毫犹豫。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老道看到唐一凡的神情,已然了解,便不再多言。

几天后,出云峰笼罩的浓雾渐渐散去,青灰色的山峰一览无遗,直插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