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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有钱人家练的功夫

“对了,小榆儿,老头给你迷药是下在哪里的?”

“爷爷他让我下在酒里的呀。”

“下在酒里的,我怎么没有中毒?”

邓霖有些疑惑的瞧向桑榆,桑榆也面带茫然的摇了摇头。

“桑老头这是在搞什么鬼。”邓霖摇头苦笑,想不通这其中道理。

画舫逐渐靠近岸边,烟花间内仍有灯火点缀,邓霖与桑榆二人跳下画舫,来到诗剑台上。

诗剑台上早有一人负手而立,湖上有微风拂动,这人衣袂轻飘,瞧身形与桑木倒有几分相似。

“爷爷?”

桑榆与邓霖隐在暗处,轻轻的唤了那人一声。

那人影转过身来,轻咳一声,苍老的语声响起,“是小榆儿吗?”

邓霖听出这语声正是桑木,暗暗松了口气,拉着桑榆来到桑木身旁。

桑木满面红光,一张老脸上的皱纹都泛着笑意,目中神采飞扬,身周还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邓霖瞧桑木这般春风得意的模样,眨了眨眼睛,打趣道:“老头,见到可卿大婶了?”

桑木袍袖一摆,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说道:“这个自然,咱老桑可是她的老相好。”

说完神秘兮兮的衣袖中拿出一卷画轴,在二人眼前一晃,拉着二人就朝烟花间内走去。

“瞧见没,定情信物!”

邓霖撇了撇嘴,一面蹑手蹑脚的朝楼内走去,一面怀疑道:“不会是你麻翻了人家,偷偷带出来的吧,里面画得是什么?”

桑木一听后大怒,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挥手给了邓霖一巴掌,骂道:“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晓得个*******下已将近丑时,烟花间宾客大多已熄灯就寝,只有寥寥数间客房尚还亮着灯火。

三人沿着阶梯缓缓向下,倒也不引人注意。

“老头,你这个迷药究竟是怎么下的啊。为什么我也喝了酒,却没被迷晕呢?”

邓霖始终没有想通这一桩事,开口问道。

桑木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神色,故意卖起关子来。

桑榆见邓霖吃瘪,嘟起嘴来拉着桑木的衣袖,央求道:“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你快告诉小榆儿。”

桑木涎着脸,嘿嘿笑道:“你答应给爷爷点烟丝,爷爷就告诉小榆儿,怎么样?”

三人边走边说,转眼已至一楼。烟花间两扇大门虚掩着,堂内灯火阑珊,连店伙计也不见踪影。

桑木见桑榆点头答允,这才一捋颌下短须,笑着道:“江湖中老一辈的高人里,有人会一种特殊的本事,叫闻香识女人,你们可知道?”

邓霖和桑榆一起摇头,表示自己从未听说过。

桑木解释道:“这个不同身份、不同地方的女人啊,所用的熏香料大有不同,有的人喜用麝香,有人多用郁金香,还有安息香,苏合香等等。而此道中的高人往往能根据女人身上所用香料种类、香气浓郁程度来分辨不同的女人,咱老桑年轻时曾有幸见到过一人有如此本事,那真是神乎其技啊。”

那他么是采花大盗吧。

邓霖心中鄙夷,却听桑木接着说道:“但是这烟花间外的艺妓,用的香料却又与寻常官宦女子不同,乃是一种罕见的海香,唤做乌沉香。”

“乌沉香,这名字好听。爷爷,你以后帮我跟可卿婶婶求些,我也想用乌沉香。”桑榆软语相求。

桑木面露古怪神色,宽大的手掌在桑榆头上摸了摸,说道:“小榆儿乖哈,等你长大了,爷爷给你买很多香料,比乌沉香好得多的香料。”

乌沉香,名字虽十分风雅,还可令女子身上散发出一股幽香,经久不散。

但却还有一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妙用,激发男子体内的情欲。

桑木接着道:“这乌沉香性寒,出自东海一带,虽不能使人昏迷,但若是遇见了寒灵散,就是变成一种极厉害的迷药,别说只是一个弱女子,便是一头牛,也会在一瞬间晕倒过去。”

啪、啪、啪!

“桑老先生用毒之奇,下毒手段之妙,当真令人佩服啊,佩服!”

阴影当中,一道语声夹杂着三下掌声响起,桑木右手本已按在门上,霍然转过身来,厉声喝道。

“谁?”

火光一闪,一盏油灯燃起,灯下坐着一中年男子,紫衣短须,面沉如水,正是唐门赵紫衣。

桑木踏前一步,将邓霖二人护在身后,双目中露出凶狠之意,冷笑道:“原来是赵三爷在此,小老儿三人不愿在此招惹是非,所以深夜遁去,还请三爷高抬贵手。”

赵紫衣目光炯炯,虽身处火光之下,面上的表情却十分模糊,淡淡道:“是非,赵某怎生不知此地有何是非?”

桑木目光闪动,仿佛已变作另一个人般,全然不似寻常在桑榆面前那样慵懒怠慢,神情中满是精悍讥嘲,寒声道:“嘿嘿,此间若非有一桩天大的是非,区区一个扬州城,怎会一日之内相继出现四位武功不下五品的江湖好手?”

赵紫衣哈哈一笑,问道:“桑老先生行走江湖多年,见识广博,莫非已猜出其中关窍?”

桑木道:“不敢不敢,小老儿不过是走江湖讨生活的小人物,哪配知道赵三爷这等大人物的是非,只是桑某倒还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宝物动人心。”

桑木冷笑一声,说道:“若非此地有宝物出世,又怎能引得镇御司都尉和赵先生这等人物出手呢?”

赵紫衣一拍桌子,朗声说道:“好!桑老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不错,这烟花间内,确有一件武林重宝。”

桑木目光闪动,摇头道:“桑某不过是一个走江湖说书的,赵先生不必告诉老夫宝物是什么东西,老夫也不贪图宝物。告辞!”

“桑老先生既已身在局中,难道还想明哲保身,隔岸观火吗?”

桑木本已要推门而出,听到赵紫衣这话皱了皱眉,头也不回的问道:“赵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桑某听不懂呐。”

“张公成所中的迷药,不是桑老先生出的手吗,莫非桑老先生这么快便忘了?”

桑木瞳孔骤然收缩,一双枯槁的手上似有些许颤动,问道:“你想怎么样?”

语气中隐隐有一丝诡秘的杀机,听得邓霖与桑榆二人心底都略略发寒。

赵紫衣缓缓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悠然说道:“桑老先生当年所做之事,赵某并无兴趣。只是赵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桑老先生答允。”

“什么事?”

……

月色如水,一灯如豆。

应秋荻静静地躺在靠窗的一张软榻上,听着窗外传来的隐隐虫鸣。

她一个人睡觉的时候都会燃着灯。

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她高挺而精致的鼻梁上,她的嘴唇薄而锐利,嘴角总会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总带着些许刻薄和嘲弄。

她的脸同样棱角分明,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模糊中性美。她的鼻尖处生着一粒美人痣,总不免让人想起那生在千年雪山上的一株黑色雪莲花。

应秋荻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女扮男装,她的玉冠、折扇和青衣华服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

她惬意得伸展着两条修长而纤细的腿,觉得自己愉快极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不知从何处传来,悠远而醉人,令她不免想起那些小时候的愉快时光,燕子矶上激水,鸡鸣寺里敲钟,秦淮河上放灯……

她想着想着,浅浅的笑了。

两枚深深的酒窝爬上她的双颊,其中所蕴含的酒意,足以另无数少年心醉。

然后,她就沉沉的睡着了,睡的很深很深。

吱呀,一声轻响。

房门轻轻推开,邓霖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目光在房内一扫,随即皱了皱眉。

睡觉不关灯,一点也不环保。

昏黄的灯光照在房内,桌上放着一只淡青色的丝绸包袱,邓霖轻轻走到桌前,慢慢解开包袱。

包袱的最上层放着一大叠银票,邓霖随意瞥了眼其中一张银票的数额,竟足足是五百两!

邓霖暗暗咋舌,心道这小子莫非还是个富二代。

不过想归想,他倒没有将银票塞到自己怀中,他是来找东西的,不是来做贼的。

他随手将银票放在一旁,继续在包袱中摸索着。

包袱里余下的不过是几件江湖常见的游侠长衫,邓霖随手拿到一旁,忽而微微一愣。

那长衫下面,竟是放着一件水绿色的、绣着一对戏水鸳鸯的、锦绣肚兜。

邓霖脸上露出诧异神色,嘴角扯起一抹邪笑,喃喃道:“果然,这男人不管是哪个年代的都一样,哈哈,都一样……”

他只道是应秋荻一人出门在外,包袱中放着曾经相好过女子的贴身之物,好在深夜寂寞之时,以慰相思之苦。

这般推测倒也合情合理,只因他进门之前,就已和桑榆说好,由桑榆去那些女子闺房中寻觅,自己则去男子房中寻找。

邓霖心中暗笑,随手将包袱内肚兜拿起,然后又是一呆。

卧槽,居然还不止一个人的。

真变态啊。

邓霖将包袱内物品一一放回原位,确定其中没有自己要找之物,目光一扫,落在应秋荻放在床边的衣物上。

邓霖走到近前,将玉冠金簪放到一边,右手在衣物中不住摸索。

忽然,他摸到一处坚硬物什,心中一动,从衣物内侧暗缝的一处锦囊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纸册来。

那书册封面用小牛皮纸制成,旁边用细密的针线缝好,书页隐隐有些泛黄,一瞧便知已有些年头,书上自上而下用小篆写着一行大字。

落地金钱诀。

有钱人练的武功,名字都如此的直白、霸气吗?

邓霖苦笑不得,随手翻开其中一页,却见上面画着几个形状各异的小人和几行细线,似是人体经络模样……

下面还配有几句口诀:金钱落地,无往不利。催金裂石,取人首脑。一收一发,千金散尽。欲练此诀,须有恒功。

邓霖瞧着书上小人或纵或跃、或前扑或后翻,闪转腾挪间,手上却只有食指、中指以及无名指三根手指变化,似是在夹着银两朝前投掷。

邓霖丝毫不通武功,随手将纸册合上塞入怀中,这才注意起床上昏睡着的应秋荻,一眼瞥过,登时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