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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了如指掌钱难有

扬州,地处南北折冲之地。

当今天下南北对峙,扬州处于南齐国都余杭以北,向东就是北魏军旅重镇淮安。

历年来屡遇兵火,破坏频繁,从歌吹沸天到野鼠城狐也就是转眼之间的事。

废城乔木,犹厌言兵。

只是近年来,南齐向北魏委屈求和,扬州百姓方才得数年喘息之机,如今倒也称得上繁华市集。

扬州城南,染房街。

桑木一行三人走在繁华的街市上,桑木抽着刚买回来的烟丝,吞云吐雾,烟丝燃烧的一点火光忽明忽暗。

邓霖则一手牵着桑榆,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三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桑榆此时手里也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小姑娘一面啃着甜丝丝的冰糖葫芦,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角旁的糖渣,鼻子里还哼着刚听来的不知名扬州小调。

“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烟丝三钱银子一斤,连一碗不加蛋的阳春面都得五个铜板。这世道,还叫不叫人活了。”

邓霖一面数着钱袋子剩余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一面喃喃自语。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咋没听说楚留香,陆小凤这些大侠们因为钱的事情操心呢?”

桑木回过头来,鄙夷的瞥了眼身后的邓霖,怪眼一翻说道:“废话,你以为走江湖是这么好玩的。这年头,连加丐帮都得交入会费。没有钱,哼哼……”

“老头儿,你这流窜作案的段子手也算是混江湖的?”

邓霖不以为然,桑木脱鞋欲打,考虑到大庭广众下毕竟影响不好,只好作罢,半晌后飘来一句。

“你小子晓得个屁。”

桑榆将最后一粒糖葫芦咬进嘴里,嘎嘣噶蹦一阵咀嚼,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碎屑,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说道:“哥,再要一根。”

邓霖抬手在桑榆清秀的鼻子上一刮,正色说道:“刚才说好了的,最后一根。剩下的先放哥这给你存着。”

桑榆哭丧着一张小花脸,挺秀的鼻子和眉毛皱成一把,撇嘴说道:“哥你骗人,每次说在你那里存着,结果都让哥你自己偷吃了,哼。”

“哎,小榆儿这你就不懂了吧,冰糖葫芦放久了,它会过期变质的,哥把它们存进肚子里,那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哎,你这个小屁孩儿。”

“哥,求你了。再给一串儿,就一串儿。”

“呐,说好了啊,这是今天最后一串了,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

染房街西头,有一家酒楼远近闻名。

这酒楼的老板姓李,叫李斗。据传早年间还曾中过南齐举人,颇有些才气。

李大老板平生酷爱舞文弄墨,酒楼中到处都是他的墨宝,就连酒楼门口悬挂的漆金招牌都出自他的手笔,怡红快绿。

怡红快绿,这名字与其说酒楼,倒更像是家妓院的名号。

但怡红快绿不是妓院,是一家规规矩矩、清清白白的酒楼。

只是有一点特殊的是,怡红快绿虽是开在南齐,做得却是北菜,地地道道的鲁菜。

能够在寸土寸金的染房街开一家规模颇大的酒楼,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而能够在南齐的地面上,开一家只做北菜的酒楼,那就更是一件本事了。

一向很有本事的李大老板此刻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怡红快绿门口的竹藤椅上晒太阳,他的右手上还捏着一柄做工精细的紫毫湖笔。

他微眯起眼睛,轻轻转动几下手中的毛笔,显得舒适而又惬意。

“欲知江湖深浅,且问吉凶长短。二两银子以告之。”

一条灰仆仆的身影转过街角,人未到,吆喝声已先到。

这人生得贼眉鼠眼,一张麻脸,颌下蓄着几缕鼠须,走起路来一摇三晃,仿佛整日喝酒的醉汉,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

他身上一件破旧的道袍,背心所绘的阴阳鱼已扯成两半,手上拿着一根短杆,杆上一面破蕃,上书八个大字。

阴阳五行,十卦九灵。

江湖骗子……

李斗翻了个身,背对着那道人,继续闭目养神。

“这位老板,我观你器宇轩昂,睡姿异于常人,一瞧便知非池中物,需不需要钱某为老板你算上一卦,瞧瞧祸福姻缘啊?”

李斗笑而不答,酒楼中已走出一名仆妇,体型颇胖,满脸厌色,挥手道:“哪里来的江湖骗子,敢在咱门口撒野,快走快走,再不走别怪咱不客气。”

那瘦弱道人瞄了眼面前的胖大妇人,暗暗吞了口口水,说道:“这位大婶……不是,大姐,我观你印堂发黑,双目黯淡无光,嘴角隐露血色,这是大凶兆啊。一个月内,你必有血光之灾呀!”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什么嘴角血色,那是老娘我刚涂的胭脂,再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说着伸手去推搡道人,那道人忙道:“哎哎,大姐,这个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看我这招牌,阴阳五行,十卦九灵,你让我给你算一卦,不灵不要钱。”

“灵了老娘也没钱给你,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喊了啊。来人啊,把这个混吃混喝的老骗子给我乱棍打出去。”

邋遢道人一瞧形势不妙,身形一闪已掠了出去,眨眼间已在三丈之外,倒是惊得那胖妇人张大嘴巴,仿佛活见鬼了一般。

就在此时,原本眯起双眼、一语不发的李斗骤然睁开双眼,双目中精光一闪,随即隐去。

却说那邋遢道人一跃掠出三丈开外,嘴角也泛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随手拍了拍身上带起的尘土,转身正要离去,迎面碰到老少一行三人。

老人在前抽着旱烟,身后一对少年少女手里都拿着冰糖葫芦。

咳咳,弄不到钱,弄串冰糖葫芦尝尝也不错。

“欲知江湖深浅,且问吉凶长短。”

邋遢道人将手中短杆一展,一摇三晃朝三人而去,走到近前,忽然故作惊讶的咦了一声。

“咦,三位请留步。贫道了如指掌钱难有,不知这位小姑娘是尔等什么人呢?”

桑木皱了皱眉,斜瞟了钱难有一眼,邓霖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了如指掌前男友?”

邓霖神情古怪的瞧着钱难有,瞧得后者不由心中发毛。

娘咧,莫不是以前跟他使过这招?

“我是她爷爷,不知道这位道兄有何指教啊?”

桑木心中冷笑,嘴上却说得客气。

“哎,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一件事要提醒诸位。”

“何事?”

钱难有绕着桑榆转了一圈,桑榆则手里捏着最后一粒糖葫芦,瞪着亮闪闪的大眼睛也瞧着钱难有。

钱难有手指连连掐动,口中念念有词连称“不好”,突然沉声喝道:“哎呀遭了,我观这小姑娘印堂发黑、双目黯淡无光,此乃不吉之兆啊。若钱某所料不错,这小姑娘一月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呐!”

邓霖此刻也已明白这人是做什么的,心中不由好笑,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只是瞧着桑木作何反应。

狼与狈,且看他俩胜负如何。

果然,桑木脸上露出惊慌神色,紧紧握住钱难有的手,说道:“啊,这可怎么办,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钱难有故作高深的微微一笑,挣脱桑木的双手,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有些为难道:“解救之法嘛,倒也有一个。只是……”

说着,朝桑木又眨了眨眼睛。

“不瞒先生说,这娃儿自幼父母双亡,命苦得很,老夫纵然是倾家荡产,也要保娃儿平安。先生尽管说,事后定有厚报。”

“好。既然这娃子如此苦命,我便为她破例开一次天眼,请天上的仙人网开一面。”

钱难有一拍大腿,从身上挂着的布袋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黄纸上鬼画符般写满了让人看不懂的字,递给桑木后接着说道:“此乃太上老君无上天尊符,能沟通仙界,贴在女娃子身上,然后寻一清净处,默念一百零八遍金刚经。”

桑木连连点头称是,接过符纸后说道,“这样就行了吗?”

钱难有摇头说道:“这才只是第一步,还需贫道开天眼与仙人求情,打通门路,求仙人为这女娃修改命数。”

“打通门路,怎么打通?”

“自然是银钱开路,你想啊,这天庭的俸禄就这么点儿,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仙无横财他也不富呀。”

“那需要多少银子?”

“贫道瞧这女娃命也挺苦的,这开天眼的费用就不收了,给个七七四十九两银子孝敬仙人就成了。”

桑木目光闪动,面上露出为难神色,半晌后说道:“这个先生,俺们没有这么多银子。不过俺倒有个主意……”

说着顺手从桑榆手中拿过那串只剩一粒的冰糖葫芦,笑容灿烂如狗尾巴花,说道:“要不然,您拿点人间的土特产孝敬仙人,让他老人家尝个鲜儿。”

说着,将冰糖葫芦递到钱难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