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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让法律制裁他

山区,港湾广场。

杨东跟杨鹏见面之后,目光最先凝聚在了杨鹏裹着厚厚绷带的手上:“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没事,我自己剁的,医生说能长好。”杨鹏对杨东笑了笑:“我戒赌了。”

“你每次都这么跟我说。”杨东看着杨鹏的手掌沉默了一下,随即掏出两支烟,将其中一支插在了杨鹏嘴里,伸手点燃:“就算真想戒,也没必要用自残的方式。”

“我剁这两根手指,是给别人看的,也是给自己看的,我想明白了,与其坐在赌桌上,奢求着不切实际的一夜暴富,还不如趁着年轻,自己出去拼一拼来得实际。”

“想好了,真要去海啊?”

“嗯,季宾以前欠我个人情,我今天找他要回来了,这次走,对我来说,是个机会。”杨鹏顿了一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劝我。”

“……晚上,我送你吧。”杨东看着远处和天际相连,蔚蓝一片的海平线,沉思半晌后,缓缓开口。

“不用,下午的时候,季宾会带我认识一下工地上的其他负责人,时间挺挤的。”杨鹏伸手摸了下杨东的头:“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你放心吧,我命硬,怎么样都能活。”杨东点头,在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塞到了杨鹏怀里:“这里面是五千块钱,你拿着做生活费。”

“算了,我到那边之后,工地管吃管住,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杨鹏看着比自己小了七岁的亲生弟弟,心中有些酸楚。

“拿着吧,只要别赌就行,我的餐馆正常营业,每天赚的钱,够我自己的花销。”杨东依旧坚持。

“行,那我收下了。”杨鹏听杨东提起餐馆的事,沉吟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道:“小东,以后我离开了大,就没什么事能拖累你了,我不在身边以后,你好好干,别扯淡,知道吗。”

“你不是我的拖累,你是我哥。”杨东看着杨鹏,认真的开口。

“呵呵,操!”杨鹏笑骂一声,叹了口气:“这几年,我的确是拖累你了。”

“我说了,你是我哥。”

“算了,不提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找个小饭馆,咱俩一起吃个饭吧,给你过完了生日,我就回去了。”

“你要是不说,我都把这事忘了。”杨东闻言,心底升起一股暖流。

杨鹏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走吧,抓紧时间吃饭,我今天刚去季宾那,让别人等着我太久,不合适。”

话音落,兄弟俩起身,向广场外的一个东北菜馆走去。

……

与此同时,万昌夜总会。

李超在大厅里被明哥赶出来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蹲在夜总会的后巷,守在了刘宝龙的大众宝来旁边,之前面对杨东等人的一顿殴打,李超是真的害怕了,步入社会之前,李超对于社会的定义很简单,那就是只要自己够狠,便没有什么困难能把自己击倒,尤其是身边笼络了一群辍学的毛头小子之后,他的自信心更是爆棚,终日幻想着自己在大成名立万的那一天。

而今天,杨东等人手中的钢刀,让李超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幻想与现实的区别,面对凌空而至的刀锋和镐把,李超连还手的念头都没有,更别提拼命了,伤口传来的阵痛,也让李超彻底明白了,为什么社会上的小混子那么多,成名的人却少之寥寥,因为魄力这个东西,绝对不是用嘴吹吹牛,它就有的。

一个回合的交锋过后,李超就被杨东彻底被归拢老实了,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绝对不会选择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借给输红眼的杨鹏,更不会因为一时愤怒,而失去理智,选择放火烧毁杨东的饭店,以及砸了罗汉的车,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做小买卖的商贩,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在社会上挣扎的底层劳动力,他们不敢拼命,因为他们身后有家庭,可是不知为何,杨东的举动,彻底颠覆了李超对这个社会的认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来自社会底层的报复,竟然会是一个如此血腥的回马枪。

被杨东几刀刺破了胆的李超,想起杨东凌厉的目光,以及对方开出的五万块钱赔偿金,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哆嗦,对于舍命救他的李静波,早就被李超忘却到了脑后,此刻的李超只想早些见到刘宝龙,从而寻求一份庇护,李超坚信,以刘宝龙在井子区的名号,只要他开口,杨东绝对不敢再找自己的麻烦。

……

当天中午。

杨东与杨鹏在东北菜馆简单吃完午饭,站在了饭店门口。

“到了海,好好照顾自己。”杨东看着杨鹏,眼中满是不舍,就算杨鹏再不争气,可他毕竟是跟自己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至亲。

“我都三十多岁了,这些事还用你嘱咐啊。”杨鹏被杨东逗的一笑,几次想开口询问餐馆失火的事,但终究没有开口,伸手拍了拍杨东的胳膊:“我知道你开那个小餐馆,是为了能让我有口饭吃,等我走了之后,你也没有拖累了,就把那个小店关了,找个有前途的工作吧,你才二十出头,整天守着那个小店,没啥出息。”

“好!”杨东点头:“到了海,给我来个电话。”

“嗯!”

话音落,杨鹏伸手拦下了一台出租车,不舍得看了杨东一眼后,上车离去。

杨东站在街头,一直看着杨鹏的出租车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也拦了一台车,向林天驰的院子赶去。

杨东赶到院子的时候,林天驰和罗汉两人正支着一张小桌子,坐着马扎在树荫下乘凉,张傲则是叼着烟坐在门口,向进院子里的人收费,不得不说,林天驰还是很有生意头脑的,自从这个租充气娃娃的小店支起来,几乎每天爆满。

“你回来了,东哥!”门口的张傲看见杨东进院,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杨东微微点头,迈步走进了院子里面,罗汉见状,向旁边挪了下身子,给他让开了一个位置。

“鹏哥走了吗?”杨东落座以后,林天驰倒满了一杯茶水,推到了杨东身前。

“嗯,下午的飞机。”杨东端起杯,轻咂了一口茶水,脸色红润了不少,杨鹏能够改邪归正去好好生活,是让杨东数年来,始终惦念的一个心病。

“这么多年来,鹏哥的这个选择,是第一件让我佩服的事。”罗汉知道杨鹏找到了工作后,发自心底的替杨东感到开心。

“算了,先不提我哥的事了。”杨东摆手打断了罗汉的话,继续道:“现在出租车和餐馆都没了,于哥说的那个食堂,咱们估计也拿不下来了,以后干什么,你有打算吗?”

“没有啊,反正我那个车的营运手续就剩半年,我失业也就是早晚的事,既然早晚都得失业,我还考虑那些破事干啥。”罗汉完全没过脑子,直愣愣的回了一句。

“不是,你才多大岁数啊,就打算混吃等死了?”杨东有些无语:“车没了之后,你就对自己的生活一点规划都没有吗?”

“操,那你的饭馆不也让人烧了吗,难道你有打算是咋的?”罗汉斜眼看着杨东,反口问道。

“……”杨东顿时被噎的哑口无言。

“呵呵。”林天驰看见杨东吃瘪的样子,看热闹似的咧嘴一笑:“行了,你们俩这阵子要是没事干,就先在我这住着吧,等遇到什么好活,咱们再慢慢研究。”

“唉,我本来还想着,这几天搭个茬把车卖了,研究一下东子说的承包食堂那个事,这下可好,事还没等办呢,车就没了。”罗汉一声叹息,十分郁闷。

“东子,今天叫李静波那个小孩,给咱们打的欠条,咱们真去要啊?”林天驰听见罗汉提起了砸车的事,在一旁插嘴问道。

“要,凭什么不要啊!”杨东跟着点头:“我已经跟李超说了,他烧我的饭店,抵了我哥的帐,但是罗汉的车,不能白砸。”

“就是,这群小崽子,就是他妈欠收拾!”罗汉点头赞同。

“问题我看李静波那个模样,也不像能拿出五万块钱的人啊。”林天驰有点郁闷:“他要是拿不出钱,你还真打算跟那群追债的一样,去他家折腾啊?”

“咱们又不是放贷的,这种事,没必要用暴力解决。”杨东想了想,对林天驰交代道:“这样,三天后,李静波如果没把钱送来,你就拿着欠条,去法院一趟。”

“起诉啊?”林天驰闻言一愣。

“对,起诉他,欠条是他自己写的,白纸黑字在那摆着呢,让法律收拾他。”杨东端起水杯,笑呵呵的回应道。

……

晚,六点。

不知不觉间,李超已经在万昌夜总会的后巷里蹲了一下午,身上的刀口早已经结痂,脸上的浮肿也逐渐消退,留下了大片青紫的痕迹,痛感愈发强烈。

“铃铃铃!”

一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李超看了看李静波的来电显示,再一次的将电话挂断,此刻等事情过去,李超心里深知,当天砸车的事,李静波也参与了,既然自己跑了,那么杨东肯定会让李静波代替自己,写下五万块钱的欠条,否则以杨东今天的举动来看,李静波肯定没有给自己打电话的机会。

面对不断震动的电话,李超脑海中顿时刮起了一阵头脑风暴。

如果这个电话接了,李静波真的说出了欠条的事,自己推脱不管,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如果管了,自己至少得掏一半的钱,如果这个电话不接,等杨东这件事的风波过去,李超可以有无数个借口,向李静波解释自己没接到电话的原因,到时候等这事传出去,他随便解释解释,自己依旧可以是那个义薄云天的李超,但是这两万五千块钱,却省下了。

“咣当!”

就在李超胡思乱想的时候,夜总会的后门被人推开,随后一个中年带着两个青年,在谈笑间向着停车的方向走去,看见为首一人,李超赶忙扶着墙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