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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同床共眠

看眼前这人还呆愣着,他也不扰,转身去忙活着将被褥铺在榻上。

夜间风凉,房内并没有多暖和,他刚刚只草草披了件冬衣,这么站了一会儿,喉咙便有些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随念终于回了神,两步冲上去,一把按住他的胳膊,满脸真诚,“要不,我们都睡床上吧。”

此话一出,房内有些安静得过分。

随念的脸颊在他的注视下渐渐红了起来。

苏寻看着她羞赧的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好笑。表面是只老虎,实际上是只家猫么。

随念微红着脸解释,“那个,我是听见你咳嗽,怕你夜里再着了凉。然后,然后我睡地上吧,你可能又觉得不大忍心。况且,这儿不是有两床被子吗,只是同床,并不共枕。”

那人听完她这番说辞,换了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终于将她盯得恼羞成怒,掌风一扫,将桌上的烛台灭了,再加一个利落的翻身,滚入床角。

“睡觉!”

苏寻只觉面前有风扫过,等到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时,翻身上床的某人已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随念闭着眼,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听到了身旁悉悉索索的动静,才缓缓吐了口气。

在军中混了这么些年,男女大防的观念在她这儿原本也淡薄,所以房门被锁之后,她才理所应当得来找他寻一间屋子住。

可刚刚被他那么一盯,她心里却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心虚。

辗转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锁门不是我的主意。”

“嗯,我知道。”这么些日子,她是个什么性子早已摸清。这么个拐弯抹角的方法,确实不像是她的手笔。

随念见解释清楚了,也就不再纠结。这一路坐马车,倒比骑马让她更累些,心绪一松,很快便睡着了。

苏寻听着耳畔逐渐缓慢均匀的呼吸声,却慢慢睁开了眼。

从记事起他便是一个人睡,侍妾虽有过几次侍寝,但也从未同床而眠。枕畔有人的感觉,对他来说实在陌生。

不禁有些好奇,为何这人就能如此安眠?况且他方才还与她说了,今夜有刺杀。

随念若是醒来,怕是很乐于回答这个问题。

很小的时候,她喜欢跟爹爹睡,可是爹爹常年不在家,只有张嬷嬷和哥哥哄她睡。

长大一点,他们几个半大的孩子,经常爬到山上看星星,看着看着就能睡过去。去了军营后,更是哪里能睡哪里睡。

所以,别说枕畔有个人,便是枕畔有个营,她也能睡。

当夜色暗得伸手瞧不见五指时,今夜的刺杀,如期而至。

随念是被外边桌椅倒地的声音惊醒的。今夜上半夜是常缺值夜,在刚发现刺客时,便弄出极大的动静,出色发挥了一个护卫的作用。

于是,她刚一睁开眼,便发现苏寻也睁眼看着她。也不知这人是没睡还是刚醒。

外面逐渐热闹了起来:

“夏月姑娘,你这一拳可以不打他脑袋,打他肩上的秉风穴,也可以有同样的效果。”这是徐半仙。

“果儿,你就站在那儿,哥哥我保管让他们连你的裙角都摸不着。”这是黎家公子。

果儿呆在房里,并不搭理。

“小常侍卫,要不要打个赌?”半仙开始撺掇。

“什么赌?”

“赌你和夏月姑娘谁撂倒的人多。”徐半仙一把折扇使得如流云飞火。

“我为何要赌?”常缺抬剑劈倒了一个冲到眼前的黑衣人。

“怎么?手下败将?”刘半仙揭人专揭短。

闻言,常缺手中的剑一滞。不用想,常缺两败的消息定是从果儿那儿传出去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一打二的夏月,一时血气上涌,“有何不敢!”

“你说,我要去帮忙吗?”随念撑着脑袋问。

“应该不太需要。”

“他们不是想杀你吗?”早些解决了,岂非更好?

“今夜应该只是探底。”

意思是打不进来?“哦,那来日方长。”

既如此,随念从善如流,准备又躺下。可还没等她躺个全乎,便有刺客踹门而入。

随念立时抬起左手,轻轻一抖,一支短箭直入来者眉心。

身后是一脸惊愕得赶上来、正准备挥剑的常缺。

随念朝他笑了笑,“小常侍卫可不要叫徐大夫乱了心神。”

常缺神情一凛。他一心想赢过夏月,一时忘形,才让人趁虚而入。更何况,他刚刚默默算了算,自己似乎,也并无胜算。

“将人抬出去,明日仍是你值夜。”苏寻一直觉得,常缺虽不如常言沉稳,可这性子也不无不可取之处。如今却发觉,这人越发沉不住气。

“是。”常缺低头认罚。转身将已没了气息之人抬了出去。

还好短箭造成的伤口很小,没有出现血液飞溅的场景,否则他的责罚,可就不只是值夜了。

“现下可以睡个好觉了。”随念爬回床角,自发盖好被褥。

“你只带了一个会武的丫头?”虽说夏月是以一当十也不为过,但随家乃武将世家,断不会就安排一个会武的丫头给远嫁的闺女。

“我可不是花拳绣腿。”边说还边从被子里拿出了左手的袖箭,扬了扬。

“嗯,颇为精巧。”

说到这个,随念有些得意,眉飞色舞道,“那可不,我和尹陈捣鼓了整整两月,连我哥哥都赞不绝口。前些日子,柳大夫又将此物精进了些,用了些毒,这下可真真是人间尤物。”

苏寻对她的用词和垂涎欲滴的神情无言以对,只问道,“尹陈可是你的亲卫?”大婚前,他曾让人查过。她身边有些什么人,自然是了如指掌。

“嗯,他在金州还有些军务要交接,过些日子才能过来。到时候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淬了毒的‘隐卫’。”随念瞧着闪烁着幽暗蓝光的箭头,笑意满满。

“隐卫?”

“嗯,隐藏在暗处保护我的侍卫。”尹陈起的,她对名字没那么多讲究。

苏寻心下却了然,尹卫?隐卫?想来是费了一番心思。

随念照例在一片混乱中安然睡了过去,苏寻竟也勉强睡了半夜。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用了早饭,给了店家一笔银子,权作昨夜混战的赔偿。店家战战兢兢接过,万分庆幸自己昨日没有下药动手。

路上闲来无事,苏寻便让随念将袖箭取了下来,让他好生观摩一番。

因贴近手腕,袖箭都是用极软又坚硬的软甲包裹着,在腕间设置了一个机关,触动后方能发射。随念将搭扣解下,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当心,箭头上津了毒。”随念看他拿着袖箭,心里有些紧张。

这话恰巧被骑马路过的徐大夫听到,肚中窝火得骂道,“中了毒也无碍,有我在,好歹可以得个半身不遂。”

他前世不知做了什么孽,今生才会遇上这么摊活。

随念听得直冒冷汗,赶紧拿了个帕子在苏寻手心里垫着,迟疑地提议,“要不,我拿在手上试演给你瞧瞧?”万一出了岔子,徐大夫能把她给生剁了。

怎奈,她家王爷无惧。

苏寻的手修长而又指节分明,用来弹琴很赏心悦目,用来拿毒箭,便有些有辱斯文。

随念的思绪还在漫天飞散,眼前这个明明该万分小心的人,却慢条斯理得触动了机关。只听得一道破空之声,一支短箭,瞬间便没入了车壁中。

随念瞪大了眼睛,非常有理由怀疑,他这是想借徐大夫的手灭了自己。

苏寻却一板一眼地评道,“上手轻巧,力道却很足。”边说边将袖箭递还给随念,“想来尹亲卫于机关利器一途甚是精通。”

随念没好气地接过,“为何就不能是我心灵手巧?”

苏寻闲闲往后一躺,合上了眼,嘴角带笑,“因为《仙翁操》。”

他回答得非常干脆,一点面子都不给!看他一脸得色,必是在回忆自己弹琴的场景。随念无言以对,只能对着苏寻闭目养神的脸,龇牙咧嘴。

行了没多会儿,马车却停了。马车外有人高呼,“恭迎宁安王。”

常缺拍着马去问道:“何人拦驾?”

来人立刻下马,带着三分恭敬三分讨好的笑意,回道,“卑职乃锦州主簿钱叁,奉锦州太守之命,在此恭候宁安王大驾。”

常缺转述了那人的话,苏寻继续闭着眼睛,答道,“让他带路吧。”

随念坐了一会儿,突然记起一件事,凑到苏寻身边,问道,“你可认识郑太守的女儿?”

见她突然凑近,苏寻有些茫然得睁开了眼,“记不得了,但应是见过的。怎么了?”

她一脸严肃,看得苏寻心里有些发毛。正待坐直身体,想问个清楚,她却又坐回了原处,脸上无甚表情,“无事,黎爷爷寿宴见过一回。小姑娘挺懂事。”

苏寻仔细品了一番,觉得话中有话。

不过他确实对这个郑太守的女儿毫无印象,但他前两年来过一回,自是见过。这是件无伤大雅的事,所以他也不打算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