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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脚尖轻踮

黑色轿车缓缓始出那道锈迹斑斑的大门,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

原本还在教室里听课的阿晟,听到汽车发动的轰鸣声,突然冲出来,拼命的跑向大门外。

“快拦住他!”

院长惊慌失措的想过去抓住阿晟,怕他跑出去遇到危险。

“不用了,院长……”

原本还在着急的院长,听到迟眠这么说,什么都明白了,突然放弃了想追出去的想法,静静的看着那道在巷子里奔跑的背影。

直到他跑不动了,待在原地喘着气,迟眠才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牵住小男孩的手。

“好了,阿晟该回家了。”

这句话里,她不知道带着多少的辛酸的意味,这群孩子从来就没有家可言,他们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

此刻的阿晟太冷静了,冷静到连一丁点眼泪都没有流下,他什么都懂,只是说不出话来。

没有感同深受,又怎知别人心里的痛,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该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宽慰一个小孩子。

她只记得走在巷子里,她把阿晟交给院长的时候,阿晟最后跟她讲的那句话:

“他们不要我了……”

……

按照以往,她还是去了那间简陋到墙皮都有些发霉,起了无数裂痕的舞蹈室,开始自己的授课。

她身穿黑色紧身舞蹈裙,在光影下翩然起舞,悠扬轻快的舞曲响起,她跟着舞曲的节奏,脚尖轻盈点地,旋转的时候裙摆飞扬,肢体动作轻柔优雅,好像一只黑天鹅。

一群小孩子,穿着不统一,很随意,跟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的舞动着小手,专心致志的观察着她教授的每一个动作,跟着学起来。

迟眠每跳完一小个节拍,都会停下,转身看着她们把刚才的动作在做一遍。

哪个动作错了,她都会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背对着学生,慢慢的踮起脚尖,打把双手打开,放慢舞步,重复的做两遍。

嘴里说着:“手要打开,慢慢的来,动作放慢,肢体要轻盈柔软。”

原本还在跳舞的孩子们,突然变得哄闹起来,所有人都望向窗外,还在跳舞的迟眠,被窗外的那个人打断了。

她看着窗外那名像是摄影爱好者的男人,正在偷拍刚刚舞蹈室里的授课全过程,冷冷的说:

“您好!这里是不能摄像拍照的,请你删了。”

那个人走进舞蹈室,手里依旧拿着相机,对着迟眠拍照片,她的演眼睛被闪灯光刺的睁不开,她只能试图用手遮掩着眼睛。

“您好,这位老师,我是常藤时报的记者,我刚刚看到您的舞蹈,非常的美丽动人,您能介绍一下吗?”

一听是记者,她瞬间就感觉麻烦来了,要是她的照片被登上云城的报纸,那肯定会被父亲认出来的,那他一定会生气,甚至否定她在孤儿院的工作。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让那个男人把刚刚拍的所有照片,包括底图都删了。

“不好意思,先生,没经过我的同意,您没有权利拍摄并采访我,你现在严重的影响到我的授课,您如果把照片刊登在时报上,这些孩子的个人信息也会暴露的,所以请你删除所有底图。”

那名记者,把举着的相机放下,似乎不太愿意删除。

“这位老师,照片您可以看看,真的非常完美如果把照片刊登,这些孩子一定可以得到更多的资助不是吗?”

迟眠心里有些慌乱,已经顾不得他说的什么资助和好处,冲过去就抢相机,想把图都删了。

没想到那人一个转身,迟眠扑了个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从楼梯上狠狠的摔了下来,她第一时间蜷缩着身体,用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所有人都吓坏了,小孩子们和那个记者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她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小孩子着急忙慌的站在院子里喊:

“院长奶奶,眠眠老师,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她晃了晃头,只感觉头晕脑胀的,脑袋也嗡嗡的作响,眼前一阵黑晕,脚踝处也传来了剧烈的阵痛。

隔壁的义工和院长老太太闻讯,都急急忙忙的从办公室里跑过来,二话不说的就要送她去医院。

“迟老师,迟老师,你怎么样了,哪里疼。”

她强睁开眼睛,感觉在她面前的人影都有些晃荡,看不清。

她杵着地,勉勉强强的靠在墙壁上,缓和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没事,就是头发晕,估计是扭到脚踝了。”

还站在一旁的那个男记者,还是有些慌,怕出了什么问题,蹲下身,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

“我送你去医院,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一张照片让你这么激动,你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迟眠疼的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把照片删了就行,是我自己摔下来的,不用你赔钱。”

“迟老师,我们这除了你,就两个人还是都女的,哪有男的力气大,还是让他背你去医院吧!”

迟眠听了蒋老师的话,环顾了周围的确全是女的和一帮小孩子,力气都不大。

脚踝处发出剧烈的阵痛感,疼的她后背直冒冷汗,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点了点头。

“蒋老师,你帮我带一下孩子,我会再找时间过来的。”

那个人一路背着她,慌里慌张的走出巷子,打了辆车,报了市区医院的地址。

一路上脚腕处的疼痛,令她心头烦躁,她四下摸了摸衣服的口袋,才发现手机居然忘拿了,连同着包也落在了孤儿院。

她沉沉的呼了口气,重重的往椅背上一靠,索性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也就半会儿,云城市区医院就到了,这次她没再让那个记者帮忙。

慢慢的挪到车门到处,透过黑漆漆的车窗玻璃,她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致,只感觉灰蒙蒙的。

她打开车门,一瘸一拐的下来,费力的站稳,关上车门。

看着还在她身后,跟着她的那名记者,回头跟他说:

“我不用你赔钱,我自己摔下来的,你把照片删了就行,医院也到了,我自己进去。”

那个人还是不放心,盯着她的看了两眼,询问道:“你真的没问题?能自己进去吗?”

她摆了摆手说:“没问题的你先走吧!”

随后那名记者才坐上了出租车,消失在马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