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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它并没有对我温柔以待

宿醉了一夜的靳司洵被黎寂,一路抱怨着送回了靳宅。

靳司洵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他抬手松了松领带,用修长而带有骨感美的手指,轻轻拨开黑色衬衫的两粒扣子,清晰可见的锁骨瞬间显露无疑。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阴鸷和凉薄,仿佛让人身处黑暗阴森的深渊,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近乎其神。

男人有些许的醉意和疲惫,乌黑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有些迷离朦胧感,头发肆意的凌乱着,薄薄的唇瓣微动,隐隐约约有种魅惑之感。

他蹙着眉头,抬手轻捏鼻梁,因宿醉的缘故,头脑意识还有些许的未完全清醒过来。

胃部也时不时的隐隐作痛,有种上下翻腾之感,火辣辣的疼。

“二爷,喝杯解酒茶吧!”

陆辞端了一杯解酒茶递到靳司洵的手里。

靳司洵睨了一眼解酒茶,刚放到嘴巴呡了半口就喝不下去了。

他把杯子递给陆辞,哑着嗓子,随口一问:

“她人呢?”

陆辞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问的一脸茫然,没反应过来。

“二爷,她指的是谁啊?”

靳司洵被他气的瞬间无语了,原本还意识不清的脑袋,气的现在更加痛上加痛。

他抬眸狠狠的给了陆辞一记凌厉的眼神。

陆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瞬间明白靳司洵问的是谁了,他轻咳了一声:

“咳咳…”

“二爷,夫人她……”

他还没说完就被阴晴不定,已然发怒的靳司洵给打断了。

靳司洵冷哼了一声,眼底显露着不屑,冷冷的说道:

“夫人!”

“呵……她配吗?”

“凭她也配当靳家的女主人,陆辞,啧……我记得我警告过所有人,以后不许称她为靳夫人!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陆辞见状立刻低下头,弯着腰诚惶诚恐的说道:

“二爷,我愿领罚!”

靳司洵斜睨着眼眸看着诚惶诚恐,规规矩矩的陆辞,终是没多加责备,但规矩还是得立,更得实行,他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行了,一会儿按规矩自己去领罚吧!”

“陆辞,我希望没有下次!”

陆辞如释重负的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说道:

“是——!二爷!”

靳司洵头疼的都快要炸裂了,一想到靳宅内的那个女人,还有那一丝丝飘散在空气里的若有似无的迟眠身上的味道。

他心里总是会莫名奇妙的漂浮起一股烦躁感,总是会忍不住情绪失控易怒到想杀人泄愤!只有鲜血能迫使他停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喜是悲,但是,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剜心之痛,大约是迟眠刺的那刀太深,太狠了……

又或者是他因为迟眠,毫不手软的,但对于靳司洵而言,仅仅只是无关紧要的,有血海深仇的仇人,而对他起了杀心那刻,他居然也会心痛……

迟眠可以为了迟家人而起了杀心,狠到想要杀死他,他却仅仅只是想要毁了迟眠。

但凡迟眠的心,有那么一刻是站在靳司洵的角度,或者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他,哪怕仅仅只有一秒,二秒,三秒……

靳司洵大概就不会那么疯狂的选择毁掉迟眠,毁掉她所有的美好,或期许……

他是一个极度渴望得到迟眠所有爱意,患有重度精神疾病的疯子,但凡他得不到,亦或者抓不住了。

他不会如同扬沙子一样轻易扬去,让它随风散落。

他会用最阴暗毒辣的手段毁掉她原有的天堂,为她在地狱的深渊上重新建起一座堡垒,让她无处可逃,跟自己一样沾染上黑暗且肮脏的污水,再也洗不清。

陆辞经过这次的教训,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靳司洵的面部表情,确定他没有动怒,陆辞才敢试探性的询问他。

“二爷,需不需要我让人去把她带过来?”

靳司洵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

“不必——!”

陆辞轻微的点了点头,准备下去领罚,就在他刚要转身走出房门之际,靳司洵突然叫住了他。

“十分钟内,我要在餐厅见到她!”

陆辞的内心瞬间如同一万匹马奔腾而过,他暗自腹诽道:“二爷这……这算是口嫌体正直?”

他不敢再多想,安排人立刻去叫迟眠。

五分钟后,

久违宁静的房门被急促的敲响,屋里却始终没有人应答。

何姨只能一咬牙,推门而入,把正在昏睡的,浑身上下缠满白色绷带的迟眠硬生生的从床上给拉起来。

迟眠就算是睡得跟死猪一样,此刻被人这么大力的拉扯着,也该醒了,她嘶哑着嗓子呢喃道:

“想让我死,也不要这么折磨我吧!”

何姨着急的拿着一套佣人的衣服,手忙脚乱的给迟眠套上衣服,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力道有多大,她慌乱到口齿不清的说:

“先生十分钟内要见你,见不到你先生就该生气了,快没时间了,夫人你快点吧!”

迟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形同疯妇一样的打着死结的枯发,和一双乌青微肿到睁都睁不开的眼睛,浑身上下的痛意没有半点减轻,她无力的挣扎着,干脆自暴自弃的说:

“你让他弄死我吧!反正现在活着也是受尽折磨,早死早投胎的好,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他了!”

何姨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无骨,浑身上下全是伤疤的年轻女人,不忍心的劝谏道:

“夫人,活着总比死了的好啊!你还有亲人啊!”

迟眠一听,却只当是一句笑话,她仰头苦笑了一声,笑的却是极为凄凉。

“呵……亲人,我没有亲人,我的亲人都死了!”

“死在了他们把我当成商业工具送给靳司洵的那一刻!”

就在此刻,她想她的内心是怨怼的,她怨怼生下她的父母,从小对她不闻不问,动辄打骂,利用起她来,可是比任何人都冷情的可怕!

没有人能体会到迟眠此刻是用着怎样一种心情,把明明还尚在人世活的好好的迟家夫妇,说成他们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代表什么,代表他们已经死在了,烂在了迟眠的心里……

原本她大可将迟家抛诸脑后不闻不问,找机会逃离靳司洵的魔爪,但是她终究是于心不忍啊!毕竟血肉相连,她舍不得看着她的父母遭此磨难啊!

比起爱靳司洵,她更爱迟家,更爱生养她的血亲之人。

何姨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话语亲切,而又缓慢的说道:

“夫人,人能活着的时间很短很短,为什么不试着往前看,试着去拥抱这个世界本该有的善意,人总会有失意之时,但是永远不要随口说这种要放弃生命的话!”

迟眠垂眸,眼里再无往日的孤高冷傲,有的只是黯淡无光的失意和堕落。

她泛白的唇瓣微启,说的话却是句句诛心:

“可是这世界,并不善良,它没有对我温柔以待,它给我的都是满目疮痍,全是深深的疤痕和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