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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管个闲事

灵燕满不在乎的打断了他:“笑话,本主是那种会被人迷了心智的人吗?”

韩通道:“殿下,您看看这叫做‘纸’的东西上写的词,那胡驰敢把这种东西送给您,简直无耻至极……”

灵燕打断了他的话:“韩将军,这不是他写给我的,只是纸上正好有这首词,我又恰巧把纸要了过来……”

“殿下,当局者迷啊……”

灵燕不大想搭理他:“那我就等着韩将军揭露他的真面目咯~”

……

吴驰站在幕布后,透过缝隙四处张望一番。

旁边站着易过容的胡英雄、陈野和黄江。

吴驰问:“那些家伙还在外面盯梢吗?”

胡英雄点了点头:“不止一路人。”

他抬起手朝着左前方指了指:“我刚才偷偷出去晃了一圈,左边树后面有两个人,身法很差,应该不是什么高手。”

又朝着右边指了指:“那边,比较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人,这人是个高手……我都差点没能发现他。”

吴驰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三个人都点了点头。

“马上‘倩女幽魂’就要开始了,这几天一直都是英雄在扮演燕赤霞,到时候他们看见‘燕赤霞’上场,应该认为我身边没人保护。”

陈野有些怀疑:“东家,您刚养好伤,又一个人走在外面,他们会不会起疑?”

吴驰苦笑着摇了摇头:“有几个从常州府一直追着我的家伙,对我恨之入骨,就算起了疑心,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我先出去了,你们偷偷跟上来。”

胡英雄冲他点了点头,吴驰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这会儿,胡英雄脸上神色轻松自若,黄江的表情有些凝重,陈野倒是一脸亢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胡英雄回头吩咐道:“敌人中间有高手,等会儿你们不用跟着我,防止被人发现,一路注意我留下的记号就可以了。”

“好~”两人点了点头。

三人从戏班后门出去,绕了个弯儿,胡英雄偷偷跟上了吴驰,其他两个人一路追踪胡英雄的记号,远远跟在后面。

吴驰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

他有一种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但他找机会偷偷观察了几次,都没有任何发现。

还好,今天自己可是带着保镖出来的,他现在心里很镇定。

吴驰不确定身后跟着的高手会不会出手,但他有一种预感,既然上一次都已经出手了,这次他们还会忍不住跳出来的。

城隍庙离常府的距离不远,如果去常府的话,距离太短,而且街上人多,估计他们找不到机会出手。

所以他故意走到和戏班合作的胭脂铺去绕了一圈,然后直接从胭脂铺往破庙的方向走去,毕竟破庙所在的地方比较偏,比较有利于刺客出手。

“抓贼啦,抓住她!”吴驰正走着,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吆喝。

吴驰转头一看,一个身穿绸衣的男子,正大声嚷嚷着追在一个女人身后。

道路两旁几个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热闹。

那女人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朝着吴驰所在的方向慌忙逃窜。

一个女人怎么跑得过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没过多远,后头追的男人和前头跑的女人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慌不择路,左脚绊在一个木条上,整个人摔了出去,怀中抱住的一个罐子脱了手,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

男人追了上来,拎起女人的耳朵,对着她的脸就扇,一边扇一边叫骂着:“你个贱妇,我让你偷我的东西,我打死你!”

看起来这女子像是个贼,偷了男人的米罐。

男人下手不轻,女人被他打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这年头苦主抓住贼揍一顿,打断手打断脚都是正常的,官府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道路两旁的闲人纷纷围了上去,指手画脚,品头论足。

那女人穿的破破烂烂,面如菜色,生的瘦骨嶙峋,像是逃荒的灾民。

吴驰有点看不得这哥们打女人,于是走上前去劝阻道:“住手!”

那男人本来右手扬起,还要继续扇女人耳光,这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吴驰:“我打这女贼,关你屁事?”

“老兄,你看这女人长得这么瘦弱,脸色又这么难看,你就不怕闹出人命么?”

这年头打伤一个女贼官府当然不会管,但你如果当街把人打死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听吴驰这么一说,有些犹豫,松开了抓着女人的手。

男人一松手,女人往前爬了几步,又抱住了地上的罐子。

“嘿,你这女贼,还敢惦记我的米罐?”男人火了,上前几步,又揪着女人的衣服,作势要打。

那女人一手抱住罐子,一手抱住男人的腿:“求求你,求你把这罐米给我吧,我的孩子就要饿死了……”

“放手!放手!你这死贼,你孩子饿不饿死关我屁事。”男人伸脚去踹,女人死死抱住他的腿,一时之间倒是摆脱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让吴驰想起了固县的灾民,想起了那个死在母亲怀中的小女孩。

想起那个小女孩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打算要帮帮这个女人。

吴驰上前拉住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住手,住手,你们两个住手……你这女人,哪有你家孩子饿死了就可以偷别人粮食的道理。”

“对啊!”男人还觉得吴驰是来帮他的。

吴驰看看男人身上穿着绸布衣服,应该比较富裕,他朝这男人作了个揖:“仁兄,你看这女人衣衫褴褛,面如菜色,一看就是逃荒的灾民。可能一家人已经真的饿的不行了,仁兄何不做个好事,干脆米就送她算了,也为自己积德呢?”

吴驰心说一罐米而已,看你这个穿着应该不会在乎……

“嘿,你这小子说的什么屁话?我的米,凭什么要送给这女贼?我告诉你小子,我不但不会送她米,我还要抓她去见官,嘿,敢偷老子的米!”这男人一手抓住女人的衣服,拖着她就要往前走。

得,自己到底不是庙里的高僧,不但没能感化这吝啬鬼,还把他惹急了。

女贼被这苦主打几下倒是死不了,这要是进了衙门的话,就她这个身子骨,挨上几板子就真别想活了。

现在这个闲事自己想不管也不行了。

“住手住手!”吴驰伸手拦住这男人。

男人眼睛一瞪:“哎,你小子这么多事,你怎么不帮她?凭什么让我帮她?”

“你这罐米值多少钱?我买了。”

听到吴驰肯买他的米,这男子先是一愣,眼珠子一转:“行,仗义,两千钱。”

特么的你小子当我是冤大头吧,吴驰眼珠子一瞪:“仁兄,你这米是金子做的不成?一罐米卖两千钱?你怎么不去抢呢?”

吴驰大概姑姑,这只小罐子也就装个十斤米的样子,现在梁州闹灾荒,一斤米已经涨价到十钱往上了,多算点,这罐米最多也就值150钱,再加上罐子的价格,最多也就值个200钱而已。

这男人一开口就是两千钱,可不就是把吴驰当成冤大头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仍旧只是看热闹。

男子一副不屑的样子:“小子,米不值钱,可是我这罐子值钱啊。”

吴驰一愣。

男子掰过女人的手臂,把自己的罐子抢了过来:“看清楚,这可是富贵土制的罐,你倒是给我说说,值不值这个价?”

吴驰在自己记忆中搜索了一下,想起来这个“富贵土”是个什么玩意了。

富贵土在后世也称之为紫砂,是制作茶壶的极品原料。

这年头富贵土较为稀少,运输又不方便,所以它的价格很高。

男人冷笑一声:“小子,我告诉你,没钱就不要装蒜!今天我不但要抓这女贼去见官,我还要看着她被脸上刺字,被发配到边疆……”

“见官……发配……我的孩子怎么办?求求你,不要拉我去见官……”女人听男人说要拉她见官慌了,冲着男人不停磕头,磕的“咚咚”作响。

这时候连围观的闲人中都有人看不过去了:“一罐米而已,用不着拉她去见官吧。”

现在正闹灾荒,偷窃粮食之类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如果偷米都得见官,都得被脸上刺字,发配边疆,估计整个梁州郡有五分之一的人都得被发配到边疆去。

男人冲着发话的人眼珠一瞪:“一罐米而已?这女人偷的可不止米,她偷的是我的富贵罐,按照‘二年律令’,窃220钱者,耐为隶臣妾,窃220-660钱者,完城旦舂,超过660钱者,黥为城旦舂……我这罐值二千钱,你说要不要拉她去见官?有本事你别嚷嚷,你买下这罐子啊。”

……

一条小路和大道的交叉口,三个人正鬼鬼祟祟往吴驰这边窥视。

这边的动静闹得很大,他们不需要太靠近就可以听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正是又扮成了书生、仆人、书童的张天、窦书生和一心。

这会儿张天穿上了一身青衫,扮成了一个书生。

窦书生穿着灰布衣,脸也比原先黑了几分,扮成了他的仆人。

而一心扮成了张天的书童,这书童面相倒是眉清目秀,就是这个头有点高,看着有些古怪。

窦书生似乎在自言自语:“这恶棍想要干什么?”

张天恨恨道:“这恶棍当然是故意搭救这女子,以博取她的同情,然后将她侮辱……最后一脚踢开,把这女子逼上绝路……”

看来姑母一家的遭遇在他心灵上留下了不可修复的烙印。

一心不是很赞同张天的看法:“这恶棍的想法哪是容易猜到的?”

张天问:“那你说,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一心不吭声,看来都没找到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窦书生忽然问:“你们有没有发现,到梁州郡来之后,这么久了,还真没见过这恶棍正儿八经的干件恶事。”

张天道:“所以呢?你那意思他被雷劈之后,改过自新了?……今天这事,是因为他生性善良,大发慈悲,打算救下这个灾民?”

窦书生有些不爽:“你跟我叫什么劲,我只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说出一些事实而已。”

一心总结道:“狗永远改不了吃屎,这是必然的。我认为,现在的吴驰,比以前更为狡猾,也更加阴险……他为了这‘天下第一恶棍’的恶名已经疯狂了,我有种感觉,他正在酝酿一件惊天的恶事……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惊人!”

张天眨巴眨巴眼睛:“所以呢?你觉得吴驰救这女子是为了什么?”

一心两手一摊:“我们追着他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找到机会,杀了这恶棍,为常州百姓、为我们自己报仇雪恨,至于其他的,你管他那么多呢……”

……

吴驰看着男人手中的罐子,心生有些嘀咕:富贵土很贵重,一般只有京城的皇亲国戚才用,普通人很少会用;而且这东西一般是用来做茶壶的,从没听说过有人用它做罐的;再说如果这玩意是富贵土做的……这么大一个罐子,价格肯定不止2000钱,所以……真像是这人在撒谎……

男人继续冲着吴驰叫嚣:“小子,你不是喜欢管闲事么?你管啊,你倒是管啊!”

吴驰心里在盘算,按照自己原先计算的价格,多算点,罐子加上装的里面米一共才值200钱,如果是200钱的话,拉她去见官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二年律令’,窃220钱者,耐为隶臣妾。

耐字的基本意思是忍,经受。

隶臣妾,就是说男的罚为隶臣,女的罚为隶妾。隶臣妾可以从事多种劳动。可以做工、种田、筑墙;牢隶臣还可以参与验尸、捉拿犯人等活动;诚实可靠的还可以派去送信……

但如果这女人盗窃的财务不足220钱的话,官府根本就不会对她进行处罚。

就像你到派出所报案,说东西被偷了,少于2000块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立案。

吴驰盘算清楚之后,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