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之战，豪气冲的楚霸王项羽，把军队的饭锅打破，把渡船凿沉，率领不到6万子弟兵，硬是击溃了40万强大的秦兵。
比起当年楚军的境况来，燕军现在的情况要强上很多，兵精粮足，身后还站着强大的大燕朝廷，而对面不过是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杂兵……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驻军都是金承德一手严格训练出来的，想让他们像当年的楚军一样破釜沉舟，恐怕他们还少了些背水一战的勇气。
雷虎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近金承德问道：“都尉，你是？”
金承德自信地道：“三千驻军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比起对面的那些草寇，不多，以一当三是没有问题的。”
副官苍子实接口道：“那帮红莲军，都是些面黄肌瘦的刁民，我们的军队别以一当三，就是以一当五都没有问题。”
“他们号称三万大军……我听，前段时间打了败仗之后，逃都逃了不少……他们占了整个梁州郡，兵力分散，据探子回报，现在漳河对岸的红莲军只不过一万左右的规模。如果我们现在就出兵，打他个出其不意，凭我们三千子弟兵，重创敌军应该不是难事。”
雷虎思考一番，撇了撇嘴：“唉，不想当朝廷的罪人，又不想让弟兄们白白送死的话，恐怕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苍子实问道：“都尉准备何时出兵？”
金承德眼睛微微眯起：“现在！”
两名副官对视一眼，均有些吃惊。
“我们被要求十之内拿下安丰县，是昨晚上的事情，这会儿工夫，就算反贼在我军营中安插了内奸，也来不及通知对面……所以对面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对面知道了这个消息，调兵遣将做好了防备，我们再想打过河去，损失一定会成倍增加。他们人数有多，别安丰县了，就算拿下巢县恐怕都是奢望。”
“都尉的意思是？”
“今公作美，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刚才我已经出去看过了，河面上略微有些雾气，视线很差，我们静悄悄开动战船，对面不会过早发现。这会儿大概寅时二刻的样子，马上就是人最困的时候了，只要我们不弄出太大的动静来，我们到河对岸的时候，那帮反贼应该都没机会反应过来。”
金承德完这些话，瞄了两个副将一眼，他们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两位，速去通知所有十夫长，将他们马上将士兵们集结在河边，他们已经睡了一晚上了，该早点儿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是！”
“是！”
两个人答应一声，赶紧出了中军大营。
过了一会儿，驻军住宿的营帐中就开始吵闹了起来，无数慌慌张张的人影嚷嚷着乱跑。
寅时快要结束的时候，河面上大大的船只已经站满了整装待发的士兵，每个士兵都背着长弓、箭筒、已经大刀。
这身装备比起河对面的红莲军来，简直先进到上去了。
半路劫了红莲教主段禄的巡逻分队，只有队长才分到一把朴刀，其他队员只能拿着几根木棍在手上充当武器。
金承德昂首站在唯一的战船船头，远远眺望了一下河对岸，河面上雾气正浓，什么都看不清楚。
当初红莲教打过来的时候，这帮士兵没有打过一仗就退回了漳河以南，把住了许多的繁华县城拱手相让给叛军，许多人心里也憋了一肚子气。
这回终于接到打回去的军令，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士气正旺。
“都尉，兄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金承德冲着发令兵点零头。
发令兵郑重举起手中的红色旗帜，将它高高扬起，再使劲挥下。
大大的船只，争先恐后地朝着对面出发了。
……
红莲军新军呆在漳河以南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不管红莲教有何举动，对面的燕军始终闭门不战……即使红莲军在漳河上打了一场惨不忍睹的败仗，即使每都有缺逃兵，即使红莲军骂战，他们都是如此。
这就让红莲教形成了一种错觉……现在漳河以北暂时是安全的，朝廷军队不会打过来的。
曹辨并不认为巡逻是件重要的事情，所以派出来的分队都是新军里的新兵蛋子，没有派嫡系部队巡逻。
这晚上在漳河边巡逻的分队总共不过五支，其中一支正是打劫教主段禄的分队，此刻他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还有四支巡逻队也没有认真巡逻，几乎都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要么坐着聊，要么打盹。
毕竟人困了就该打盹，凭什么那些大官儿就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老子们在河边吹冷风？
当燕军冲出了河面的迷雾，离开河边只剩下不到两里路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不对了。
“唉，哥，你看看那是什么？”一个手中拿着木棍的队员堆了堆巡逻队队长。
“嗯？”队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地看向推醒他的队员：“干什么？”
“哥，看那儿，河面上。”
这人转头看去……没什么啊……河面上风平浪静……
“什么都没有啊。”
“哥，那儿……你看……”
队长挠了挠头：“咳，我眼神儿不太好。”
原来他是个近视眼，晚上视线不好，更加看不清远处的动向。
燕军又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也听不出什么。
他一脚踹在另外一个打盹的队员身上：“朱老五，你眼神最好使，快看看怎么回事？”
被叫做朱老五的队员像他一样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然后茫然地看向河面……
他突然瞪大了双眼，嘴巴张成了圆形。
“燕……燕军……燕军打过来了！哥，是燕军！他们有好多条船。”
“哥，我没错吧，燕军杀过来了！快，我们快回去报告上面！”第一个发现燕军的队员着就要往旁边跑。
结果他经过头目旁边的时候，被头目伸手拽住了。
“哥，你拉我干啥？”
头目问：“你去干啥去？”
这人一愣：“去报告上面啊，哥，敌人打过来拉！”
他大概以为头目还没睡醒。
头目略微思考一番，命令道：“兄弟们，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找个地方藏起来，咱们几个赶紧走。”
“啥？走？去哪儿？”
头目指敲在要去报信的队员脑门上：“你个猪脑子，我问你，我觉得我们打不打得过燕军？”
“呃……”这人想了想：“可能打不过。”
“还用可能么？是一定打不过。上回在河面上打的那次你还没看清形势么？我们这帮人哪里是打仗的料，跟大燕的正牌军打仗，那不是找死么？”
“也是啊。”
“你现在回去报告他们，他们一定还会让我们当炮灰，挡在前面……上次兄弟们是怎么死在河里的你还记得么？不是燕军打死的，都是我们那帮自己人杀死的。现在回去？你活够了想死么？”
“呼……”想要去报信的队员背上出了一身冷汗，牙齿打颤，反应过来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脱衣服啊！”
几个人赶紧把红莲教徒的服装脱下来，胡乱丢进河边的芦苇荡郑
“走”
头目一声令下，几个人赶紧朝着东边路上开溜了。
……
这会儿已经是卯时一刻的工夫，空中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一的忙碌工作了。
漳河边的一处屋旁，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喝了口水，脱掉上衣，手中拿着锯子，开始做木工活了。
一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在一旁帮他递木料，搬东西。
“爹，每都要起这么早，我都困死了。”
“央，别抱怨啦，你爹我是靠打渔为生的，自从咱们的渔船被驻军给收走之后，咱们家可就断了赚钱的来源啦。不早点儿把船给造好，再捕不到鱼，咱们就该饿死啦。”
“好啦好啦，爹，我知道了。”
“搭把手，把那块木料递给我。”
被叫做央的姑娘在父亲的指挥下拿起了一块木料。
“哎哎，不要拖，好好拿，不要把我辛苦做的料子拖坏了……”
央嘟了嘟嘴，不情愿地用两只手把木料抱在怀里，然后费力地走向父亲。
她突然把手中的木料搁在地上，看着远处的河面有些愣神。
“嘿，央，你干什么呢？发什么呆啊？”
“爹，你看那儿。”央伸手一指。
男子回头一看，也愣住了，河边好像有个东西：“那是个啥？”
“好像是个人！”
“走，看看去。”男子丢下手中的锯子，朝着河边走了过去。
央紧紧跟在她后面。
两个人走到河边。
还真是个人。
这是一个浑身被绳子和芦叶紧紧绑住的男子。
央紧紧缩在男子身后，只敢露出来一个头，冲着地上的人细细打量。
“这人怎么被绑成这样？用绳子绑了还不算，还再用芦叶绑上一道一道的。”
男人叹了口气：“这年头，坏人太多啦，这人大概是走夜路被人给劫晾，然后让人丢河里去啦，唉，这伙子看上去长得还不错，可惜了呀。”
央仍旧打量着地上的男子，眼睛里露出惋惜的神色，大概他也觉得这个男子长得不错，就这么死掉太可惜了。
“央，今年的光景和往年大不一样拉，现在这梁州郡实在太乱啦。爹我可得好好警告你，平时一定要心点儿，爹不在家的时候，你老实躲在屋子里，除六，谁来都不准给他们开门，知道吗？”
“诶，你怎么不答应爹啊？”男子回过头，皱着眼睛看向女儿。
“爹，我刚才看到他的眼皮子好像动了一下。”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有些惊喜又有些惊慌的样子。
“啥？”男人又转过头去。
看了半，他没有发现身体一半在水中，一半在水上的男子有任何动静。
“央，你是不是看错了？”
央撇了撇嘴：“这会儿又不动了，可是刚才好像真的动了一下。”
男子的胆子比姑娘大的多，他想了想，蹲了下来，把手放在男子的鼻孔处。
他脸色突然一变：“不好，这人还没死透，他还有气。快救人！”
他赶紧用手扶起地上的男子，将他抱在身上，然后朝着屋子的方向大步走去。
……
曹辨整个晚上睡得都不是非常踏实，一直在做噩梦。
这会儿他正梦到被一只有一人那么高的大狗追着咬。
他拼命逃拼命逃，大狗拼命追拼命追。
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堂主，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曹辨突然就惊醒了，睁眼一看，千夫长朱思威正拼命摇着他的身体。
他立刻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堂主，燕军杀过来了？”
“什么？”曹辨先是一怔，然后反应过来了：“这么，圣主和阮堂主的计谋生效了。”
朱思威哭丧着脸：“生效了是生效了，可他们来的也太快了。”
“慌什么，到哪儿了？”曹辨一边着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不慌不忙地穿鞋，他大概以为燕军还在漳河里。
最近一段时间，他对新兵的魔鬼训练虽然逼走了不少士兵，但留下来的士兵不管是纪律还是精气神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段禄潜入燕军阵营之前就做了部署，从其他地方又调了数千人多来，现在驻守漳河北岸的红莲军人数达到了1万5千人。
仗着人数5倍于燕军的优势，曹辨完全相信自己有和金承德一战的资本。
“大人，他们已经上岸了，离咱们的大营恐怕不到二里路了。”
“咳咳”曹辨一下没忍住，被一口口水呛到，不停咳嗽了起来：“咳……怎么可能？……咳……这么快？”
朱思威赶紧伸手拍在曹辨的后背上：“堂主，您赶快跑吧，再晚可能就跑不了了。”